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准圣阶剑师
奥格玛的小旅店外面，弓箭手仍在无差别射击，羽箭由地上飞到空中，转个弯再飞进旅店，发出凌乱的咚咚声。两列小兵却提了绳子，猫着腰从侧面慢慢靠近，到了墙根处停下，纷纷掏出老虎钩系好，对准旅店的主结构梁扔去。 确定所有的绳子都钩好之后，两列小兵又退了回来。 小镇驻守军军团长坐在椅子上用单筒眼镜看了许久，朝右方的传令兵伸出一根指头。传令兵立即将黄旗挥下，所有的弓箭手停止射击，转身，退回方阵。 随着团长第二根指头的竖起，三十二匹马一起发力奔跑，脆弱的旅店就如纸糊般散架，墙壁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灰尘。 用马将房子拉倒，这是大陆上最常见的一种拆迁手段，军队一般不用，因为打仗时敌人的城墙是拉不倒的。原本军团长也不打算采用，毕竟这样一拉，百姓的房屋就毁了。但经不住当地治安队长游说，也感觉如果对方暴起反抗，打伤自己几个兵传出去名声也不太好听，最后听取了治安队长的意见。 至于被拉倒的房子，当地治安队会负责赔偿，他就不必cao心了。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及其有效，第一次拉掉一个屋顶，那两个刺客就无处遁迹，暴露了出来。第二次拉塌了整个屋子，那两个刺客就再也蹦跶不起来了。 等灰尘散去之后，士兵开始清理，很快就在废墟里找到两具尸体，搜寻官立即让士兵将盗贼公会的多多罗喊来，指着尸体问：“这两个人那个是？” 多多罗捏着鼻子用拐杖将两具尸体分别戳了戳，又翻开记录本看了看，指着其中一具戴着面具的尸体一脸媚笑地回答：“是这个人，化成灰我都认得，尤其是那个面具，和画像上一模一样。” 搜寻官听了也喜笑颜开，一路小跑地回去，“报告团长，经过五分钟的激烈战斗，敌军已被我军全数消灭，我军无一人伤亡，报告完毕，请指示。” 军团长听后不做回答，竖起第三根指头，传令兵红旗一挥，全军将士一声大喝，开始集结，准备返程。 一旁的旅店老板见状急忙往军团长身边跑，嘴里叫着：“我的房子呢，我的房子呢？” 半道里被治安队队长拦住，狞笑着说：“房子的事情嘛，我上次说过我们合资经营一家更大的旅店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而在小镇西边三公里处的树林里，阿兰和活死人两个正靠在树上喘息，刚才的阵势太过凶猛，整个旅馆都在箭雨的笼罩之下，根本没有出逃的可能性。 眼看房子就要被拉塌，活死人一咬牙，扯过两块门板，跟阿兰一人一块，背靠背顶住，房子倒塌的一瞬间，灰尘弥漫，两人同时发力奔跑，这才冲了出来。 经过这么一档子事，阿兰也不觉得活死人讨厌，毕竟，别人帮过他一次。 休息够了，阿兰活动活动肩膀，冲活死人咧嘴一笑，“大恩不言谢，有机会再补偿你喽。” 活死人扭头看了他一眼，破天荒地，鼻子里一声笑，“好啊，我等着。” 随后两人又开始沉默。 “哎，你叫什么名字。” “贝尔，你叫我贝尔就行了。” 又是沉默。 阿兰感觉无趣，就像找点话说，毕竟，他在荒岛上三年，除了老师，没跟第二个人聊过。 “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 “列兵格拉斯，绰号小丑，不是么？”贝尔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侧着脸看阿兰，像是在研究阿兰的五官。 “哈，那是假的，我叫阿兰。”阿兰对活死人露出一个善意的笑。三年来，第一次拥有陌生朋友，让阿兰内心多了少许兴奋。 忽然，阿兰的耳朵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直觉让他瞬间自地上跃起，攀上树枝。再去看地上的贝尔，也和自己一样，隐身到树干后面。 还在思考着来人是谁，就见树枝间闪过一道红光，远远就听有嗡嗡声传来，似乎是一个火红的圆环，高速旋转着往自己藏身处飞来。 只看了一眼，阿兰就猜出了来人是谁，泰格尔身边第一高手，那个实力接近圣阶的剑师金泰。大陆上武者的兵器多种多样，但使用圆环为武器的，又和阿兰有过节，唯独那一个。 不等圆环靠近，阿兰就转移了地方，适才藏身处，随着圆环的侵入，爆出一团火焰，整个树杈都燃烧起来。 显然，金泰在圆环上灌注了火元素，遇物就爆。 大陆上的战斗方式总体来说，分为两种，法系和物理系。法系职业间都是依靠各自对自然元素的掌握来比拼，相比物理系职业而言场面没有那么紧张刺激，但视觉效果上要华丽许多，各种颜色的魔法元素相互交融，魔法效果也是多彩缤纷，异彩纷呈。但带来的恶劣后果，却是无法估量的。两个中级实力的魔法师比拼，留下的痕迹比两支百人队的士兵冲突更为突出。 物理系职业的比拼，往往是凭借各种各样的格斗技巧，有些天赋异禀者也可以使用斗气，但相比法系职业者那点斗气带来的炫彩效果不值一提。