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八 战狂
为一人而动用数千大军,翟让此举虽显夸张,但是却也在情理之中。以为就在方才,少年双剑并举,杀意如狂,斩杀二将,一身伤痕,但是,在这短暂而又激烈的过程之中,这个少年竟然没有后退过一步!不仅没有后退,这个少年甚至是在顶着面前的翟让、李密、程咬金、王伯当等人攻击,步步坚定地踏步向前,锋芒直指被众人护在身后的沈落雁! 二十一员最顶级的瓦岗战将无法阻挡少年向前的脚步。这样的事情虽然让人难以接受,但是翟让也不会不去面对。既然二十一人不行,那便只有增兵。但是瓦岗虽然战将众多,但是却也并非都在荥阳,而在荥阳的,也未必都适合加入此刻的战场。沈落雁自然不行;祖君彦断臂,也是不行;王儒信虽然也会些拳脚,但是若是让他上场,送死是肯定的,拖累几个也不是不可能!因此,既然将领不行,那便只有用兵来填! “千军万马,本君何惧?!”千军齐动的气势轰然压来,剑君异端剑幻出万千剑芒,夜叉剑斩出呼啸风雷!感受着数千士兵的杀意,浑身颤抖! 不是恐惧,是激动! 这无边的杀意是压力,更是动力! 识海之上涌起狂涛骇浪,心灯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高速疯狂旋转!无边的杀意笼罩身上,旋即被疯狂旋转的心灯吸纳一空! 感受着心灯上的云纹纹路之中流淌着的杀意所涌动的力量,剑君骤然爆喝一声,暴雨般的长剑逼退了翟让的枪、李密的拳、程咬金的斧、徐世绩的剑,紧跟着霹雳一声响,劲风激荡当中,整个人合身撞入了那拥塞了整条街道的大军之中! 四周全是敌人,四周全是嘶吼,四周全是向着自己周身要害递来的兵刃,白衣如雪中异端剑长风凛冽,黑衣如墨里夜叉剑魔气四溢,奋力的杀戮之中,少年的心,反倒是陷入了一阵奇异的平静之中! 不用再去想前世今生,不用再去想天下兴亡,不用再去想正邪对错,这里只有敌人,这里只需要杀戮! 淹没在这无尽的敌军海洋当中,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异常的简单。 举世皆敌! 少年的心中突然冒出四个字来! 身在这个陌生的年代,自己的心境,与如今的处境,何等的相像?! “铛!” 一声大响,白衣少年手中的轻薄长剑陡然一震,便欲向天飞去!回过神来,剑君却发现,不知何时,那一幅莽汉模样却一脸贼笑的程咬金混在那瓦岗士兵之中摸了过来,一击满是天罡之力的大斧斜斜撩起,荡开了自己的长剑,而其他方向,几个同样摸了过来的瓦岗将领,却已经趁着自己异端剑荡起的机会,递出了杀招! 白衣骤然变作墨色,夜叉双鬼带着厉笑鬼哭跳动着诡异傩舞双双扑出! “叮!” “叮!” 两声轻响,善恶牌挡下锁喉而来的长枪,生死牌打开了斩向小腿的长刀。一个与翟让颇有几分相像的中年人神色一愕,另一个施展地趟刀术的青年也是一愣,两人都未想到,方才还是无形无质,只能凭着一身阴寒气息的两个打扮的如同黑白无常一般的鬼影,此刻竟然化作实质,挡下了刀剑! “铛铛!” 又是两声交击,夜叉剑荡起一圈劲风逼开瓦岗士兵,更是斩开了那头发暗红的大汉的槊,与那面色赤红汉子的刀。只是一时的失神终是让少年付出了代价。一道流星破空而来穿透少年胸腹,更有一柄钢叉扎入了剑君腰际! 虽是在最后关头扭动身躯避开要害,但是两个巨大创口中的鲜血,却一丝丝地将少年的体力带走! “好!好!”少年脸上没有丝毫狠戾神色,只是那疯狂的笑容却比任何的狠色都让人心寒,“尔等可敢通名?!” “谢映登!”那雕弓银枪的将领持着大弓遥遥一拱手,肃容道。 “王君廓!”面色赤红的持刀大汉拄刀抚须,一举一动莫不是在模仿着关云长。 “单通!”暗红头发的持槊大汉收起大槊庄重一礼,毫不避讳对于少年的激赏。 “某家翟弘!”那与翟让有着几分相像的中年汉子也是冷冷点头。 “在下连明连巨真!”那使地趟刀想要断剑君一脚的青年神色警惕。 “瓦岗牛盖!”那使叉伤了少年的乃是一个胡子拉碴的莽人,此刻正摸着钢叉得意大笑! “好!好!”听了几人的姓名,少年大笑,“既然各位都是瓦岗上将,便为我异端夜叉祭剑吧!” 说话中,少年心灯之中一阵浓重黑气喷薄而出,几乎将整个识海尽皆覆盖!而在瓦岗众人眼中,少年夜叉剑拄地,吃力地高举着异端剑,轻薄的长剑仿佛足有千斤之重一般缓缓抬起。