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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谋夺(下)

    第四章群雄割据第七节谋夺(下)

    八月十五,广绕城中,农牧节上,刘备正在观赏马术比赛,一名士兵匆匆走了进来,在刘备耳边低声报告。刘备闻言,失手打碎了琉璃杯。

    屏风后面,黄莺听到声响,急忙遣人闻讯。刘备面无表情,低低的说了声:“没事”。接着,心神不定的观看着表演。

    众官看在眼里,忧上心头。不约而同的得出了相似的结论:朝廷动向不明,看主公的表情,恐怕是不好的消息。

    随后,这场比赛显得乏然无味,看台上,主公刘备强颜欢笑的鼓着掌,众官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大主母从不在这种场合中出现,二主母产后未久,不耐久坐,稍稍看过,迅速退场。场中的观众感染道众官的心态,有气无力的鼓着掌,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枉费参赛者卖力的表演,场面仍是有气无力的。

    赛后,众官齐集在议事大厅,等候刘备的出现。许久许久,刘备满脸忧郁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各位,吴娥病重,我耽误了点时间,我们现在开始吧。”

    简雍长身而齐,询问道:“主公,出云城的医师怎么说的?”

    众官都知道简雍和大主母交情很好,于是悄然无声的等待着主公的回答。

    刘备缓缓的走到长桌边,慢慢的坐了下来,答:“吴娥饱经战乱,几年来心情郁结,一直缠mian于病榻,医师说,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简雍急忙道:“我去陪陪她。”

    刘备点头答应:“也好,这里的事,我回头再给你传达,你去多陪陪她吧。”

    等简雍走出议事厅,刘备招呼众官:“诸位,都坐下吧,洛阳来急报,各位听听。”

    厉尉随手取出信件,交给沮授。沮授急急撕开信皮,读到:“京师叛乱……”

    陡然间,沮授声音小了下来,细细看了看信,沮授低沉的读到:“京师叛乱,大将军何进被宦官诛杀。卢公植取大将军首级驰入大将军营中,将吏吴匡张璋,且悲且愤,挥兵直指南宫;袁绍闻变,立遣从弟虎贲中郎将袁术,往助吴匡张璋。

    宫门尽闭,中黄门持械守閤,严拒外兵,袁术等在外叫骂,迫令宫中交出张让等人,好多时不见动静,遂在青琐门外纵火。火势猛烈,照彻宫中。张让等惊心,劫持太后与少帝陈留王,及宫省侍臣,从地道逃往北宫。

    尚书卢公植,披甲执戈,率20护卫,在皇道守候,诛杀段颎,解救何太后。

    是时,袁术吴匡张璋等,已攻入南宫,遍杀留守的诸太监,并从逆者樊陵许相,及大将军兄弟,车骑将军何苗。宫中之人,无论老少长幼,但看他颏下无须,尽行杀毙,接连杀至三千余人;有几个本非宦官,只因年轻须少,也被误杀。皇宫之内,血流成河。”

    大厅中一片静寂,沮授带着哭腔重复道:“皇宫之内,血流成河。”随即,掩面而泣。

    高堂隆接过信件,继续读到:“张让段颎诸权阉,劫持少帝与陈留王出宫外,步出北门,夜走小平津;公卿将相无一相从,连传国玺都不及携取。到了夜半,才由尚书卢公植,及河南中部掾闵贡,相继赶来,卢公拜见少帝后,斩杀诸阉奴独张让段珪,投水自尽。

    卢公植与闵贡搀扶住少帝兄弟,觅路趋归。天色昏暗,满地荆棘,少帝与陈留王向在宫中长大,年龄尚稚……”

    高堂隆读到这里,痛哭失声,无法再读下去,大厅中顿时哀号一片。

    良久,国渊抹着眼泪,接过信件,继续读着:“少帝与陈留王向在宫中长大,年龄尚稚,虽是有人扶着,尚觉得步步为难;幸有流萤三五成群,透出微光,飞到身旁好似前来导引,因此尚见路影,踯躅南行。

    约走数里,路旁始有民家,门外置有板车,下有轮轴,闵贡瞧着,便令随行士兵取车过来,请少帝兄弟,并坐车上,由步卒在后推轮,慢慢儿行到洛阳驿。

    此刻,听得驿中柝声,已转五更,天空中雾露迷蒙,少帝等又皆困倦,料难再行,才就驿舍中留宿。

    俄顷天明,卢公植先起,叩见少帝,说手中有兵符一件,可以征召洛水河边青州商社300护卫前来护驾,家中有马车一辆,可以让少帝乘坐,他愿意先回洛阳,召唤诸公卿来此迎驾。

