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瘟疫
看到那詹鲲服软，李公甫也不以为甚，目中碧光一闪，将收入“青蜃幻境”的人们都放了出来，黑压压的站了一片。 众人看着坐在上面饶有兴味打量自己的李公甫，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都偷偷地望向詹鲲。 詹鲲见李公甫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周后落到自己身上，目光之中隐含冷意，心中不由一颤，急忙开口喝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前来拜见首座李大人！” 众人如梦初醒，急忙向上拱手躬身，齐声道：“属下等见过首座大人。” “诸位免礼。”李公甫微笑摆手，随即又道道，“本座初临金华，凡事还要仰仗诸位齐心协力，如此方可使我金华府分司走出目前的困境。” 众人见这位首座大人不仅手段高强，更似是久混官场的老油条，几句话说得四平八稳，官样文章十足，绝对是个不好糊弄的人物，登时便有许多人将原本的小心思散了。 李公甫将下面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轻轻咳嗽一声道：“詹执事与三位二级执事留下，余者各归其位罢！” 闻得此言，那些一级执事及未入流的黑衣执事再次施礼后退了出去。 李公甫又问：“詹执事，咱们金华府分司目前的情形如何？” 詹鲲苦笑答道：“启禀首座，自前任孟首座遇难之后，因迟迟未能查明凶手，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李公甫皱眉道：“孟首座遇害之事我们自然要查个明白，却也不能只顾着这一件事情。依本座之见，我们可以从其他的案子入手，先做成几件事情来振奋一下士气。” 詹鲲目中忽地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鼓掌附和道：“首座所言极是，怎的属下等事先竟未想到这个道理。说到案子，眼下却是正好有一桩。” 李公甫道：“什么事？” 詹鲲道：“不久前金华县忽地生出一场瘟疫，染病之人甚多。据本司眼线报上来的消息，这场瘟疫来得颇为蹊跷，竟不似是天灾而像是人祸。” “瘟疫？”李公甫问道，“可有更详细的消息？” 詹鲲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金华县新上任的县令许大人似乎也在调查此事，他那里或许已经有了些线索。” 李公甫斟酌片刻后决然道：“本座便将此事作为上任之后要查的第一桩案子，你们要立即加派人手调查其中的原委。至于金华县那边，本座会亲自去问一问。” 詹鲲与那三名二级执事一起躬身领命。 接下来李公甫又与先前代理金华府分司事务的詹鲲做了一番交接，这些事务颇为繁琐，直到日暮时分才全部理清。 在山上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李公甫带了阿二下山，径往金华县方向而去。 进了城门，果然看到许多人面色灰败脚步虚浮，似是身染大病的样子。 “活神仙又发‘万灵丹’了！” 蓦然间，街头不知何人扯开嗓子呐喊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喊，那些患病的人们登时来了精神，争相恐后地向着街道的另一头狂奔而去。 “活神仙？万灵丹？” 李公甫心中一动，对身后的阿二道：“我们跟过去看一看。” 两人也加快脚步，随着人群来到街道的另一头。这里有一间不大的土地祠，在祠庙门口摆了一张长长的香案，案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一个个青瓷药瓶。 在香案的前方摆了一张蒲团，一个身穿鹅黄道袍、五短身材、凸目阔口的中年道士稳如泰山般盘膝而坐，双目微阖似在凝气养神。 在道士的身后，又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小道童，一捧木剑一捧浮尘肃然侍立。 “请活神仙救命！” 这时跑来的患者已经在那道士身前挨挨擦擦地跪了一地，一边哀告一边叩头不止。 那道士仍然闭目不语，他身后手捧浮尘的道童却站出来朗声道：“诸位父老乡亲，请听小道一言！” 那些患者立时一起噤声。 道童道：“近日有瘟疫侵扰金华县，这本是上天降下的灾劫，也是诸位命中该有的一难。然而我仙师既为出家之人，便当心怀慈悲，故此不惜行逆天之时，将本命元气凝练成这‘万灵丹’，以解除诸位身上的疫病。” 这时另一个道童也站出来接着道：“然而灵药不可轻赐，否则也难见我仙师耗损本命元气炼药之艰辛。以我仙师之能，每日之能炼制灵药百瓶，每瓶可以解除一人病患。若有求药者，请在香案旁的木箱中搁下纹银一两，然后每人只限取药一瓶。此外在服药之前，还需高诵我仙师道号‘道灵真人’三遍，心中越是虔诚，这‘万灵丹’的效果便越是灵验。” 两个道童说罢，转身向道士躬身请示：“仙师，是否可以发放灵丹了？” 那道士仍不睁眼，只是微微点一下头。 一个道童便向众人道：“请大家依次上钱来领取灵丹，切记不可拥挤争抢！” 那些跪拜的患病者闻言立即起身，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手中捏着银子，逐一到那香案前领取灵丹。 丹药到手后，有许多人迫不及待，口中大喊三声“道灵真人”，然后向那道士拜了一拜便将药服下。 话说这“万灵丹”倒也当真灵验，那些人服下药后，脸上的气色登时便好转了许多，于是又满怀感激地向那道士拜谢不止。 一百瓶丹药霎时已经发完，而那患病者的队伍还长长地向后延伸着。 这时那道士忽地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回了身后的土地祠中。 两个道童又上前来对后面的众人道：“近日的一百瓶灵丹已经发放完毕，诸位明日请早。” 说罢抬起那盛钱的木箱，也回转土地祠内。 众人见状虽有不甘，却没有一个敢在“活神仙”的地头生事，只能一边哀叹一边拖着孱弱的身体离开。 李公甫一直站在远处看着此事的整个过程，望着那被众人顶礼膜拜的道士，在心中感叹道：“人说‘千里有缘来相会’，谁道是千里有怨亦能相逢。想不到白素贞随许仙来了金华县，竟依然遇上这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