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回 战乱过后

    次日清早，忆如一个人来到蜀山弟子房，一进门，她便感到一股冰冷气息。冷，非因气候寒冷，而是屋内有一个比寒冰还要冰冷的人——剑圣。

    这一日来，剑圣一个人坐躺在床榻上，不吃饭也不与任何人说话，只是一个人呆呆的望着窗户，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忆如来到剑圣身边，试着打破冰冷气氛道：“白发小子，我听爹爹说净天教总坛覆天顶已被四大世家彻底占领，虽然仍有部分净天教的魔族从密道逃走，但以他们的游离力量已不足以对武林构成威胁，相信再过不久，武林又将恢复平静了！”无论是武林还是国家，向来都是乱久必和，和久必乱，经历净天教的人魔战乱后，武林很快也将回复短暂的安逸了。只是听到这个喜讯，剑圣却是目无表情，或者说，他便根本没有再听。

    “你还记得我们前世的孩子——景小楼吗？”忆如似是想起了很兴奋的事说道，“这小鬼现在都已经成为一个老头子了，却还是跟个老顽童一样，见到人家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大气都不敢出。当年我曾告诉过他不少次，不要习武也不要参与武林之事，谁料这家伙终究还是没有听话，一听到覆天顶这里有战乱，马上就让红葵那鬼女千里迢迢带他来斩妖除魔。”

    听到忆如说道景小楼，剑圣只是身躯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太大反应。当日红葵出现在覆天顶，后来便是他御剑带着她去了新安当，同时也见到了自己前世的儿子。然前世毕竟是前世，不是今生，他已不再是景天，而是剑圣，或者魔魁。前世的牵挂早已随着轮回转世烟消云散，至少剑圣自己是这么以为，因此他没有太大触动。

    即便如此，剑圣的表现还是让忆如很是兴奋，只见她接着又说道：“你知道吗，七杀昨日见妖后娘娘的时候，曾把一个乾坤袋交给过她，袋里藏有一人，你猜这个人是谁？”

    听到忆如说起七杀的事，剑圣终于有所触动，别过脸聚精会神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忆如欣喜地说道：“这个人就是我月如娘亲！之前七杀让八戮杀死的那个只是一具普通的女尸，真正的月如娘亲其实一直都被他收藏在乾坤袋内！只是娘亲她中了一个名叫‘永眠咒’的法术，这个法术会令人不断沉浸在无数梦境中，只有将梦境解除，她才能苏醒。所以七杀便让妖后娘娘将她带到幻瞑界，幻瞑界族人以梦为食，只要将月如娘亲脑中的梦境吃光，她就可以醒过来了！只是这些梦境太多，即便倾尽全族的力量一年半载也吃不完……据妖后娘娘预测，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二十年！”

    说到这，忆如面露忧色道：“二十年，不知道人家那时候还在不在，还能不能让醒过来的娘亲再看到我一眼……”

    “别说傻话！”剑圣忽然开口道，“我相信你定会等到你娘亲醒过来的那一天！”

    忆如一震，这还是剑圣一日来首次开口说话，而且是为了她才说话。忆如欣喜若狂的继续说道：“看样子七杀这个魔头还不那么坏，还算有点良知。”

    “大哥本就不是坏人。”剑圣这还是首次管七杀称作大哥，只是这一声大哥，七杀却已永远都没有机会听到了，“他虽然口上说所有人都该杀，却从来没有滥杀过一个无辜之人！”

    “但……你不是曾说，七杀在你儿时当着你的面，亲手残杀了数十名村民吗？”

    “那些村民并非无辜之人！”剑圣忽然激动地说道，“他们每一个人都曾是无恶不作的恶棍，并被官府抓入牢狱，而后集体逃狱，流亡到了那座村落。这些事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想必大哥是怕这些曾经的江湖恶棍会对我不利，才将其扼杀在萌芽间，他将这一身杀业揽到自己身上，最后仍是为了我……”