    少帝当然依议,卢公随即辞去。闵贡以驿舍不便久留,也即动身,驿舍中只有两马,一马请少帝独坐,贡与陈留王共坐一马,出舍南驰;方有朝中公卿,陆续趋到,扈驾同趋。

    经过北邙山下,忽见旌旗蔽日,尘土冲天,前将军董卓率大队人马到来,截住圣驾,百官统皆失色,少帝辩更觉惊慌,吓得涕泪交流,不知所措。”

    张飞关羽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大骂说:“董肥猪竟敢如此冒犯圣驾,大哥,给我2万兵马,我去斩了这个肥猪。”

    徐庶诧异的问:“这封报告谁写的,怎会写得如此详尽?”

    刘备淡淡的回答:“卢公身边的护卫,是我派去的,他们一直守在圣驾边上。”

    张飞看到刘备没有回答他的话,暴喝道:“大哥,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刘备冷冷的斥责道:“翼德,坐下,我自有主张。”

    随即,转头向徐庶吩咐道:“元直,你继续读”

    徐庶拿起信件,读到:“陈留王见帝有惧色,传诏止董卓,并引董卓谒见少帝。帝惊魂未定,不能详言,陈留王代帝抚慰董卓,并略述祸乱原因。董卓随后请御驾还宫。

    少帝还宫后,即日颁诏,大赦天下,改光熹年号为昭宁,只传国玺已经失去,查无下落。

    另附:洛阳彻夜兵火,兵士冲击青州商社,企图劫掠,馆舍多处被焚,因护卫均被卢公调走,青州商人被杀者三人,幸赖水上快船支援,击退兵士。如今,青州护卫、商人撤入卢公府中安歇,等待主公命令。

    王师(王越)率徒弟卫护圣驾,武馆被兵火焚毁,徒众300人赴难,王师不知去向,余众200人,撤至快船上,等候主公命令。”

    徐庶念到这,轻声说:“完了。”

    大厅中陷入久久的沉默。

    一盏琉璃灯突然暴出一个灯花,打破了静寂。刘备开口问:“元直,我军有多少兵力?”

    徐庶数着指头,说:“我军原有11个军团,现在,临淄守军编为11、12、13军团,平原黄巾降兵编为14、15、16、17军团,泰山黄巾降兵又编成四个军团,分为21、22、23、24军团。我军现有22军团,兵力7万余人,除去分驻各地的军力,现在可以调动的军团是近卫军团和第六辅助军团。”

    “嗯,必须迅速收缩兵力,把去平原剿匪的8、9、10军团调回广绕,再抽调第14、15军团回广绕训练,从泰山调回第23、24军团;第一第二迅驰兵团,再加上第7军团,从平阴城抽调回来,参加广绕冬训。平阴城,今年冬季由韩国第3、4、5、6军团守备。

    还有,告诉白羊部族首领瑞栋(书友色R推荐),他不是常说:天鹰部族有英雄尼满,公牛部族有斗士波尔斤,天马部族有刘浑,就他们部族我不关心吗。让他亲率3000白羊部族勇士,增援平阴城,接受乐进乐文谦的指挥。

    另外,我们要从黄巾降族中挑选最身强力壮者2000人,各军团再挑选强壮士官1000人,近卫军团挑选强壮尉官士官500人,组成青州的铁甲军团,今年冬天苦练他们,争取明年开春成军”。

    沮授插话说:“第五军团移动缓慢,待在泰山也没用,让他们向平阴移动,今冬驻防平阴。”

    不错,泰山郡离洛阳太远,一旦有事,恐怕第五军团来不及运送到前线。驻扎平阴城,我军随时可以把他们装船,运送到前线。刘备点头,同意了沮授的建议。

    “各位,董卓骄横,即拥兵进入京师,必然想要独揽大权。朝廷危难就在眼前,我等身为臣子,请早作准备。诸位,拜托了。”刘备离席而起,双膝跪地,向众官深深叩首。

    众官慌乱的跪倒在地下,叩首还礼:“主公厚恩,吾等唯死以报。”

    门外,一个声音喊着:“急报。”

    刘备豁然跳了起来,大喊:“传”。

    信使急步跑进,递上两封信函,沮授伸手接过,打开其中一封念道:“经过我军平原剿匪,平原郡不降黄巾窜入冀州,与冀州黄巾合兵三十万北上,企图与黑山军张燕汇合,公孙瓒将军引步骑二万出幽州,以5000白马义从为主力冲击敌阵,大破黄巾于黄河故道,缴获黄巾辎重数万辆车。”

