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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母子对弈

    第四百四十五章母子对弈

    “建在后园子里吧?也不用大,两间屋子大小便可。中文用青石围着水榭砌个塘子,再养些荷。水榭四周挂上纱幔,即可防蚊虫,又遮光僻人的。”盛老夫人十分有兴致的开口。“我看弄大些吧。四间屋子大小。还可以僻出一个小间架在塘上,塘里放些鱼,瑞萱和瑞灵若是得了闲,可以掉些鱼虾,我们女子不便出门,也好在家中寻些乐子。”

    “你这主意好。”

    “四间屋子,左右两间装上门窗,可以小憩。中间两间围上纱幔,再安置几张弥勒榻。母亲可以带着meimei们在里赏景下棋习字。”锦瑜将心中所想一一说出。

    盛老夫人凝神想了想。

    心中勾勒着锦瑜所说的水榭,严格说起来,已经不算水榭了,不过……有水,有荷,有鱼,就像锦瑜说的,女子不便出门,难道还不能在家中寻些乐子吗?盛老夫人也不过问盛钰了,她还在生儿子的气呢。而是直接拍了板。

    “好,就依你所说,快些寻匠人开工。今年夏天我们婆子媳妇儿也有地方消遣了。”

    锦瑜自然笑着应是。

    婆媳两个又逗了会冬哥儿,玉嬷嬷来寻锦瑜,似是府中针线房来问锦瑜夏裳之事。

    锦瑜起身随着玉嬷嬷出了门。

    盛老夫人这时才抬头去看在一旁闲适饮茶的盛钰……“四郎,你今日怎么说了那般话?”盛老夫人还是觉得奇怪,儿子性子如何?她难道不知?旁人都赞盛四少行事有礼,乃是个谦谦君子。哪有君子会那般编排长辈?

    盛钰放下茶盏,含笑回视母亲。

    “儿子哪句说错了?”

    “这不是错不错的问题。哪怕你说的都是实情。可那是你的岳母,是长辈,你也不该背后非议。”

    盛钰笑笑,并不因为盛老夫人话中的不赞同而露出丝毫悔意来。“在母亲心中,我应该是个怎样的人?”

    盛老夫人虽然觉得盛钰的问话奇怪,可还是想了想回道。“你自幼便懂事知礼,从未让我费过心。几岁便有幸得到你师傅的垂青。旁人都赞我盛家四公子是个谪仙般的人物。”

    “母亲可还记得,我是如何拜师的?”

    盛老夫人露出回忆的神情。“如何不记得?你那时才五六岁,却执意要随着商队入京。还说自己夜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一个仙人对你招手,说是要收你为徒,那仙人站在大殿屋顶,你醒后便觉得这寓意仙人在京中,那大殿,自然是皇宫。你从小便能说会道,我是说不过你的。那时候也正是我盛家最艰难的时候。商队一年往返京中三五次,我想着你自幼命格有异,也许京中真有奇遇也未可知。便让商队带上了你……”

    这些如今听起来实在骇人。哪家能允许几岁稚子随着商队跋涉千里上京,可那时候盛老夫人确是分身乏术,盛父便在那年初春病故,她一个担起诺大一个盛家,而且身边群狼环伺。

    盛钰自幼便与旁人不同。

    不哭不闹,便是和家人,一天到晚也说不上三五句话。

    盛老爷在世时,她还能得闲每天和盛钰交流一会。自从家中出了事,她便一刻不得闲了。把盛钰留在家中,这孩子的话一日少过一日,倒不如冒次险,便让他出门长长见识,她便把盛钰托付给了商队的老人。

    谁知这一去,便是数载母子不能相见。

    盛钰竟然真的拜了名师,从那后久居京中。

    “我倒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拜了名师。四郎,说起来,你们几个兄弟姐妹,母亲对你的照顾是最少的……你可曾怪罪过母亲?”

    “母亲说的什么话。我虽自幼离家,可是商队每次几次来京,都会给我带来衣裳吃食……我的银子也是花用不尽的。那时师兄十分羡慕我有个好母亲。”

    “可银子终究是死物。四郎,这些年,难为你了……”明明是打算斥责盛钰的,可是话题最终却偏到了盛老夫人心疼盛钰上来。“母亲,这些年我只身在京,性子若真像母亲认为的那般,温润,有礼,而且有容人之量,我恐怕早就……京中局势母亲也看到了,可谓千变万化。我若不挑明让母亲知道,母亲可能一直觉得儿子是个良善之人。其实不然,我不*良,也不善。这世上,我能容忍的除了家人,只有锦瑜。便是宋夫人,亦不算在内。”

    盛钰淡淡说道,脸上不喜不怒。

    盛老夫人听了这话,虽说这话说的直白,拆开来每字她都懂,可是合在一起,她竟然不解其意了。

    儿子依旧是熟悉的模样,连脸上那淡淡的神情也是盛老夫人常见的。可是……“你的意思是说,你其实……根本不像旁人赞的那般,是个谦谦君子?”有什么打击比自己儿子告诉母亲,他其实不是个好人更让人震惊的?“君子?母亲觉得谁能做君子?秦戈?太子?还是如今的二皇子?这世上没谁能当君子,若想权势加身,无非是看谁更心狠罢了。母亲放心,泯灭良知的事儿子自然不会做……”

    至于杀人放火,只要事关他在意的人。

    他并不介意施为的。

    这世上,好与坏从来只是一线之间,而这一条线,可以很模糊。他可以做到不会对良善之人出手。可是像秦氏那般人,最终,他们早晚是要交手的。

    他若心善,死的便是他和他至爱之人。

    唯有心狠。

    盛钰自嘲的笑笑,在母亲面前,露出‘真面目’,其实是件挺无奈的事。他总不能让自己母亲这美梦一味的做下去,真相狰狞,总好过从旁人口中知晓真相。左右早晚要知道,倒不如由他开口。

    “四郎,你是说……你是说……我知道你在京中处境艰难。却没想到,四郎,是母亲对不住你。”

    盛老夫人终是哽咽出声。盛钰话中的辛酸她如何听不出。

    是她天真的,以为以盛钰的才华,在京中自然是如鱼得水,却忘记了,这世上,才华,容貌都不重要。出身才是重要的。没有一个好出身,想在京中立足谈何容易。

    如秦戈,没有一样强过盛钰的。

    可如今因有个当皇后的长姐,可以在京中恣意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