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分寸拿捏
“大人,咱们从哪个衙门开始?” 回了考功清吏司的班房以后,主事王东小心的询问,经过之前在吏部大堂的情景之后,曾毅在王东心里,得到了更好的认可。 这倒不是认可曾毅的为人如何,在官差上说这些,尤其是两个接触并没有多久的上下架说对其为人的认可,怕都是敷衍。 王东认可的,是曾毅那浑然无惧左侍郎王桂,敢当着部堂大人的面,当着吏部一众官员的面,对其进行威胁。 若是没有十足的底气,敢这么对上官硬碰硬? 王东看中的,其实就是曾毅背后的力量。 “可有旧例遵循?” 曾毅并不着急开始评定,京察的帷幕,在今天早朝的时候,已经开启了,怕是最近这一两天内,京察大小官员都会惶惶不安,直到过几天以后,方才会稍微安分一点,不在到处找靠山。 曾毅,并不是莽撞的,他顶撞左侍郎王桂,是迫不得已的,若是今日,被王桂这么轻易的夺走了手中的权利,怕是在弘治皇帝跟前的评价,立时就会下降一些吧? 曾毅也不是傻子,几次三番的琢磨,也算是琢磨出来了,他就是皇帝留给太子朱厚照未来的臣子。 可想而知,弘治是不会留一个废物给自己儿子做未来的大臣的,是以,曾毅就必须要表现的十分出色才行。 或者说,之前,曾毅在河南的行为,已经很出色了,现如今,曾毅要做的,就是不在出现别的差错。 若是今日,被左侍郎王桂轻易夺走了手中的大权,弘治是不会因为双方实力悬殊而理解曾毅的,只会认为曾毅无奈,自己手中的权利还会被夺走。 是以,曾毅才会表现的如此强硬,他相信,只要他的这番态度在,日后,王桂就算是想要找他的麻烦,怕是弘治也会替其拦下的。 而现在,可不是刚才,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更不是鲁莽的时候,必须要稳重,徐徐而行,这是京察大计,是容不得出现差错的。 “这个,却是没有成文的旧例的。” 这几日,得了曾毅的提点,或者说,是没法不听曾毅这个上官的吩咐,王东可是把往次京察的资料都翻过了的。 “京察大计,每次都无定样,先查哪个,也都是由负责京察的大人们自己的意思。” 王东恭敬的回答,其实,已经等于是告诉曾毅了,先查哪个部院堂,这是没有定性规矩的,您大可自己下决定就是了。 “顺天府。” 曾毅开口,吐出了三个字,正是今天早朝上弘治训斥过的顺天府尹所在的顺天府。 选择第一个查顺天府,曾毅也是有自己的考究的,今日早朝之上,皇帝才训斥过了顺天府,可以想象,京察中,怕是顺天府尹姚启山的自陈过失的折子地上去后,怕是就要挪位了。 这个时候去顺天府开始评定,就算是顺天府的官员对评定的结果不满意,怕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 只要把这个头开下去了,到时候,查其他部院的时候,就会容易很多的。 “是。” 王东点头,也不问曾毅怎么会想着先从顺天府开查,只是道:“不知是大人您批了条子,由下官前去顺天府提取文牒,或是您亲自前去?” “咱们一起去吧。” 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是行动派,说做就做的, 京察,可不仅仅是查看京官们平日里批阅的各项文牒的,更是查看其过往的所行,甚至是其在民间声望如何,这也是可以探寻的。 只不过,一般而言,除非是早有恶名的,是肯定会在京察中被劣评的,若不然,负责京察的官员也没那闲工夫真的去探寻这些官员的名声到底如何。 不过,对于官员的办公,处事的能力,这个,却是肯定会查看的。 可,为了应付京察,这些官面上能查到的东西,绝对不会有什么差错的,再者,负责京察的官员,也不是事事精通,有些东西,摆在面前,也只是看个大概罢了。
最终的京察结果,其实,就是各个派系间大臣们较量的结果罢了。 可以这么说,最初的京察,是皇帝为了整治朝堂官员整治京官吏治的意图,可到了现在,这其中,更多的,却是朝廷各个势力间一个正大光明的交锋机会。 …………………………………………… “那小子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弘治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和善,嘴角还挂着一丝的笑意,对面,则是跪着一个穿着锦衣的卫士。 “朕可是不记得最近什么时候又训斥过这小子了。” 弘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说着,底下跪着的穿着锦衣的卫士,却是不敢接话,他只是个锦衣卫的千户罢了,在皇帝跟前,是绝对不敢随意接话的。 不过,这千户心里,却也是对曾毅佩服的很,这是在拿皇帝做挡箭牌啊,可偏偏,皇帝似乎对此并不生气。 锦衣卫的人马,可以说是遍布朝堂,别说是一个吏部了,整个京察诸衙门,怕是除了内阁外,其他各个衙门都有锦衣卫的密探。 至于内阁,还是因为内阁只有几个阁老组成,且,这些阁老还都是文人,且都是士子,是朝廷的文官,是德高望重之人,不可能被锦衣卫安插进去人的缘故。 是以,吏部大堂上所发生的那一幕事情,却是已经传入了弘治的耳中。 “这小子,胆大妄为,却又能拿捏分寸巧好,实属难得啊!” 弘治似乎也没指望跪在地上的锦衣卫千户回话,这千户,只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去河南未回之前负责向皇帝传递各种消息之人,比起牟斌在皇帝跟前的亲切,却是大大不如的。 跪在地下的锦衣卫千户,心里却是大惊了,这个曾毅,拿皇帝做挡箭牌,可是,当今圣上不仅不生气,反而对其大加赞赏,这种事情,这个千户怕还是第一次见到,是以,惊奇无比,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怎么感觉这么不切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