    “这个公孙大哥,真是耐不住寂寞呀”刘备摇头晃脑的慨叹说:“不过,几年的休生养息,公孙大哥的势力也强大起来了,此一战,确定了公孙大哥在幽州说一不二的地位。好。”

    《后汉书》称这一战为“鲜血丹水”,30万黄巾仅余活口七万余人,残余黄巾再次退入平原郡,由于无法找到补给,冬天来临后更加艰难,于当年十二月不得已乞降。至此,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云消雾散,一番战斗,黄巾军没有实现自己做皇帝的愿望(所谓“黄天当立”),只是为大地添了无数的孤坟野骨。中原大地一片荒芜,十室九空,千里无人烟,残余的黄巾盗匪纷纷找人投靠,做起了他们曾经憎恨,曾经反对过的官吏。当然,他们也顺便拿起了武器,欺压起了百姓。

    刘备拿起信件,心犹不甘的念道:“缴获黄巾辎重数万辆车。哼哼,别人打黄巾都是挣钱的,为什么我打黄巾,不仅不挣钱,打完了还得养活他们。问问平原的于毒,他投降时为什么没交出辎重,不投降的黄巾带走全部辎重,他倒好,两手空空找我养活。”

    沮授急忙劝止:“主公,不可。主公待人已诚,所以于毒将军虽桀骜不顺,也愿意归降主公。其手下或有不从,就算是于毒将军把粮草辎重都送于他们,作为分手的情谊,也没什么。离去之人皆有二心,愿留的都是对主公信任之人。于毒,大将也,以数万辆车辎重换取一员大将及数十万黄巾部从忠心。主公反而应该欣喜。”

    “败家子,都是败家子”刘备暗自嘀咕着,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付接受建议的欣然表情:“都觉得花费点钱粮换取人口是值得地,也不看看,一进一出要损失多少?天下大乱就要开始,我们有多少钱粮可以浪费?”

    刘备抬起头来,怒气冲冲的命令:“另一封信函说的什么,念。”

    沮授翻开信函,念到:“朝廷诏命,使司徒黄琬为太尉,司空杨彪为司徒,荀爽受命为平原相、尚书韩馥为冀州牧、侍中刘岱为兖州刺史、孔伷为豫州刺史、张邈为陈留太守、张咨为南阳太守、焦和为青州刺史、骑都尉鲍信为泰山太守。

    征召蔡邕为祭酒,传令泰山郡守,即可催促蔡邕上路。”

    “荀爽受命为平原相”,刘备站起身来,不悦的说:“平原相不是符皓(田丰)吗,我军刚刚平定平原,朝廷问也不问,就想换相,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沮授翻弄着信函,解释说:“这数人皆非董卓亲旧,得放外任,总算是推贤进士。董卓看来对主公还是有所顾忌,焦和只任命为青州刺史,不是州牧。刺史无任命郡守的权力。青州各郡下级官员均是主公任命,除北海外,各地郡守也出自主公之手。焦和,据闻此人是清谈干政,朝令夕改的人物。让这样的人物控制青州,青州有难矣。如今各郡守都在此,各位,表个态吧。”

    不等各位说话,沮授首先补充说:“我先领个头吧,我挂名东莱太守,一天都没去过东莱,今日会后我即可回东莱召集属官,告诉他们:朝廷新任命的是刺史不是州牧,所以无权罢免各地官吏,他们任命出自主公,最好看清当前形势,继续听从主公号令。”

    国渊拱手致礼,说:“乐安百姓皆由主公活命,我愿替乐安群吏保证,继续听从主公号令。”

    高堂隆请咳一声,顿时厅内一片静寂,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这位大首相说话。

    “我随主公多年,我明白主公的心意”高堂隆开口说:“青州还是朝廷的青州,只是汉政糜烂至今,已无力回天。主公意图借青州试验另一套治国之术,并期望以此兼济天下。如今,天下久乱未定,青州储备着财力物力,此乃救国之资也,决不能准许贪官污吏祸害。

    诸位,旧皇已逝,新皇登基,万象更新,以主公之才,即将鹏飞万里。各位都是主公挑选的治天下之人,望各位为主公看护好治理天下的本钱——那就是我们的律法和青州行政法则”。

    众官起身,一齐宣誓道:“我等愿听从主公号令。”

