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骨海潜流

    零落痴痴的看着那巨大的龙雕和那被紫发包裹的人，有种撕扯时空和记忆的感觉，整个人都坠入了虚空之中。龙雕上的人一直在浅笑着，锁链长在了他的小臂中，庞大的锁链却一点也不影响他拿着头发打圈。

    “你回来看我，还是来杀我呢？”

    零落只感觉一阵风，那人就已经伏在他的耳畔，紫发在他身前飘散着，像一道道风痕。

    耳边的呓语还在回响着，身后的血阳逐渐的升到空中，在那惨淡红光映照下，这整个世界置身于末日之中。远处传来轰鸣的声响，地面不断出现裂痕，那些尸骨竟然再次站起来，依稀散发着生前的味道，骨骼形状千奇百怪，张大嘴巴在嘶鸣但没有一丝声响。

    零落慢慢的扭头看向那个人，长发中一双黑亮深邃的眼睛，牵引着各种光芒。不由自主的剥开了他脸前的发丝，看到的人很熟悉，零落此刻好像已经陷入时间的某个故事之中，发丝下的人就是十三四岁时的自己！

    “你一直留在这里吗？”零落开口就是奥古的声音，自己却全然不知。

    远处一架蛇形的骨架，贴地迅速的爬行过来，它背后那不算大的翼骨不停的抖动。眨眼间就到了零落身旁，零落都没有管它，只是魔怔的看着那个“小时候的自己”。他手中的锁链消失不见，小臂骨上有个巨大的洞，微笑着伸手握住蛇骨的下颚，无论蛇骨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那鲜嫩的手。蛇骨猛然用尾骨抽向紫发人的脖子，但尾鞭刚到空中时，掐住下颚的手轻轻一动，整个蛇骨竟就此化成粉末从零落身边飘过，是岁月的侵蚀来自远古的沙。

    “我一直在等你来。你想好了嘛？”紫发少年仍旧是那种淡淡的浅笑，就像从远古飘来的花瓣。

    “我想好了吗……”零落轻轻的呓语。

    尸骨们奔袭的声响靠的越来越近，整片大地都在颤抖，空中的残阳好像也在这个震动中摇晃。大片并没有尾翼的蛇骨骤然的停下，只是挺着身子不住的向前张大嘴，却不敢靠近一步，只是徘徊。还有一些龙形尸骨在空中飞舞，竟然也有类似人的尸骨，不过骨架十分粗壮，有的骨架上还生长着倒刺，锐利的像一把骨刀。

    零落手在轻轻的颤抖，逐渐恢复了意识。这是末日穷途嘛？扯犊子呢吧。他尝试闭上眼。“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却仍然是靠的越来越近的尸骨群。鹅卵石小路两侧的小花仿佛受到了刺激，全都开的十分艳丽，像一朵绽放在白绫上的一朵朵血花。

    紫发少年并排着站在零落旁，看着这浩浩荡荡的尸骨大军。“你觉得像不像世界末日？”他牵住零落的衣角。

    “不像，倒是更像个笑话。”零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彪冷笑话。

    “笑话？”紫发少年抬头瞪着一双深邃的“黑洞”浅笑的看着零落。

    “这么多的骨架子一起起来跳舞，也算是不容易，要是发了微博，肯定能拿满分。”零落的神经彻底短路，紫发少年哈哈的笑了两声“确实呀！”

    在零落眼中，这个世界的一切开始被抽离，自己好像置身事外的看着这威势庞大的尸海。尸骸们有了骨rou，有了呐喊，天空有了一条庞大的裂痕，正好是顺着卵石的小路，裂痕中不断的渗透着各种颜色的风，深邃的黑暗通向无尽地狱。

    “你看到了吗，那时候只有我自己，孤独的面对这些所有的一切，没有背叛，没有援助，没有感情。我就是踩着各种所谓神的头骨，在这无间之所中走出了一条小路。为了……等你回来。”紫发少年用手指着那条精致的小路，眸子中的炫彩光芒不断地流转。

    “你是谁，等我做什么？”零落看着紫发少年脖颈中隐约可见的繁复花纹，就像那小路旁绽开的彼岸花。

    世界被各种艰涩玄奥的声音充斥，这是流淌于血液深处的制裁世界的力量。龙吟声回荡着，空中的各种巨龙俯瞰天地，各种怪异的披满鳞甲的巨兽，人形的怪物，如潮水般的涌来。

    “我们踩碎了秩序，踩碎了命运，所谓神也只是蝼蚁。但我却找不到你了。”紫发少年眼神暗淡的对着。零落。

    零落很想出声，不知为何很想伸手去拥抱他，但却又是动不了了。身旁的空气仿佛凝滞，时间不再流动，五颜六色的光芒就停在咫尺之处。

    紫发少年眼睛中忽然爆发光芒，笑着一把将零落推开。零落的身体僵直缓缓的仰倒，心里莫名的搅乱和忧伤。渐渐的跌入墨河之中，视野渐渐模糊，最后左手将要沉入水中时，紫发少年牵住了他的小拇指。世界色彩又逐渐抽离。

    孤独的沉在水中，每一丝光的减少就有一丝血液被牵动着，燃烧又寂灭。

    “记得我，我叫落灵。”紫发少年依旧微笑着，挥手间天空昏暗，各种色彩全部消失，所有的异兽都化作烟雾，整片天地将要崩碎。

    零落沉在水中，拼命要抓住他最后一丝倒影，徒然，漆黑了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