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阴谋
一周快要过去了，后天就是分发灵石的日子了，仙法受害者就是依靠这些每周分发的灵石活下去的。 半夜。 一束暗淡的火光透过屋子裂缝，照到了顾城的眼睛，顾城惊醒了起来，揉了一下眼睛，将头抵到了柴房的裂缝，往外看了出去。 接下来的画面，让顾城相当吃惊。 远处的大熔炉还在运作，暗红的溶浆喷涌而出，这片漆黑地方被照的火火红红的，此时，不少丙等生还在修治兵器。 顾城走出门外，观察一番，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在赶工。 至于赶工的缘由，顾城就想不通了，他们一直都在兢兢克克工作，怎么还会担心不达标呢？ 顾城对此并不担心，自己上手特别快，铸造出的兵器远超预期，达标是不成问题的。 他是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别的事。 第二天早晨，别人还在为达标而担忧，顾城已经空出时间来熔炼那把遗留下来的剑范了 为了保证铸剑保密性，在昨晚的时候，巫听提出要亲自替顾城护法，顾城也不好推脱。 此时的巫听已经穿上了一身装束，在分炉旁边布下了一个巫阵。 在这个巫阵外，一般人只能看到顾城正在努力地工作。 事实上，在巫阵内，顾城正在将材料调配，并将之装入分炉熔炼。 熔炼的目的是将材料融成熔液体，同时也进一步去除内里的杂质，使得铸造出来的剑更精纯。 这一步最重要的是原料比例要适当，这很大程度会决定一把剑的好坏。 顾城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特别认真地分配材料。 顾城凭着一点记忆寻找着最初的感觉，渐渐开始上手了。 照着那种感觉，顾城的手法变得相当高超，每一道细节都没有遗漏，毫无疑问，这就是身体记忆。 人体获得记忆的速度十分缓慢，但一旦获得，其遗忘的速度也十分缓慢。如地球上一些专业运动员，即使退役二十年后再重新训练，也能很快能够恢复到良好的运动状态，这就是身体记忆！ 顾城脑海记不起铸剑的细节，但是身体却忘不了这些记忆。 最后，顾城还将那些能量庞大的石头丢进了分炉内，这股能量就是激活剑灵性的途径，没有这股能量，铸造出来的剑只能是废剑。 至于能量，他真的不需要担心，能量实在太多了，都是来源于漂浮在空气中尸气。 很快，溶液成熟了，顾城将熔炼成熟的液体浇灌入剑范。他并不着急，想要溶液冷却、凝固，还需要多带几天，剑才能半成形了。 ........ 一晚过去了，今天已到了分配灵石的日子，顾城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要赶去广场了。 广场！ 顾城匆匆赶到了下发灵石的广场上，巫听放不下顾城，所以也跟了过来。 渐渐的，人越聚越多，摩肩接踵的不断从入口涌来，放眼望去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喧哗不已。 这时，这些人群中忽然让开了一条路。 在空出的这条路上，一道身影走上了广场高台，那是一个大汉。 大汉身材圆润饱满，黑苍苍的脸上长满了密匝匝的络腮胡子，披着一身兽皮毛，显然不是锦武卫。 “他是谁？”顾城压低了声音靠近巫听问道。 “他是长老身后的幕僚，负责分派灵石给丙等生。”巫听解释道。 “安静！” 大汉一走上台，环视了一下四周，喊了一声。 这个喊声里没有任何威胁的语气，因为不是威胁，但是却使得整个广场的喧闹声顿时渐竭。顾城望着大汉，难以想象就连处理庶务的幕僚都有这么大的威慑力，不过细想一下，也对，毕竟灵石就是仙法受害者续命的唯一手段，那么就不难想象了。 大汉神态傲然，不屑地扫视了一下台下的子弟。 “你们这个月浪费了太多材料，损耗税加重！所有人的兵器都得扣上四成！” 下一刻，场下一片哗然。 所谓的损耗税，顾城也从一些侍从口中听说过，就是熔锻铜铁时候，铜铁难免会产生损耗，而这个损耗会被当作税收的征走一部分兵器。 很多幕僚的俸禄微小，所以他们多半以损耗税为名义，钻门规的空子贪污，克扣兵器。其实到底损耗量是大是小，这完全由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克扣兵器的借口罢了。他们如此张扬，阅人山的长老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说到底还是因为幕僚是帮助长老处理庶务的人，所以只要幕僚做的不太过分，长老都是不会出面。 但是这次克扣四成，实在太过分了！ 一旦被克扣超过三成的兵器，他们都得面临不达标的后果，更何况克扣四成？ 顾城实在没想到还有克扣这一回事，心想怪不得每一个弟子都在熬夜工作，原来他们都知道必须要超额完成任务，现在细想下来，如果自己被克扣兵器下来后，甚至可能会不达标。 至于是否达标的问题，顾城并不在乎，毕竟灵石对他的作用不大。 