    高堂隆严厉的补充说:“自今日起,主公停用青州别驾印绶,改用白书‘刘玄德印’,回头我把印鉴交给每一位官员,凡我青州官吏,见印鉴不从者,视为叛逆;官府条令,若无加盖主公印绶,诸官私自执行者,视为叛逆;调兵令符,必须出自主公之手,无主公令符私自出一兵一卒者,视为叛逆;我们将依律法惩处叛逆。”

    众官齐呼:“诺”。

    沮授淡然的解释说:“新刺史来后,若还让主公主政,青州一切照旧。否则,让他在临淄城中发号施令吧。各地郡县看好自己的官员、士兵。”

    刘备似乎陷入沉思中,毫不在意大家的商讨,厅内沉寂了良久,刘备方思索着说:“奇怪,征召蔡邕为祭酒,为什么要泰山郡守催促他上路呢?”

    刘备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道:“坏了,蔡邕得罪宦官,不就是躲在泰山望族羊道的家中吗?几年来,我忙忙碌碌的治理青州,几乎马不停蹄巡查遍青州各地,怎么就忘了搜罗泰山郡的人才。”

    蔡昭姬(蔡文姬)出嫁才一年,丈夫卫仲道咯血而死。卫家的人嫌她克死了丈夫,当时才高气傲的蔡昭姬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回到娘家。那,不是也躲在泰山郡吗?

    董卓迁都长安,就是明年的事,蔡昭姬被匈奴掠去,大约是3年后的事,无论如何,不能让蔡昭姬追随蔡邕到洛阳。可董卓以朝廷的名义征召蔡邕,该以什么理由袒护呢?

    思索许久,刘备站起身来,叮嘱道:“各位,迎接新刺史的事情,全靠你们了。我要赴泰山郡泰安城,那里有一个兵法大家,叫于禁。我在游学时结识了他,于禁可是个练兵高手,我准备征召他为齐国郡越骑校尉。

    召回各县富裕兵力后,我们手中有11个军团机动,加上近卫军团和辅助军团,我们的机动兵力达到4万余人。我准备征召于禁,来为我们训练乡勇。这样,一旦有战事,我们就可以动员民间武力应付了。”

    沮授了然的帮衬说:“还望主公顺便在蔡邕上京之前,拜访一下他。看看他对我们青州有何建议。”

    刘备默然无语,历史上,董卓追迫蔡邕甚急,鲍信初任泰山郡守,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已是欢欣鼓舞,估计,不会为一个人得罪朝廷。

    果然,数日后,刘备怏怏的返回了广绕。董卓迫令蔡邕就道,不等刘备进入泰山,蔡邕已举家搬走。青州采取逼黄巾入泰山的策略后,泰安郡残破,于禁举家迁入陈留。荀爽行至宛陵,又被调回洛阳,迁官光禄勋,三日后拜为司空。

    不好的消息接连传来,失去有用之人后,无用之人反而来了,焦和徘徊在青州边界,等待准许进入青州。据报,他随身带来两名官吏:北海人王修、济北人颜斐。看来,这两人是来给焦和当属官的。

    历史上,焦和不是任命后半年才迟迟上任的吗?怎么现在这般着急。刘备懊恼的看着急报,心中盘算着:下手走了,早早平定了青州黄巾,青州的安定和富裕肯定吸引了不少贪婪之人。

    “发给他通行令牌,准许他进入青州。”刘备烦躁的下令。

    大司刑王烈询问:“据报,焦和身边还有许多前青州士绅,黄金乱起时,这些青州士绅逃往洛阳避难,如今他们的土地已被分给有军功之人,这些士绅准备追随焦和,讨回他们的土地。是否也放这些士绅入境?”

    “放他们进来”,高堂隆建议说:“与其让他们在境外吵闹,不如让他们进来,看看他们怎么吵。”

    王烈苦着脸,说:“若因此引发田产纠纷,怎么办。”

    刘备一摆手,轻蔑的说:“将士们百战余生获得的土地,他们要拿走,可以,我们尊重个人财产,让他们拿钱来赎。支付我们的军费,维持治安费,我们还给他们土地。在此之前,谁敢侵占将士们的土地,让他们来吧。告诉将士们、青州功民们,他们有权利保护自己的家园。若是将士们连保卫自己家园的胆量也没有,活该丢掉土地。”

