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指鹿为马
“把人带上来!” 随着王后一声令下,两名侍卫将蓝芝押至殿前。 见蓝芝被押上殿,三殿下卫胤宸与郑晟隆同时心中一惊。 但此时蓝芝并未注意到人群之中的郑晟隆,只远远望见站在王后觐见的三殿下卫胤宸。 蓝芝心知自己是被污蔑谋害太子,生怕牵连到麟云宫、牵累到三殿下,于是便默默的低了头不敢再看三殿下一眼。 押解蓝芝的侍卫态度极为粗暴,郑晟隆见状便要冲上殿前,却被一旁的郑晟康一把拽了回来。 “你想干什么!” “我要救小丫头!” 郑晟康轻蔑的一笑道:“就凭你?拿什么救?” “我...!”猛然间被兄长这么一问,郑晟隆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待三殿下继了位,到时郑家平步青云!有了权势,你想救谁便就谁!” 郑晟隆虽然心中不服,但想郑晟康说的确也有些道理,眼下正是要紧的时候,三殿下能否顺利继位就看此一举了。待三殿下顺利继位,到时他便立即请旨救蓝芝出来,郑晟隆这么想着,便努力控制着情绪,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冲动。 此时,孟太师开口问道:“王后娘娘,押个小宫女上殿究竟是何用意?” “此宫女便是谋杀太子的真凶!” 殿内众大臣闻言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王后转而望向蓝芝,厉声说道:“哀家现在给你机会!自己坦白罪行!” 闻言蓝芝心中一颤,实在不知王后是让她说什么,于是便低着头,心想无论如何,先见礼总是没错的。 “奴婢蓝芝参见王后娘娘,吾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但显然王后此时并不在意蓝芝礼数是否周全,而是急着将蓝芝的罪名公诸于众,再将其与麟云宫那千丝万缕的联系引出来,这样便会令三殿下背负谋杀太子的嫌疑,那三殿下继位的资格便会遭到群臣质疑。 王后历言说道:“宫女蓝芝!你可认罪?” 蓝芝心中一惊,连声答道:“王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听闻供书都画押了!你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 闻言殿内一片哗然之声,三殿下心中更是一颤,心想何处多出来一纸供书,这郑晟康究竟背着自己做了多少‘好事’,顿时心中愤然,狠狠的瞪了一眼郑晟康。 “奴婢真的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死的!这供书是狱卒逼迫奴婢画的押!还望王后娘娘明鉴!” 蓝芝此举王后并不买账,可倒是让一旁的卫胤宸心中生出了几分宽慰。 卫胤宸心想,蓝芝终于不再像刚进宫时那般莽撞、固执了,如今蒙受不白之冤,竟也学会极力为自己辩驳、解释。只要蓝芝这样继续死咬着不认罪,拖延时间,卫胤宸计划着待事情拖到继位之后,他便能以证据不足为由,下旨将蓝芝释放。 的确,蓝芝自从在麟云宫挨过一通板子之后便得了教训,自那事以后,蓝芝凡是遇上事儿都记着要先尽力为自己辩驳,再不像原先那样脖子一横做出一副‘要打便打’、‘要罚便罚’的样子了。 蓝芝自知,在这后宫之中她低微如泥,若是总是以硬碰硬,到头来吃亏还是自己。还记得当时受杖责之后,三殿下曾对她说过“凡事三思而后行。”,这句话蓝芝一直谨记在心。 “人证物证俱在!此事证据确凿!不由得你分辨!与你同谋的宫女晓菊都已畏罪自裁!事实就是你串通晓菊在太子饮食中下毒!”王后厉声呵斥道。 “王后娘娘!奴婢冤枉!奴婢自从进了永福宫之后就去过一回雨花台,就是...就是太子殿下薨世的那一日,奴婢也就见过晓菊那么一回,又何来同谋之说!” 王后无意再与蓝芝在此胡搅蛮缠,于是接着说道:“据回禀,你在永福宫这边被捉拿消息才一经传出,雨花台内的宫女晓菊便畏罪自裁,你还敢说你们二人毫无关联?”王后瞥了一眼三殿下,话锋一转,直奔主题道:“不过,哀家猜想你们两个小小宫女断不会是此事的主谋,定是被jian人所利用!你若能将主谋供出,哀家便免你极刑!” 闻言,蓝芝立即警醒起来,毅然答道:“此事并非奴婢所为!更没有什么主谋!王后娘娘为何咄咄逼人,诬陷于奴婢!” “放肆!既然给你机会你不认,那便即刻传人证!” 王后盛怒,她没想到蓝芝竟如此嘴硬,且还胆敢出言顶撞,幸好对于此事,王后早有准备。 其实在昨夜,待王后冷静过后,细细分析了三殿下的异举,想三殿下如此行事只会有两种可能:一是,三殿下已闻风声,知晓了先王口谕之事,为怕她对此宫女严刑逼供揭露真相,假借遗诏相诈;二是三殿下手中真的有先王遗诏。但以王后对三殿下的了解,如若三殿下手中果真持有遗诏,睿智如三殿下,绝对会待今日国丧典仪之后,万无一失之时才会将遗诏请出,直接继位,断不会先行走漏风声,让她有所准备。 不过,若真如后者,那此宫女的身份就没那么简单了。