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忧国忧民范仲淹(一)
朱说走在街上。 他刚从长白山下来。这回在醴泉寺寄读已有两月,今天回家探视。 一个青年跑着追上朱说,拉住他衣袖,朱说忙问什么事,青年累得够呛,气喘吁吁,一时说不出话来。 等了半晌,那青年终于缓过气来,说:“快…快…快去救你哥哥!” 朱说闻言吓得一跳,忙问:“我哥哥怎么了?” 那青年回道:“又在被人打。” 朱说急道:“在哪里?快带路!” 那青年道:“还能在哪里?还不就是‘八方赌场’!” 朱说折身便往赌场跑。 朱说一到赌场门口,只见哥哥躺在地上,三名大汉正对哥哥拳打脚踢。 朱说抢步上前,喝道:“你们为何打人?快住手。” 内中一名大汉骂道:“你******少管闲事。”仍旧往朱说的哥哥身上踢了一脚。 朱说将那大汉一推,那大汉“腾腾腾”地往后急退,稳不住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口中不禁“哎哟”一声,显是摔得不轻。另两名大汉见状,惊诧之余不由自主向后退开。 朱说道:“有什么事,大家讲道理,怎可动手伤人?”说着扶起哥哥。 跌倒那大汉站起身来,拍拍屁股,道:“好,讲道理就讲道理,他欠下我们二十两银子,你说该不该还?” 朱说问哥哥:“你怎么欠下他们那么多银子?” 他哥哥断断续续道:“都怪这两日…运…运气背。” 朱说转身面朝三名大汉,拱手道:“我哥欠你们的钱,我们会想办法还。给我三天时间,在下先行谢过。” 三名大汉相互望了望,先前跌跤那名大汉道:“你朱公子的为人,咱们向来敬仰。你既然这么说,那就这么办。”朝两位同伙道:“看着朱公子的面上,就宽限他三天吧。” 朱说道:“多谢!”搀着哥哥离去。 眼见二人渐行渐远,那跌跤的大汉道:“那朱公子多半会武艺。看似不经意的一推,力道可大着哩。” 朱说搀着哥哥走到家门口,问道:“爹爹问起,怎么说?我劝过你多少回了,叫你不要去赌钱,你怎么总是不听?” 他哥哥猛地挣开手,怒道:“我输我朱家的钱,与你何干?我朱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朱说气得脸色发白,怒道:“你疯了吗?” 他哥哥冷笑道:“我清醒得很。明白告诉你,我朱家的财产,你别想占到一文钱。” 朱说戟指哥哥,义愤填膺,喝道:“我看你是赌疯了。你再胡说八道,可别怪我……” 他哥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压根不是咱们朱家的人。” 朱说跨上一步,揪住哥哥衣领,道:“今日你不把话说明白,我可不饶你。” 他哥哥道:“去问你娘亲。” 朱说牙关紧咬,抡起拳头,最终还是缓缓放了下来,松开哥哥衣领,自往家中走去。 他哥哥站在原地,只是“嘿嘿”冷笑。 朱说回到家中,径直去见娘亲。 母子相见,娘亲开头一句话便是“你又瘦了一圈”。 朱说便问:“娘,我不是朱家的人是不是?” 他娘亲一怔,愕然道:“谁说的?” 朱说急道:“您别管是谁说的,我到底是不是朱家人?” 他娘亲眼望窗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有意要瞒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在你两岁那年,你的亲生爹爹就去世了,我带着你……” 朱说听到这里,似是突然脱力,一下坐在木椅上。 又听娘亲继道:“当年,我实在没办法,你又那么小,我走投无路,只好改嫁,希望你不要怪我。” 朱说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 他娘亲道:“我看你继父视你为几出,我想没必要节外生枝,所以一直隐瞒至今。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听到风声,是瞒不了你一辈子的。” 朱说道:“既然明知瞒不了我一辈子,就该早早地告诉我。我本来姓什么?”
他娘亲道:“你的亲生父亲姓范,原是武宁军节度掌书记。你是在徐州出生的。” 朱说冷冷一笑,说道:“没想到,我到二十二岁,才知道自己本该姓范。” 他娘亲蓦地啜泣起来,哽咽道:“都…都怪…怪我!” 朱说起身走进娘亲身旁,握住娘亲双手,柔声道:“娘,事情说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你领着孩儿,一定受了不少苦,孩儿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养育之恩。”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孩儿既然不是朱家的人,就不能再在朱家呆了。孩儿决定离开朱家,请您允许。” 他娘亲大吃一惊,忙道:“你要离开娘亲?你要去哪里?” 朱说道:“现在我还没什么打算。咱们长山县的书籍,我几乎读遍了,也许我可以出去游学,一来能够增长阅历,二来可以再多读些书。我还要回长白山去见老师,既向他道别,也要向他请教出路。” 他娘亲站起身来,悠悠叹出一口气,缓缓说道:“男儿志在四方。你去奔自己的前程,为娘绝不拦你。你继父那里,你也应该去好好说说。” 朱说道:“是!”向娘亲鞠了一躬,退出房外。 从母亲房中出来,朱说更不耽搁,便去找继父。见到继父,他并没有提及有关自己身世的事,只说想出去游,他继父欣然同意。 朱说收拾起简单的行囊,背着琴,跨出了朱家的大门。 他回头看着朱家的门户,心情有些复杂。这里是自己长大的地方,二十年的情感,岂能说割舍就割舍得了的?无论怎样舍不得,他都要走出去,去寻找属于他自己的天地。 只是,属于自己的天地在哪里,朱说还不知道。人生总是这样,没有谁的说得清自己的未来,只有走出去,去成长磨砺,去经历感受,才有可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未来。 朱说这一走,终其一生再没踏进过朱家的大门,而他的人生也将发生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