    接到刘备的通行令后,焦和一行浩浩荡荡进入青州,与此同时,在冀州被公孙瓒击败的黄巾残余,一路败退进入平原郡。

    得到黄巾残余入境的消息,焦和等人不敢在高唐津停留,惶惶直奔漯阴。一路上,只见济南郡大军自漯阴南方而来,平原郡大军自漯阴西而来,乐安守军进驻漯沃城,对黄巾残余形成了三面包围的姿态。

    焦和见到这番情景,感慨的对身边人说:“叔治(王修),看来刘玄德治理青州,也不是一无可取。以平原一郡之力想要剿灭入境黄巾,难矣。而各郡合兵剿匪,到是一个防止残匪流窜的好方法。”

    王修从鼻子中发出哼的一声,不屑的说:“刘备,一武夫而已。当其未发迹时,依靠贩席织履谋生,发迹之后,盘剥吏民豪强,无所不用其极也。可惜,明公手下没有一员大将,否则,哼哼……”

    颜斐在旁劝解道:“叔治(王修)兄,刘备,将才也。其从军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手下虎狼成群,若悍然逐之,我怕青州不稳。”

    王修胸有成竹的回答:“我等见机而行。”

    此时,随行的一名乡绅谄媚的笑着,凑近焦和说:“明公,我昔日的产业,就在漯阴城郊。明公看,是不是给我一份文书,好让我赶走那些泥腿子。嘿嘿,等我收回财产后,正好在漯阴城好好接待明公。”

    焦和慈祥的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乡绅连连做着揖,回答:“小人名叫盖瑞。”

    焦和转脸看着王修,王修点头,说:“嗯,盖瑞,我这就给你书写文书,你去吧。”

    转脸向着焦和,王修低低的解释说:“我等正好借此试探刘备。”

    焦和恍然,立即催促说:“快点,我等进城,等待消息。”

    漯阴城门,守门士兵一见这一行人,大怒,呵斥说:“下轿!自此往东,已入青州,青州大地,禁止人骑在人上。各位可到驿所换乘车马,不准再坐轿子。”

    王修越众而出,琅声答道:“青州不准人骑在人上,不准乘轿——现在准了。此位是青州新刺史焦和大人,从此之后,准许青州乘轿。大人在此,还不跪下。”

    守门士兵迟疑不前,稍后,城门尉排众而出,大声问:“大人署理青州,可有公文?”

    王修得意地拿出朝廷颁布的诰命,晃荡着说:“这是朝廷诰命,想看看吗?我量你们也不认得。”

    城门尉劈手夺过公文,回答:“我是主公亲命漯阴城门尉、青州攻民。若不通过青州官府考核,如何担任尉官?”

    王修冷冷的看着城门尉,只见他颠来倒去看着公文,满头大汗。

    “你把公文拿倒了”,王修讥讽的说。

    城门尉恼羞成怒,解释说:“这些字,单个的我都认识,怎么放在一起,我就不知道说啥来。”

    只通过扫盲的人,当然不会知道那文绉绉的公文说的什么意思。刘备自己读书不多,又常和商人、士兵打交道。下的命令简洁明了,不喜欢引经据典。所以手下官员投其所好,来往公文以简单为美。城门尉作为小官,那看过这样华丽空洞的“美文”。

    王修伸手讨要文书,解气地问:“如何,你看了这诰命,有何想法?”

    城门尉脸色一沉,老实的回答:“文书我看不懂,不过……”

    城门尉拖着长腔,向周围的士兵打着手势。城门守兵见到手势后,立即刀剑出鞘,包围了焦和一行。此时,城门尉方放缓了嗓门,补充说:“这文书上没有盖我家刘大人的印绶,在青州,这公文无效。”

    焦和暴怒,大声斥责说:“混蛋,朝廷的诰命上也要加盖你家大人的印绶,造反了你。”

    城门尉一晃脑袋,执拗的说:“公文我看不懂,上面又没有我家大人印绶。说,你们是怎么混进青州的,若不讲明,你们就是jian细,我等格杀勿论。”

    城门守卒里马上传出了一阵嗡嗡声:“jian细——军功呀。”立刻,所有守卒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用恶狼般的眼神打量着焦和的队伍,跃跃欲试。

    “且慢”,颜斐手中晃着一封文件,推开众人走到了队前:“这是玄德公大人开的通行令函。各位,我等不是jian细。”

    城门尉仔细打量着通行令函,点头说:“这我看得懂,果然是我家大人的令函,收起刀枪。”

    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城门尉嘟囔着:“有通行令不早拿出来,拿那个看不懂的文书,捉弄谁。”随即,大声命令:“立正,致礼。”

    焦和脸色阴沉,挥手对轿夫说:“进城。”

    轿夫未动,焦和大怒,呵斥说:“快点进城。”

    城门尉保持立正姿势,大声说:“大人,城门守兵尚未放行,轿夫不会走的”。

    王修气愤已极,跺着脚。责问:“既有你家大人通行令,为何还不放行?”

