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绝地反击（3）

    吕布疑而不进，见到这二千座灶台，更是心神慌乱，开始担心这继续前进会不会落入虎xue之中。他是盖世猛将，一戟在手无敌于天下，他是马背上的王者，就算落入百万军中，也能自保无虑，但这身后几万士兵要是中了埋伏，那可就损失惨重了，根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候成进谏道：“大人，就算有埋伏，对方发兵力也比咱们少，长驱直入，无人可为抗手，怕他做甚？”

    吕布微微点了点头，道：“是不必担心，可秦骁为人jian诈，兵法变幻无穷，恐遭了他的埋伏。”

    军士尽数在小镇中获得补充，什么能吃的能喝的都抢光了，军士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沿街杀人，吕布禁止不住，也懒得去理会，这些西凉军向来残暴，自己一个投降将军，难以节制，反正小镇也就几百户人，三千多人口而已，屠光抢光烧光也没什么。

    当第二日小镇基本已经荒废，直接大灭绝了，村民已经屠掠光了，方圆十里，无鸡犬之声，十室九空，倒毙在血泊中的百姓不计可数，满地只剩下吃剩的鸡骨头、狗骨头，瓶瓶罐罐都砸了个稀烂，柳树下好几个失了贞节悲愤上吊的妇女，镇上的水井填满了尸体，染红井水，吊水桶放下去只能打捞上来血水，其惨烈实是人间地狱。

    张辽愤怒不已，眼眶含泪，向倒在血泊中的村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暗想：“吕布无谋，劝谏再三不听，残忍好杀，大军所到之处血流成河，这人总有一天要败在相国的手里，即便不败于他，日后也是自取灭亡，此人并非明君，我何必久留？大男儿当匡扶宇宙，兴复汉室，屈身事此枭雄，实非臣子该为之事。”

    他已想到：“不如投了相国，相国素有王霸之志，宽于律人，严于律己，是一个好的归宿。”只可惜兵荒马乱的，当逃兵死罪一条，军中同职者又有一些人视他为眼中钉，只能暂时隐忍不发，随时趁机逃跑。

    这一日，大军临近汝阳县，正逢一处梅林，梅子青青，正是果实成熟的季节。吕布顶着日头赶路，早已饥渴，随即命士兵下马，摘来梅子，只尝了几个，口里生津，味道又酸又甜，那些士兵再也忍耐不住了，四处摘梅子。诸军疲惫，这一坐下全部都是手软脚软，吃了梅子解渴，一个个躺着乘凉。

    吕布在树荫底下乘凉，忽然听得一声哨响，他吃了一惊，飞身上马，追上来一看，只见有一千多名神箭军骑马杀来，各自都携着火统，胡乱发射，炮声震天，西凉大军都被吓了一跳。

    为首一员大将乃是个少年，吕布定睛一看，知道是西凉五马之一的马岱，不禁勃然大怒，纵马向前，大喝道：“毛头小子，竟敢袭我大军，不要命了吗？”

    马岱手中一柄大刀，就这么骑在马上，毫不犹豫跟他大战在一块儿。二人战力甚强，吕布自恃天下第一高手，从未将所有人放在眼里，每一戟劈下都是取死之招，马岱虽然年少，却也是一等一的武将，大刀一翻，刷刷的刀光掠过，二人拆斗不下五十回合，忽然刀戟相交，砰的一声大响，马岱的刀锋顺着方天画戟的棍身削落。

    眼看着这一刀若是削落，吕布十指俱断。

    危及之中吕布双手一松，弃下方天画戟。

    同时左脚在马背上一勾，已勾住了缰绳，身子向后一仰，钻到马腹之下，又飞身一跃，竟已空手入白刃，五指成爪，一记“黑虎掏心”，直取马岱的胸膛。

    马岱心中暗笑，他等的就是这一击，故意挺起胸膛。

    撕的一声，几朵棉絮飘落。

    吕布手中抓到一卷帛书，五指上已是鲜血淋漓。原来马岱身上早已穿了一层软猬甲，三伏天又在胸膛塞了一堆柔软的棉絮，在他这一击招式简单但威力无穷的必杀技之下，竟不能破其胸膛。

    马岱见怀里的帛书被抢了，顿时装出怒气勃发之色，神色惶惶地来抢帛书。

    吕布冷笑道：“臭小子想抢回去么？那就拿出点儿真本事吧！”顺手将帛书往空中一抛。马岱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向上一望，吕布却已抽出腰间长剑刺来，马岱急忙招架，边打边骂：“无耻小贼！三姓家奴，养犬狗知恩，尚且知道守门户，堂堂大丈夫反复难养，出尔反尔，尔等祖宗叨食汉禄，你不思报效，竟认贼作父、手刃丁建阳，卖主求荣，是为不义，杀害义父，是为不孝，屠村灭户，是为不仁，打仗屡败屡战，是为不智！天底下有你这么一号不仁不义、不孝不智之人，实是贻笑大方。”

    吕布给气得浑身发颤，马岱的话一字一句都戳中了他内心的自卑之处，暗想：“这小子也就十四五岁，字都认不全，怎能骂出如此针锋相对的话？定然是姓秦的那厮教他的，故意羞辱于我，让我军心溃散，哼，我偏不上当！”

