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酒（二）

    都市里的夜晚无疑是最美丽的，不仅有车水马龙，还有闪烁的霓虹灯，还有穿梭在各个街头巷弄的美女佳人。或许这便是那些人一心想要逃离那些山清水秀地方的缘由，不去说那些车水马龙，不去说那些耀眼的霓虹灯，不去说那些灯红酒绿，仅说那些美女佳人，似乎便不是那些山里的那些妇人能比的，便是这些美女佳人就能让那些汉子心神摇曳，似乎连魂儿都能被勾去一大半，更不消说那些金银财宝了，能让些许人命都不要，哪里还能管他有没有魂儿。只是又有多少人能真真正正逃离那些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还不是要回到那个叫故乡的地方去。这些年那些看起来功成名就的人，努力的想要钻回去，却回不去，那些想要跑出来的人又不想回去。就像那个一直在奋斗的年轻人说的那样，吾心安处即吾乡。既然心不安处，那就回故乡。

    山顶是个看全城夜景的好地方，向下有万家灯火，向上有满天繁星，中间还要对饮成三人。

    在与于洪邢这头东北大老虎话别后，屈炘便带着两位好友来到了西山山巅，以往大多时候都是屈炘一人来到这里，独自赏着万家灯火，咽下满腔苦愁。偶尔有李凤霜来陪着一起，却也是偶尔，毕竟谋划的事，马虎不得。三人对饮却是从来没有过，所幸今晚可以了。

    三人盘膝对坐在一块凸出的大石山，中间放着一些带上山来的熟食，在各自的旁边各放着几听啤酒，看来是打算今晚不醉不归了。跟着屈炘的水流没有看见身影，水流水流，该寂静无声的时候就寂静无声，现在也不知藏在那个黑暗角落里防备着。

    屈炘打开一罐啤酒，碰了下，喝了口，率先道：“这下三兄弟总是又在一起了，该是值得庆贺的，来，再喝一个。”

    李凤霜转过头，看着坐在自己右手边的诸葛茅庐，不，准确的说现在应该是诸葛南阳，仍然是一副惊奇的表情，比见了啥珍稀动物还惊奇。显然还没有从屈炘告诉他的这个事实中缓过神来。

    在来山顶的途中，水流开着车，李凤霜坐在副驾驶上，身后的屈炘笑眯眯的问道：“风霜，你猜看看有这幅好皮囊的是谁？”

    “我认识？”李凤霜一皱眉头，看向诸葛南阳，仍是没有印象，再转头看向屈炘，满脸疑惑的表情。

    屈炘看着李凤霜满脸疑惑的表情，心里因酒吧事情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心中一阵暗爽。

    李凤霜看着屈炘那忍不住的得意，眼神一凛，沉声道：“说！！”

    屈炘终于开口，缓缓吐出两个字：“毛驴。”

    “毛驴？”李凤霜又皱眉，又忽然把眉毛往上一挑，睁大了眼，“你是说毛驴？诸葛茅庐？”一脸的难以置信。

    屈炘点了点头，和李凤霜一起转头看向那个拥有让世人都嫉妒的好皮囊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突然汗毛倒立，双臂环胸，屁股往座椅后边挪了挪，略带颤音道：“你..你们要干嘛？我可是正宗的纯爷们儿啊。可不能乱来啊。”

    屈炘与李凤霜同时哈哈大笑，诸葛南阳亦会心一笑，三人似乎又想起了那个时代，回到了那个山村，那个一起光屁股下河摸虾捉鱼的年纪，似乎又看见了那一群人，那个时候，真好。

    诸葛南阳被李凤霜盯得浑身不得劲儿，喝酒都喝不自在，终于忍不住，怒道：“凤霜，你还有完没完了？还收不住了是吧？”

    “没完。”

    “你是哥，成不？亲哥。”

    “本来就是你哥。”

    诸葛南阳不再出声，心想着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这叫他强由他强，我自清风扶山岗。

    李凤霜转头看向屈炘，貌似不甘道：“这没道理啊，当初那个鼻涕都过河的鼻涕虫竟然长成了今天这俊俏模样，这老天爷不公啊。”

    屈炘一耸肩，表示我也不知道，心里却非常赞同李凤霜说的，老天爷不公。屈炘抬头看了看天，星星缀满夜空，又低头喝酒，心想老天爷有几时是对我们公平的。

    突然，诸葛南阳的右半边脸被一只手扯住，诸葛南阳一把拍掉那有咸猪手嫌疑的爪子，揉着生疼的脸颊，怒道：“你干啥玩意儿啊？”

    李凤霜摸着被拍掉的手臂，自言自语道：“摸着不像是整过容的啊，看着也不像啊。”

    诸葛南阳听着李凤霜的自言自语，一阵白眼，拿起一只鸡腿，塞进李凤霜嘴里：“吃吧你。”

    李凤霜用手拿着鸡腿，也不管油腻不油腻，仍然是一边吃一边喋喋不休。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男神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要是让李凤霜公司的那些粉丝看见他这模样，盘膝而坐，一手拿酒，一手拿鸡，满嘴油腻，喋喋不休，那还不得惊掉了下巴。那他的完美男神形象可就得大打折扣了。

    诸葛南阳从怀里掏出泛黄的书籍，看起来该是有多年的珍藏本，丢给李凤霜，头也不抬道：“诺，这是爷爷给你的。”

    李凤霜擦了擦手，从怀里轻轻拿起泛黄古书，看着那书不由怔到，心思一下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是的李凤霜看见诸葛老爷子坐在院子里拿着一本古书静静看着，少年的好奇心重，李凤霜又不是那种喜欢喧闹的孩子，在其他人热闹的时候，他选择了安静，便不知不觉走到了诸葛老爷子的院子里，走到了诸葛老爷子的身后，一起随着老爷子看。老爷子看着专注的李凤霜，笑问道：“能不能看懂？”

    少年抬头，眨了眨明亮的眸子，然后摇了摇头。

    老人也不介意，似乎想到了什么，柔声道：“以后就懂了，等到你该有的年龄，我会给你的。”

    少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书。

    那时的少年不知道这书是被世人都称赞的《易经》，也不知这书是诸葛老爷子那一辈人从一座不知名古墓中带出来的，更不知道自己爷爷便是死在那一次盗墓之中，还不知道自己身边有半个神仙。

    李凤霜翻开书页，看着里面的批注，是老爷子的笔记无误。合上书页，抬头看向诸葛南阳，心里由衷的泛起一股暖意。

    如果说在最开始上山的途中，李凤霜相信诸葛南阳便是诸葛茅庐有五分的话，现在便是相信他有十分。搁在平时的话，最开始李凤霜会相信诸葛南阳七分，而不是五分，毕竟，现在是关键时期，马虎不得，在这种关键时候总要多长一个心眼。

    兴许是喝酒喝累了，屈炘向背后躺去，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拿着啤酒，看着满天星斗。屈炘缓缓地把酒放在嘴边，却糊了满脸，酒在脸上肆意流淌，眼眸里有水珠在闪亮。

    初秋时节总是有那么多的离愁，知了从春活到秋，就是了它生命的尽头，青草从春长到秋，也要开始瘦，都要等到来年再冒头。秋叶绿不了，秋风也改变不了。

    屈炘又想起了那个女孩，总是这么没来由。

    他们相识于那个秋。

    无风无雨，阳光明媚，她的笑容干干净净，似山间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