    城门尉大声回答:“请诸位下轿。我家大人有令:青州百姓只能向当今圣上,尊敬的逝者,以及神灵屈膝。青州大地没有奴隶,任何人不得骑在别人上头,逍遥自在。青州官吏当以百姓为重,禁止奴使百姓。诸位,青州没有下跪者,青州禁止人骑人,请诸位下轿。”

    焦和嘴唇哆嗦,恶狠狠的说:“大逆不道……为官上任,不坐官轿坐什么,刘玄德,意图和天下官吏为敌吗”。

    城门尉严肃的回答:“青州律法严酷,随我家大人触犯刑律,也许依律法惩处。诸位大人,我乃城门小吏,不敢不尊律法。诸位大人可以退下去,考虑考虑,官轿决不能进城。”

    严格的说,刘备并没有明确下令“青州禁止乘轿”。做事阴沉,老谋深算的刘备不会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是,在聚会时偶尔一说而已(他故意的)。作为去奴化教育的一种方式,刘备不赞成人骑在人上——坐轿。然而,当时在场的青州退役军人组织首领张世平,敏锐的感觉到其中的商机(他暗示的),所以借机大力推广“青州禁止乘轿”的策略。

    青州禁止乘轿,所有来往的客商官吏就必须到驿所更换车马。驿所都由青州功民会所控制,其制式马车都是从青州退役军人组织属下的商社采购。青州用车马的人多了,马车的销售就上涨,青州兵士退役后,所获得退役金就丰厚。退役后的士兵,进入公民功所谋生也容易。

    在汉代,驾车之术是君子六艺中的一个,尤其是驾驶四轮马车。而古代,为人驾车作为御者,也是一种特殊的荣耀。青州士兵退役后,多数进入驿馆谋生——作为佣兵(保镖)、作为御者。所以,身为此项政策的受益者,青州各地士兵在尝到甜头后,自然不遗余力的执行这项政策。

    政治的奥妙就是:找出每项政策的受益者,让他们来执行这项政策,他们自然会想出种种具体的洗脑方式。

    漯阴馆驿,焦和脸色不悦地看着王修和颜斐,说:“刘备控制下层官吏的手法,真是令人惊奇,小小的一个城门尉,竟然蔑视朝廷诰命。非刘备命令不尊,如此,青州大事难为呀。”

    王修皱眉,应和道:“明公,我们等盖瑞回来再说,我倒要看看,刘备如何控制乡县。”

    此刻,京师洛阳,董卓入京后兼并了何进兄弟所领部曲,由此,谋图废立皇帝之心愈加热烈。朝堂上,董卓提出了废立皇帝的主张。中军校尉袁绍昂然驳斥说:“汉家君临天下,已有四百余年,恩泽深厚,兆民仰戴;当今圣上正值幼年,不曾有大的过失宣闻天下,公欲废嫡立庶,恐众心未服,还请三思!”

    董卓勃然大怒,道:“天下诸事cao之我手,我欲废立,谁敢不从?”

    袁绍答道:“朝廷岂无公卿?公亦不宜专断。”

    董卓闻言愈怒,拔剑吼道:“竖子敢尔!岂谓我刀不利乎?”

    袁绍奋然回答:“天下岂独董公有刀吗?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两个在筵上对敌。袁绍一面说,一面横引佩刀,作揖而出。

    出了宫门,袁绍冒出一头冷汗,匆匆催马跑至洛阳东门,解去印绶,悬挂门首,当即跨马加鞭,奔向长子袁谭执掌的冀州渤海郡。

    董卓再次询问诸卿废立之事,前武猛都尉、现执金吾(京师治安最高长官)丁原大声斥责:“你是何人,敢说如此大话?现今天子乃先帝嫡子,并无过失,何得妄议废立!汝欲为***耶?”

    董卓见到反对者接二连三,怒叱说:“顺我者生,逆我者死!”遂掣佩剑欲斩丁原。恰在此时,董卓女婿李儒看见丁原背后一人,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手执方天画戟,跃跃欲试。李儒急忙劝道:“此事先放放,我等来日在商讨未迟。”

    朝堂之上,众人劝解丁原上马而去,随即,众人乘机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