    看到剑圣再次陷入内疚，忆如赶紧岔开话题道：“你知道吗，当日以三神器封印魔君的时候，曾有两样神器被人夺走。一件是被东瀛魔族姜释天夺走的伏羲剑，只是时隔一日，姜释天竟然又派人将这件法宝完好无损的送了回来，任谁也弄不清楚他的用意，或许他是怕了我们蜀山日后会上释天教寻麻烦吧；另一件神农鼎被血手偷走，被青石玉书两位伯伯一路追到了一处之井的裂隙，谁料血手竟宁死不肯屈服，最后竟把神农鼎一掌拍入了之井！”

    “什么！？”剑圣心神剧震，因为神农鼎和水灵珠皆是修复魔界水脉的关键，水灵珠已经落在他的手上，后来又交给了忆如，但没有这个神农鼎，魔界水脉干枯之患，便永远也得不到根除……

    忆如知道剑圣心中在忧虑什么，早在覆天顶她已从剑圣那里知晓了夜叉族水患问题，“你放心吧，人家就算没有神农鼎，也可以为夜叉族施法的……只是以人家现在的修为，加上一颗水灵珠的灵力，最多只够夜叉族再喝二十年的水……不过你放心吧，大不了人家二十年后再找颗新的水灵珠施一次法，再为夜叉族延缓二十年……啊！”

    “忆如，谢谢你！”剑圣发自内心的一阵感动，情不自禁的把忆如搂在怀里。

    忆如一阵娇羞的把剑圣推开，“哎呀你这白发小子，要感谢人家也不许占人家便宜！”

    “难道不可以吗？”剑圣故作无赖的把忆如又搂抱住，“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做我妻子的！”

    忆如娇躯剧震，俏脸马上变得通红道：“谁说人家……”话还没说完，嘴巴竟被剑圣一嘴堵住！

    剑圣真不愧是智计高超的魔魁，即便是在这方面也是一号能手，一番连消带打，便将忆如身心收复。感受着剑圣口中的火热，忆如彻底软化下来，剑圣打蛇随棍上，腾出一只手抚摸上了忆如那并不算丰满的胸脯。

    “你……人家那里那么小，有什么好摸的……”

    “谁说小的就不好？我就喜欢你这种小巧灵动的！”

    “你……别这样……如果让我爹看到……啊！”刚说着，忆如便看到一人站在门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屋里这场好戏，不是她父亲李逍遥还是谁？

    “流氓……滚开呀！”忆如一着急，一脚把剑圣蹬下了床，看着逍遥一脸得意的从屋外退去，她也甩下剑圣直追了上去。

    “丫头你追上来干什么？不和你的情郎好好亲热了？”

    “谁是我情郎了！？”

    “丫头还嘴硬？若不是被你老爹我撞到，恐怕你和那白发小子连孩子都快有了吧？”

    “你……”忆如反驳无力，别过脸不再理会半句。

    “丫头，我跟你说正经的。”逍遥忽然正色对忆如说道，“你和白发小子关系如何发展是你的事，但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你和他，绝不可以有孩子！”

    “为什么！？”忆如虽然没想到过孩子的问题，但听到逍遥如此奇怪的要求顿时不解的问道。

    “你们女娲后人一旦有了孩子，灵力就会急速衰竭，生命力也会不断流失。除非将孩子用傀儡汤封印住，停止它的生长，令它不再吞噬母体灵力，否则母体多则数年，少则数月便会因为灵力的枯竭步向死亡！”

    “竟有此事！？”

    逍遥颔首道：“这便是你们女娲族的宿命，我曾问过少林寺的渡心大师，有什么办法可以打破这个宿命的，大师的回答是没有，但如果换做是你，却有一丝希望！”

    “我？为何到我却有一丝希望？”

    “渡心大师说你和尹少侠都是天生的无相之星，无相者，无形无常，蕴含无尽可能，许多常规的天命到了你这里反而会出现变数。我问大师，到底如何才会产生变数。大师的回答当初令我百思不解，如今想来，他的意思应该是——这个变数，产生在你的圣灵诀上！”

