第165回 步氏神族

    三十多年前，中原武林出现了一个剑中强者，其习武天资极高，于二十五岁就已成为芸芸剑术高手之中的第一人，此人已可说是无敌于天下，然而其天性却不重名利，只求在有生之年能持剑卫道便已心满意足。后来，那些曾被其救过及受过恩惠的江湖人因有感于其恩德，且有感于其剑法举世无敌无双，大家遂尊称他为——剑神。

    这个被称作剑神之人，正是刀狂之父——步天宇。

    此时刀狂与雪心已从后门悄悄进入伊贺家，并在伊贺武狼带领下步入后山一座密室，这间不大不小的密室中间摆放着一座石棺，石棺内沉睡着的据说便是剑神步天宇本尊！听武狼将剑神生平事迹徐徐道来，刀狂亦不由对其父生出一份尊敬之意，一个只求持剑卫道、不求名扬于天下的真正手，除了一个“神”字，似已没有什么字更能配他！何况以其惊世剑艺，“剑神”这个称号更是当之无愧……

    “剑神虽然成就卓越，只可惜他命中注定，一过四十，必死无疑！”

    “什么？”刀狂一愣，显是不知为何武狼会有如此结论。

    “你们这一氏姓‘步’的男子其实并非普通氏族，而是——神族！步家所出的男子，无不是练武奇才或者绝世的博学智者，各有所长。然而这一族却有一个可怕的悠久遗传，就是在你们快要接近四十岁的，便会逐渐心枯力竭，只要一到四十，死期更是不远……”

    刀狂闻言微微动容，天下间姓步的人虽然不多，惟亦不大乏人，何解在芸芸姓步的人当中，独他们一族会是神族？也仅得他们这一族姓步的男子会如斯短命？一旁的雪心得知后，却是花容色变的瞧了刀狂一眼，眼中难掩忧虑之色。

    “死亡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是早晚之事，剑神一生能臻至‘神’的级数，更能持剑卫道，无愧一生，早死又有何足憾？只是他仍不甘心。”

    “不甘心？”

    “他不甘心，是因为他有太多的心愿未办妥，他仍想持剑卫道，扫平天下不平事，仍想继续追求剑道，挑战更多高手，仍想与爱妻佐佐木无悔共享天伦，特别是亲眼看见他孩子的成长！”

    “孩子……我……！”刀狂心头巨震，他犹未忘记他母亲在世时曾告诉过他，在他三岁之年，其父步天宇便突然离家，至于原因，就连他母亲佐佐木无悔亦不知情。自步天宇走后，其母无悔亦因过于思念，身体日渐消瘦，不到三年就已病逝，死前她将年仅六岁的刀狂托付给佐佐木无敌，由于不希望这个孩子将来沉沦于江湖的血腥厮杀，无悔只让这个孩子以一个杂役身份长大，殊不知此子武学天赋犹胜乃父，仅是从旁偷学都能成为一代绝世刀客。无悔却从未痛恨步天宇的抛弃妻子，因为步天宇在世的时候无论对妻子还是儿子都付出真心的疼爱，尽管不知他离家究竟有何缘由，但无悔深信丈夫这么做定有自己的原因，只是不足为外人道。正如无悔的名字一样，她嫁给剑神步天宇，终生无悔。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步天宇始终未曾回来，最后更因步氏神族的诅咒离家三年后客死他乡，至于他当年离家的原因刀狂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听武狼继续解释道：“剑神在三十七岁之年就已预感到自己将在三年后步入死亡之期，对三年后的死期他愈来愈感到困扰，猝地他升起一个他自己也认为十分荒谬的想法……剑神心想：既然自己也无法避免这个四十岁的死期，且又无法在短期内找寻能人异士想出续命之法，却并不表示将来还有其他奇人不能想出续命方法，打破四十必死的僵局。所以他生命中最后的三年时间都在寻找可以令他不死的方式，最后更是找上了东瀛一名神医，令他在自己死前把自己的身躯长久保存，直至许多年后，待有人想出续命复活之法，再把他不朽的尸身从死亡中救活过来，让他延续未了的心愿！”

    刀狂闻之脸色一变，他顿时恍然大悟剑神当年因何要狠心在生命中最后的三年抛妻弃子而去了。这真是一个非常荒谬的推想，只是这推想若能实现，步天宇不但可以成为步氏神族首名打破四十必死诅咒的后代，更能拥有更多时间与妻儿安居团聚，共享天伦。

    “剑神步天宇对我们伊贺派有恩，所以这数十年我们一直在寻找可以令剑神起死回生的能人异士。”

    “那么这个能人异士找到了吗？”刚问完，刀狂便觉自己多次一问，如果真的有找见，剑神何以不早日回家团圆？又何以会在世间蒸发，直到此时都未曾有踪影？

    果然便听武狼回答道：“答案待你打开石棺一看便知。”

    刀狂依言将密室中央的石棺打开，里面正有一名年近四十的男子冰封于此，观其容貌，竟与刀狂有七八分相似——这正是剑神步天宇的尸体！刀狂心神剧震，这还是他长大后第一次亲眼见到自己的父亲，只是这次见面却已是阴阳两隔！

    “这二十年来我们寻找过无数能人异士，试过千百种方式，均以失败告终。到了最后，我们唯一的收获也仅是寻找到了一种叫做‘千年长青’的灵丹妙药，可以令剑神的尸体保存五百年，但五百年间能否寻找到可以令他重生的方式犹未可知，即便可以，或许那时也早已物是人非了！”

    实难想象曾经的一代剑中神话，最后竟会为了长生而浪费掉一生最宝贵的三年青春！虽然他如是做，不过是为了将来有更多时间可以疼爱妻儿，但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而浪费掉最后的宝贵时间，以致爱妻郁郁而终，如此这般，又是否值得？刀狂默然看着父亲的尸体，良久，他终于合上了棺木。事已至此，他亦无其他方式可做，或许将来有一日会有一奇人出现，以超凡脱俗的医艺将其父亲救活也犹未可知，只是那一日，或许自己已经不在父亲身边罢了……

    离开那间密室，刀狂本想与雪心原路离开，同时向伊贺武狼告谢，怎知一出门，便看到四周已被百余名凶神恶煞的伊贺忍者包围，领头者正是伊贺白狼。而在这群忍者身后，赫然还站立着一具高余十丈、庞大如一栋楼房的人形机关！机关人有着四条手臂，每条粗壮手臂均持有长逾数人的叉或戟，一看就是颇具毁灭性力量的杀伤性武器。

    “伊贺武狼，你这是何意？”刀狂惊怒无比，本以为此行武狼不会再于伊贺家设下埋伏，怎料他竟会中途变卦。本来刀狂亦考虑过此点，遂打算独自前行，但佐佐木雪心却坚持要随他一起来，几经考虑之下刀狂也以为武狼不是出尔反尔之人，谁料……如今刀狂的怒更多也是为了雪心，他自己一人受伏也罢，但若是雪心也连同自己落到伊贺派门人手上，后果实难预料。

    却见伊贺武狼面无表情的回道：“本座只保证本座自己不会亲手对付二位，却不敢保证其他人会否落井下石，若二位有本事的话，尽管从这里杀出一条血路出去，本座绝不会作任何拦阻！”说罢，竟真的于众目睽睽下转身离去，只留下依然迷茫混沌的刀狂雪心，以及无数伊贺派门人杀气腾腾的眼神。

    下一回湮世穹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