但这些丙等生不同，灵石是他们续命手段，他们要熬夜工作，说到底只是为了活着，但是到头来，还得被这些幕僚榨干，如此一来，注定要会有一些人因此不达标，甚至会被除名，没了灵石来源，只有死路一条。 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的人，就只能任人宰割！ “扣掉四成！这还怎么活？” “长老出来给个说法！” “大人，我求你减轻一点税吧。” ......... ...... ... “现在马上开始扣兵器！”大汉完全不理会台下的喧闹，大喝道。 紧接着，大汉旁边的侍从们吆喝了起来：“现在开始上交兵器！” 台下的子弟们都很不满，可是，谁敢起哄？只要这里还是阅人山，这座山还挂着这个名号，他们就不会敢作反。 所谓的“阅人”，就是能够看出一个人的资质，禀性，潜力，在连城内，也只有这座山够资格用这个名字。 这座山是直属于朝廷的，里面的弟子都是从民间里百里挑一的，在山中表现优秀的弟子，将会从中脱颖而出，成为锦武卫。多年来，正是这些锦武卫前赴后继地肃清修仙者，这座连城才得以庇护，可见，阅人山的地位在连城中是不可动摇的，更是无人敢动的。 他们不敢有杂念，心里有的只是担忧。 等待就像是煎熬。 很快，终于有一批子弟被除名了。 “我不走！” “为什么这次克扣得那么多！” “只要这次不赶走我，我下次一定会造更多的兵器出来！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 ..... .. 在侍从的驱逐之下，这些人被赶到了一个隔离的空地上，即使他们哭喊苦闹都没有效果。 有了第一批，很快就有了第二、第三批被驱逐。 以往每次只会驱逐几个懒散的人，但是这次居然足足驱逐上百人。 顾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心中有一股不安的念头。 “看来.....加重损耗税只是一招障眼法。”顾城眼睛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之意，声音低沉道。 “障眼法？”巫听脸无表情说道。 “如果我不知道骸骨碎片的真相，我也不会想到这么深。”顾城双眼凌厉道。 随即，顾城话锋一转：“你有发现这些被驱逐的人都有共通点吗？” “有两个共通点。”巫听细察了一番说道，“一就是他们年纪就相对比较大，二就是他们身体似乎比一般弟子弱很多。” “那你还有留意到什么吗？”顾城指了一下那些正在清算的侍从。 巫听下意识望去那些正在清算的侍从，下一刻，她马上察觉到，这些侍从整个清算的过程都是马马虎虎的。 “侍从们根本没有仔细算清兵器量，只是敷衍了事。”巫听答道。 “没错。” 顾城说道：“这些弟子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能否达标，至于达标的标准，这根本是由侍从说了算，但事实上，这些侍从根本就没有在认真清算，可是那些子弟只能一昧盲从这些侍从的说法。” “但是...那个幕僚大汉不是在监督侍从吗？”巫听疑惑道。 “你想得没错，细想一下，作为一般侍从，怎么会敢在幕僚面前马虎了事？”顾城对着巫听反问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那个幕僚要求侍从这样做的。”巫听看向台上的大汉，豁然明白道。 “对，不过你还需要再看深一层。” 顾城道：“如果再看深一层，就能知道，这个加重税收只是一招障眼法，放出烟幕，目的是让弟子们产生一种错觉，不知自己被克扣后还能否达标，然后再以不达标为名义，驱逐这些子弟。” “为什么要驱逐他们？”巫听说道。 “还记得尸气吗？”顾城庄严道。 “难道....这两者是有联系的？” 顾城点了下头说道，“一般患上传染病的都会是些什么人？” “身子又比较弱的人。” 下一刻，巫听恍然明白过来了，“一些体质较弱的人容易患上瘟疫，会将尸气一事泄露出去，所以他们才出此一策，驱逐这些人。” “而且，出此计的人还相当细心，至于有多细心，你可以留意那些被驱逐的弟子。”顾城指了一下那块被隔离的地方。 顾城道：“一般被驱逐的人都会被困在囚牢中，但这次与以往不同，这次被驱逐的人太多了，他们走投无路之下一定会反扑，到时候必然动摇灵武阁的名声，所以....现在，那些弟子只被驱赶到广场内的一块空旷地方，还抱着一丝侥幸心，断不会贸然造反！” “看来阅人山的人真不简单。”巫听一脸肃然道。 “我们可能将要对付一个棘手的敌人。”顾城双眼闪烁过一丝精光。 “拿出你的兵器！” 就在这时，高台边传来了一个喝声，喝声打断了顾城和巫听的对话。 “我去试探一下。”顾城向巫听打出了一个眼色，“待会，配合我行动。” “我明白了。”巫听在衣袖中调整了收音罗盘的坐标，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