原本太子一案证据就不足,如今有这个宫女顶罪,至多也就是能与麟云宫扯上些关系,令三殿下徒增些嫌疑而已,只要将罪责全部归罪于此宫女,这件事便可一了百了,但看三殿下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如此行事的打算,那其中便是令有隐情了。 无论如何,王后都认为蓝芝是用来打击三殿下的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即便只让三殿下招惹嫌疑,到时也可造成舆论,使三殿下继位不成。 卫胤宸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想定又是嘉宁和郑晟康在暗中作祟,为求自保将雨花台与暮雪有直接来往的宫女灭口,可究竟为何会牵累到蓝芝身上,便不得而知了,但如今情势确是不妙,若真依王后所言有人证、物证、供书,还有一名畏罪自裁的同谋,量刑定罪所需的证据齐备,如此一来对蓝芝极为不利。 此时,卫胤宸冷静下来细细思量,只觉如今唯有静观其变,将伪证逐一攻破,才是可令蓝芝脱罪的上上之策。 “奴婢芸香,参见王后娘娘,吾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只见芸香缓步走上殿前,行大礼道。 “免礼,平身。” “谢王后娘娘。” “宫女芸香,你且在哀家与诸位大臣面前,将此宫女的身份来历一五一十的说个清楚!” “是!”芸香欠身行礼道:“宫女蓝芝现于永福宫为婢,但其原是由郑府安排送进宫中,再经由麟云宫送入永福宫的。” 蓝芝闻言,心中惊骇万分,没想到芸香一开口便将她与麟云宫和郑家的关系全都说了出来,心中惶恐不安,只怕此事牵累于三殿下。 殿内众臣闻言一阵sao动,四下议论纷纷。 “什么?谋害太子殿下的宫女是三殿下宫里的?”
“这么说三殿下果真是疑点重重!” “弑杀储君可是谋逆大罪,三殿下若真是如此大逆不道,断不可继承大统!” “是啊,如此忤逆犯上之事,若真是三殿下所为,确不配担当大任。” ...... 听闻殿内大臣众说纷纭,王后心中暗喜。 于是王后再对芸香说道:“还有什么你接着说!” “是,王后娘娘,此宫女不服管教、目中无人,还曾经顶撞过王后娘娘的侄女孟姑娘,因被孟姑娘则罚过便怀恨在心,所以谋杀太子之事本意是想设计陷害孟姑娘,怎料王后娘娘英明,如今才能查明真相,捉真凶伏法!” “怎么?这个丫头与宝莲还有过节?”王后故意一问,实际此事心中要以有数,让芸香这么说,也是为了将孟家从这丑闻之中摘干净。 “回王后娘娘,此事千真万确!乃奴婢亲眼所见!且此宫女还曾经勾引过太子殿下,当时永福宫近身侍女尚衣承宠之事闹的后宫之中人尽皆知,但太子殿下仍顾忌孟姑娘的颜面名未给这宫女名分,于是她便怀恨在心!而且方才她说只见过晓菊一面也是说谎,当时她在雨花台内顶撞孟姑娘之时宫女晓菊就是在场的,想她在大殿之上面对王后娘娘和众位大臣都敢扯谎,那此宫女所说的其他话便都不可轻信。” 芸香寥寥数语,便已将蓝芝说的如此不堪,闻言蓝芝心中更是一惊,急忙辩解道:“回王后娘娘,奴婢并未曾勾引过太子殿下!而且在雨花台中奴婢虽是无心,但的确冲撞了孟姑娘,奴婢认罚并无怨恨孟姑娘,况且那日局面十分混乱,雨花台宫女众多,奴婢实在是没记清楚,并非有意欺瞒王后!” 王后一双凤目凌厉的看着蓝芝,未理会蓝芝所言,而是故作惊讶,高声呵道:“原来传言尚衣承宠的宫女就是你?小小奴婢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芸香接着说道:“回禀王后娘娘,奴婢听闻当时搜查永福宫之时,在此宫女房中还发现了一个盛有铃兰花的香囊,这铃兰花不正是太子殿下致死的原因么?且她才被押入天牢,雨花台那边的同伙便畏罪自裁了,世上哪有这等巧合之事,其中关联,想是不用奴婢多言,王后与众位大臣心中自有明断。” 王后看了看此时殿内众位大臣的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但仅凭芸香一面之词虽可动摇人心,但却站不稳脚。 于是,王后故意问道:“不过,也不可仅听你一面之词,如何可证你所言属实?” “启禀王后娘娘!还可再传其他证人!”芸香欠身答道。 在卫胤宸看来,王后与芸香在殿上一唱一和,分明就是串通一气,演的一场戏。如今王后手中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太子之死是他所为,如今只能先使蓝芝同麟云宫扯上关系,然后再将蓝芝谋害的太子的罪名坐实,而一个小小宫女又怎可如此精密布下杀局,难免会令人猜测身后有人指使,这样便顺利的令他背负嫌疑,变成众矢之的。如此一来,继位之事必会受阻,那便难救蓝芝了。 卫胤宸心想,此时唯有证明芸香德行有亏,令其证词不可尽信,方才能有机会为蓝芝反驳。也只有排除众议,即刻继位,才可确保蓝芝无虞。 于是,三殿下卫胤宸向身旁的凌公公低声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