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从此世间 再无沈风
“闭关室的三年是我内心最为痛苦的三年，没有了通神殿力量的干扰，我残存的有情让我终于明白了，当初为什么她会突然选择学习功法，为什么会对我露出那样的笑容。” “无情亦有情，原来绝代双骄修炼的功法并不是我想那样单纯的属于无情道。万物皆有阴阳，皆有相反，同存一体只是多少而已。一正一反一阴一阳，阴少阳极，反之亦是。一切都是道，为了让我们修炼下去，师父对她说了功法和绝代双骄的秘密，包括最后的生死之战。 结果她选择了接受，在师父的秘密传道中选择了有情，而我，当对她不解愤恨的一刻起，我的本心已经亲近了无情道。如果当时她选择了无情道，也许死的就是我了。” “她牺牲了自己，让我得以继续生活，并且将享有神炎宗的最高荣耀，得到所有弟子的崇拜。” “三年闭关时间，我明白此事。出关后，我请求离开宗门出外游历一段时间，那时候我的心已经波澜不惊，再也容不下任何有情了。唯独，除她。” “离开宗门前，我去了她生前在宗内的住所，这里在三年前已经废弃。屋里落满了灰尘。只有桌上摆放着一把刀，刀下压着一张无字卷轴。阳光洒在上面。” “我打开卷轴，以心神沟通，看到了卷轴上她所早已写好的内容，‘在战火还没有摧毁一切之前，我的娘亲告诉我，将来要做一位好妻子，要做出好吃的饭菜给自己所爱的人。我从死人堆里苟活了下来，从破碎的家里带走了这把刀。娘亲曾对我说过，这是我的嫁妆。对不起，我很穷，只有这一个嫁妆了，但是我努力学会做出了美味的饭菜。我在找那个可以懂得我的人，懂得世间苦难，懂的有情的珍贵的人。我要为你做出世间最美味的.....便是你，沈风。” 看到这时，沈风泪如雨下。 他收好卷轴，离开了房间。 此情此景仿佛历历在目，如今的沈风，在临近死亡的时候悲泣着，让凌阳为之动容。这是已经灭绝的圣炎宗的一宗之主，一个被有情无情折磨的人。他心底的柔软此刻被彻底击穿了。 “沈大哥，那你眼睛上的疤......” “疤，是在杀我师父时留下来的。” 凌阳一怔，静静聆听。 “看到那封信后我改变了主意，我要找师父，找神炎宗所有高层讨个说法！为死去的我的爱人讨个说法！” “但是当我见到师父后，他高高在上，毫无悔意。并且坚持认为这是对的。我的师父说石头无情，得以千万年不朽。天之无情，地之无情，得以亘古长存。一个宗派想要强大立足与天同寿，当要如此。一个人若是过于有情，道不久矣。” 我记得他原话，二十多年了，他好像还是那样，就坐在我面前告诉我：“你所珍惜的会阻碍你前行，她既然那么深爱你，不如牺牲自己成全你的好。绝代双骄最终必然要丢弃一个，你比她天赋高出太多，为师不忍看你被一个情所耽误，所以出此上策，” “上策？哈哈哈！我看到了他在笑，我的精神在那时候就崩溃了。他在笑？竟然笑！三年前我亲手杀了爱我的人，沾满她鲜血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在笑！也在说！此乃大道！大道无情！！！” “杀！！！” “我感觉全身的元气都沸腾了。你说我是天纵之才！当以大道！那我就大道无情！杀你个天昏地暗！！！” “我杀了我师父，但是我的一只眼睛也因此废了。” “当我又一次浑身沾满鲜血的时候，我就那样走到了神炎宗的广场，所有在场的神炎宗弟子都注视着我。他们惊恐之极，我仰天而笑，我要告诉他们，此生我一定会灭了神炎宗！” “于是我开始逃亡之路。在逃出神炎宗之前，我足足杀了上千人，他们都是无辜的神炎宗弟子，就在那广场上。当我仰天道出要灭神炎宗时，那些稚嫩的心灵受到了冲击，他们视神炎宗为再生父母，为最高信仰，不允许我玷污。” “他们是一群守护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信仰的羔羊，向我冲过来，一群又一群，我杀红了眼，我再次入了无情，杀！杀！杀！只有杀！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一片有情！” 故事仿佛就此结束了，沈风深深呼了一口气，许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凌……阳”本想说假名林荫，但对此人凌阳觉得已没有必要了。 “好！我本想夺下飞羽后拥有足够的资本就立刻去灭神炎，不料你们宗主伤我太深。我自知道命不久矣，但有一个愿望必须要完成。如果我助你脱生，你能否帮我完成那个愿望？” 面对沈风的问题，凌阳点点头，“如果我不死，一定会帮你完成你的愿望。” “哈哈哈哈......”沈风狂笑起来，“好！我能从你身上感觉到一种和其他修行人不一样的东西！和她太像了！从你当初奋不顾身救那个小姑娘时我就能感觉到！这也是我到现在没有杀你的原因。” “我的愿望，用这把刀，屠尽神炎宗无情之人！以祭奠她的灵魂。” 这样说着，沈风走到凌阳身边，将那把破旧的菜刀轻轻的放在他的面前，“你能做到吗？” “神炎宗？屠尽？我......”凌阳一下呆住了，这不就是让他去杀人吗，还是杀神炎宗的人，还要屠尽。他怕是连门都进不去就先被人屠了。 “我并不是要你杀无辜的。神炎宗所有的高层，当年所有执行‘绝代双骄’计划的这些老不死的，你只要把他们全部杀了。” “答不答应！” 沈风的声音如雷贯耳，哪有一点将死之人的感觉。 “我......”凌阳犹豫着，神炎宗与他根本毫无瓜葛，这一下让他去杀人，实在难以接受。如果就此答应下来，那和魔头有什么区别？” “凌阳！你答不答应！”沈风又问了一句，突然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依稀可见血里面的冰碴。 “我.......我答应你好了！！！” 仿佛是被逼急了，凌阳也吼道，“但是不杀无辜！”他看着沈风吐出的血，一闭眼一咬牙终于应了下来。 “好！哈哈哈哈.......”沈风再次狂笑起来，然后手指轻点眉心，另一个手的手指触碰凌阳的眉心，讲储藏的所有宝贝传给了他，“这是我的所有，全部给你！” 随后，他咬破了手指，“生门大印！以精血为本，强开通天大道！助你脱逃！” “轰隆隆......” 这不大的冰蓝色空间突然发出打雷一般的巨大响声，沈风全身浸润在流光之中，他手上的血液被这些流光带到空中蒸发成了红色血雾，而本人已渐渐消瘦，不一会儿便皮包骨头了。 一道紫红色的光盘由血雾化成，闪着晶莹的光泽悬浮在沈风头顶。光盘越变越大，在约一丈宽时，光盘形状陡然发生转变，形成了一个极具视觉与能量冲击的闪电光球。 “给我开！” 随着沈风的一声大喝，紫红色能量光球开始融化头顶冰蓝色的胃壁，冰翼龙发出凄惨的哀嚎。同时，沈风瘦的已经完全没有人样，如一具干尸一般。 “凌阳，希望你......” 当凌阳被送进那光球时，他所听到的沈风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这未完的...... 凌阳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目光去望着渐渐远离自己的沈风，那皮包骨头已生机全消的rou体里到底拥有着怎样一个灵魂。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那冰蓝色的世界里，一个有情人留下了一滴晶莹剔透的冰泪。 从此世间，再无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