    “圣灵诀！？”忆如心神剧震，她深悉圣灵诀七式咒法的功效，隐约明白了可以改写宿命的方式，只是这个方式却非她所愿……

    二人一时无言，片刻后，逍遥打破沉默道，“好了，我找你并非为了说此事，而是想借助你和五灵珠的力量将锁妖塔封印加固！”

    “哦对了！”忆如一拍脑门，从腰间一个口袋里掏出五颗闪闪发亮的珠子，正是五灵珠。

    “有了这五灵珠的力量，即便魔君日后能够脱困，或是有其他同样力量强大的妖魔来犯，除非他能从蜀山手上抢得伏羲剑，任谁也无法破开锁妖塔封印了。如儿，说真的，这次能够安然平定净天教之乱，你可谓居功至伟！”

    “嘻嘻，现在才想起来人家的好了？”忆如一脸得意道，“那我要问你，这次人家为蜀山做了这么多功劳，是否有资格竞选蜀山派掌门了？”

    逍遥一震：“你要竞选蜀山派掌门？”

    “怎么？不可以吗？”忆如早料到逍遥会再问些什么话，于是继续说道：“我知道只有蜀山弟子才可以竞选掌门，所以昨日我就拜了玉书伯伯为师，如今也算是半个蜀山弟子了！”

    “好你个鬼灵精！”逍遥一弹女儿脑门道，“要竞选掌门，可是需要足够的实力，通过现任掌门重重考验的，当年你爹我要做掌门的时候……”

    “哎呀你别说你当年了，那是独孤剑圣那老儿不识货，现在掌门是你，等我要竞选的时候你该不会也如此刁难自家人吧？”

    “你怎么知道那时候我还是掌门的呢？”逍遥讳莫如深的一笑，“忘了告诉你了，现在我就已经不是掌门了！”

    “什么！？”

    “就在今早，我就把蜀山掌门之位辞退给了太武师兄，以他的沉厚稳重，当比我更胜此位！”

    “你……你怎么能说辞退就辞退啊！”忆如气的一跺脚，接着又展颜欢笑道：“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你就有更多时间陪人家，还有月如娘亲了！”

    逍遥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恐怕只有等到二十年后才可以再见到你娘亲了！”

    “为什么？”忆如不解问道，“幻瞑界现在已被网缚在昆仑山附近，想见月如娘亲应该随时都可以啊？”

    “永眠咒的可怕就在于它能够根据四周环境的变化令梦中人梦境更多，即便只是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也会徒增其梦境，让她更加难以醒来，还不如让她一个人清静的过完这二十年，等到二十年后，咒法自会解除，等那时，我……”逍遥突然哽咽住，因为他也知道，等到二十年后，即便月如苏醒，他也已年过半百，即将步入古稀之年，能够拥抱这人间的时间也不长了……

    “师父，请允许弟子习练无我魔刀！”双刀与姜释天返回了东瀛释天教。

    “你要习练无我魔刀，为你师弟七杀报仇？”

    “是！”从双刀身上可以感受到强烈的愤怒与怨恨，“师弟作为一个武者，若是死在公平的决斗上，那也是他的光荣，但要师弟死在这样一个小人手上，弟子死不甘心！”

    “可是你要知道，习练无我魔刀所需付出的代价！”

    “只要能为师弟报仇，付出任何代价也是值得！”

    “好！路是你选的，日后便莫要有半点怨言！正好为师尚有三年方能出关，这三年足够你无我魔刀大成。”

    双刀退下，密室内只留下面露邪笑的姜释天的分身。“七杀，你想以你的力量改变你亲弟的命运吗？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即便没有你的‘灭天绝地杀’，本座还有双刀的‘无我魔刀’，魔渡众生计划如箭在弦，已是上天注定，任谁也无法阻拦！”

    《无剑之无》——第八章净天教篇完

    下一回第九章《麒麟魔玄霄》——麒麟魔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