    这时空中的帛书落下来，吕布左手一擒，塞入怀中，右手长剑乱舞，打得马岱节节败退。

    马岱见他收下帛书，暗想：“丢那妈的，总算教他中计了，也该退兵了。”随即拍马就走，四下招呼，神箭军得令，一个个撤退，不在作战，一下子溜出去。

    吕布本着“穷寇莫追”的心理，斥责不许再追。

    候成进谏道：“为何不加紧时间，一鼓作气的杀上去？”

    “吾自有安排，汝勿虑。”吕布神色气岔岔的，将怀里的帛书取了出来，他回忆起先前马岱拼了命都想抢回帛书，显然事关重大，很可能是机密文件。吕布展开一看，只见帛书上有秦骁的亲笔盖章，书上写道：“吕军五万，势不可挡。今偏安一偶，聚乡里勇士，共得九万，吕布乃盖世骁将，我军绝难抵挡，不如派一舌辩之士，令吕布以为汝阳空虚，待大军长驱直入时，自投罗网，我等自可围而歼之，不费吹灰之力。舌辩者，孤纵观汝阳，唯袁二贵一人也，此人聪明机警，善于伪装，实是不二人选，然而为人贪生怕死，决不肯独自一人入虎xue，因此孤已将袁二贵的八十老母、结发妻子、三岁孩儿尽数擒了，此人心尚有良，唯恐家人遇难，则不得已入虎xue说吕布，吕布一旦中计，事可皆成。马岱听令，只派小股骑兵，步步sao扰，缓诱吕军陷入困境，孤围而歼之，五万大军，何惧之有？”

    吕布读完一整篇帛书，顿时大汗淋漓，差点没惊出一场大病，原来秦骁是故意示弱，实则汝阳县拥有九万大军，正等着我自投罗网。他暗叫侥幸，心想：“还好秦骁的小将马岱遗下了军机大事，就算他的计谋再天衣无缝，我也能窥一斑而知全豹了。”

    想到这，吕布问候成道：“袁二贵前来投奔之时，可携了家眷？”

    “没有，此人投奔之时，莫说家眷，就连一个侍从也没带。”候成不明就里，听吕布质问，如实回答。

    吕布一听这个，更加印证了帛书的真实性，袁二贵这厮虽然贪生怕死，但不至于抛妻弃子吧？原来是姓秦的抓了他一家子，逼袁二贵前来“告密”，使我放松警惕，成为秦骁待宰的羔羊，吕布心中暗骂：“这姓秦的真是毒辣，为了一己之私，竟擒了老弱妇孺来威胁人，真是枉为大男儿，不过却也不失为是一条妙计。”

    “将袁二贵给我带上来！”

    不多久，袁二贵又被提到吕布的面前，他还不知道死到临头，一脸谄媚地问：“吕将军又有何事召小人？”

    吕布冷哼一声，问道：“袁二贵，你的老母妻儿呢？”

    “这，都在汝阳县中。”

    “你就不担心妻儿寡母，受到牵连？依秦骁的性子，杀了就杀了，你告密之时，竟然会不带上家眷？”吕布一脸怀疑之色，右拳悄然握紧。

    袁二贵自告密以来，满脑子都是荣华富贵，至于妻儿寡母，统统抛之脑后，这时给吕布一提及，只吓得浑身发颤，想到恩爱数十年的妻子、养育自己数十年的老母亲，他就伤怀不已，但又想一路走到黑，两边犹豫不决反而寸步难行，便咬牙道：“事关重大，为了荣华富贵，也只能这样了。”

    吕布十万个不信，虽然历史上二次杀义父，丁原、董卓两个都死在他的剑下，堪称绝情绝义。可在下坯城围困，被曹cao决了泗水，洪水滔滔淹城时，吕布尚且背着女儿突围，也是虎毒不食子，远没有达到袁二贵这个忘恩负义的境界，以己度人，只道是袁二贵编了个蹩脚的谎话。

    吕布哈哈大笑，袁二贵不明就里，也只好跟着陪笑几声。

    “你这酸丁腐儒，与那姓秦的狼狈为jian，三番四次进谏假话，就为了赚我，今日本将军洞悉破绽，尔等死期到矣！”吕布长剑一提，剑尖自袁二贵口中插入，“噗”的一声，自后腰穿出，这一剑自喉穿腹，肝肠寸断，袁二贵临到死时，都不知道吕布为何杀他，口中咬着剑柄，抽搐几声，人扑地倒了。

    众将皆是大惊失色。

    张辽面无血色，向吕布道：“不知将军试观帛书之后，获悉了什么秘密，竟以至亲自手刃袁二贵？”

    吕布面有傲色，将帛书递给张辽，说道：“若不是打斗之时，那马岱遗下一封军机要令，本将军已中了秦骁的毒计。”

    张辽一看之下，心中七上八下，暗想：“世人皆称相国英雄，而我如今看来，这一纸文书，相国端得上是一代枭雄、jian雄，吕布有虓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安能不败在相国的手下？”

    他已瞧出了些许破绽，以秦骁的谨慎，若真是军机重任，就算换了个小官兵，也会读完之后烧掉，哪有带上战场的，倒是帛书的内容编得有理有据，秦骁能以只言片语诱吕布杀袁二贵，就连张辽也是暗自佩服，若是换了平时，他一定将获悉的答案如数奉上，可现在对吕布已经心灰意冷，只当成“暂时”的统治者而已，心里只想着投奔秦相国。

    而且就算献策，以吕布自高自大的性子，也未必听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