骤然之间一阵魔气自少年周身喷涌而出,向着一天一地,一高一矮,一轻一重两柄长剑灌注而去! 而此同时,阴风呼啸,杀机天降,数千精兵逡巡不能上前,数十大将束手不敢妄动。 “铮——” 魔气灌注,异端剑轻鸣一声,逼射出璀璨光华,较之以前,更是多了几分华彩! “嗡——!” 魔气灌注,夜叉剑低沉颤动,吸尽周遭热量光芒,变得越发黯哑晦涩,却多了几分狰狞煞气! “异端神来!”变得仿佛更加锐利的异端剑一挥,少年身影顿时一换。雪白犀甲银环束带,护肩之上白羽飘动,头顶上一对雪白雉翎冲天而起,眉间一道悬针纹平添煞气! 而与此同时,又是两道身影凭空浮现,一个面上勾勒着怒目黑头脸谱,手上牙牌写着“善恶分明”,一个脸上勾着诡笑白脸脸谱,手上令箭朱笔圈着“斩”字! 夜叉剑的黑衣剑少有着夜叉双鬼,异端剑的白衣剑少自然便有异端双神! 异端本便是魔剑,此刻魔气淬炼,终究返本归元! 看着一身戎装的少年夜叉剑一挥,白色犀甲瞬间幻化嵌着银亮甲片的红边黑甲,翟让神色凝重。他的灵觉告诉他,这一刻,少年的变化,不止是这形象,更是实力! “痛快!”一声亢叫,剑君的黑色身影骤然出现在单通单雄信的身前,浑厚的夜叉剑只是一闪,便已然重重劈在了单雄信惊觉不好匆忙抬起的大槊之上!
单雄信功力不凡,虽是匆忙应对,却终究挡下了这一剑。只不过那大槊虽是一宝,却也难敌浑厚力道,顷刻间化作碎片,打得那倒飞出去的单雄信浑身伤痕!而这时,那王君廓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白色身影骤然出现在自己身侧,一声轻鸣当中,轻薄的利剑一剑便将自己手中刀头劈得粉碎,紧接着趋势不休,哄在了自己的身上! “痛快!” “叮叮”乱响之中,异端双神与夜叉双鬼身影诡异飘动,虚实变化,将翟让等人尽皆阻拦。让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倏忽之间重创单雄信,斩杀王君廓! 巨大的悲痛难以掩盖更加巨大的震惊! 翟让与李密心中终于再也没有了一丝必胜的把握!原本沉重的夜叉剑拥有了异端剑那比风还要快三分的极速;原本锐利的异端剑也拥有了夜叉剑那摧山裂地的力道!如此的变化根本不是两者相加那么简单。更堪称是木棍装上了锐利的枪头,长弓配上了锋利的箭矢一般的质的变化! 翟让李密变了颜色,一边的沈落雁更是看得通透! 看着浑身是血,挣扎着被瓦岗士兵抢到后方的单雄信,以及浑身瘫软跌落尘埃,显然是被少年震碎了浑身骨头的王君廓,沈落雁终于胆寒了! 看着场中那个神出鬼没,打得翟让李密等人险象环生的少年,沈落雁没来由的心中一阵恶寒。 “住手!”鼓起了全身的力气尖叫一声,沈落雁不顾周围士兵的保护飘身来到剑君身前。一直以来,她都希望能够帮助自己的明主蒲山公执掌瓦岗,成就大事。但是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知道,为了她,瓦岗已经平白折损了蔡建德、郝孝德、史大奈、王君廓四员大将,更有邴元真、单雄信身受重伤,先前更有祖君彦断臂,可谓伤及了瓦岗的筋骨!若是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今日场中的二十几员瓦岗的战将,当真就剩不下几个了。那时的瓦岗,只有灭亡一途!这让沈落雁,又怎能接受?! 看着落入场中的沈落雁,瓦岗众将皆是神色惨然!他们知道沈落雁为何而来,因为方才片刻之间,这个黑白颜色变换不停的少年,已然将瓦岗众人,杀得人人胆寒了! 虽然这个少年的身上也是多了许多伤口,虽然数千大军发动之下这个少年已然逃不掉死亡的结局,但是众人都知道,到了那一刻,瓦岗的脊梁支柱,也定然会被这个堪比的少年打得粉碎,再没有一丝希望! “落雁跟你走!”沈落雁神色凄然。 “落雁!”徐世绩大惊失色。但是此刻的他手中长剑早碎,浑身更是被剑君劈得筋疲力尽,全靠李密救护这才逃了一命,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阻止,只能狠咬着嘴唇,不顾流下鲜血,怨毒地望着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