因为大陆上智慧生物的个体限制，传说中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格斗技巧已经很少见了，如今的战士拼斗，大多都是凭借一身蛮力外加少许技巧，相互劈砍，爆发力撞击力十足，但毫无美感可言。 泰格尔身边第一高手金泰，显然是第三种职业，魔武双修，既懂魔法又懂武技，这种职业听上去很布尔逼，实际上并不被人们看好。任何技艺，都是专一而精为上，贪多并不可取，历史上有许多魔武双修者结局都是惨淡收场。但在高级剑师这个级别，魔武双修者要比其他单职者要强上许多。 他的圆环一经祭出，阿兰就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不能被那圆环擦中哪怕一根头发，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刺客思考问题和其他职业不同。其他的职业得知对手的实力在自身之上一般都会选择逃走，偶尔也有一些怀着侥幸心理的货色企图出现奇迹，不自量力地和对手硬拼，结果以悲剧收场。 对刺客来说，一个农夫都有可能使自己丧命，若是遇到一个实力高超的对手就退缩，那也就不会有刺客这个职业存在了。刺客存在的意义就在于，将高出自身实力数倍的强者刺死，这就是刺客的真正含义。 因此，尽管阿兰知道这个魔武双修者及其强悍，但在未出手之前，他不认为自己会输。 金泰一击不中，那圆环又旋了回去，金泰踩着树枝，像一只猿猴般跳跃而来，目光已经锁定了躲在树杈后面的阿兰，距离还有十米远的时候，手中的圆环又飞了出来。 但这次一飞就是两个，呈包抄形疾驰。阿兰早就戴好了那个小丑面具，以一种类似于大猩猩的姿势蹲在树枝上，眼睛死死盯着那两个来自不同角度的圆环，两只眼珠子，一只向左，一只向右，异常诡异。 待那两只圆环靠近身来，阿兰两把匕首同时出击，穿到圆环中间，猛力抖动，使两个圆环跟着自己的匕首旋转。 这一手玩的极为漂亮，就好似那两个圆环本就是阿兰自己的。金泰此时也已奔到阿兰身前三米处，手中攥着一大蓬火红，眼看就要砸到阿兰头上。这一次要被砸实，阿兰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的。 说奇不奇，眼看金泰就要砸中阿兰，就见阿兰所蹲的那根树干上，忽然弹出一条树枝，结结实实地砸中金泰面门，将他砸落下去。于此同时，阿兰也如同一只倒挂的蝙蝠，跟着往下坠落，两把匕首直直对准金泰的胸口。这一切动作，阿兰想都未想，全凭身体自然反应。 看来老师没有说错，真正战斗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会指引自己战斗，就是搞不清，自己以前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何会有如此厉害的格斗术。 金泰猝不及防之下被树枝弹中面门，整个人背朝下往下跌，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两手在空中做了几个手势，原本挂在阿兰匕首上的两只圆环就飞回到他手上，同时，他双腿一点，双膝一曲，就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原本被动的情景，也被他扭转过来，变成他站在地上，举着两只圆环，等着阿兰往下掉。 阿兰人在半空，没有着力点，想调整身体姿势已是不可能，只得继续往下冲，借着两把匕首和圆环相接时的瞬间反震力，使头部继续保持水平，双腿却蹬了下去，正好踢中金泰面门。直蹬的金泰接连后退了十多步才停住，望着阿兰的双眼也变了意味。 这还是刺客吗？居然有如此精纯的格斗技巧，即便是传说中的剑圣，也不见得能胜他。金泰如此想着，心中有些后怕，自己是不是太鲁莽了？ 金泰一战之下有点怯敌，阿兰却越发勇猛，身体里好似有某种冲动被唤醒，渴望着参加一场激烈的战斗，这种念头一经出现，就让阿兰浑身发热，血液都似乎要燃烧起来。 就像商议好的一般，两人同时发力，朝着对方冲刺。金泰是不甘心自己身为一名高级剑师在正面对抗时居然胜不过一个刺客，这种事情传出去自己以后在大陆上还怎么混？阿兰却是因为心中那份抑制不住的冲动，他的身体告诉他，想拥有一场激烈的搏斗。 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就在两人短兵相接的前一秒，一支羽箭，像毒蛇一般，狠狠钉入金泰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掀翻，重重地摔在地上，滑出去三四米远。 “你干的很漂亮。”贝尔自一旁出现，走至兀自在地上挣扎的金泰面前，掏出腰间的弯刀，给他一个痛快。“尽管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我不得不承认，我们的配合很默契。” 默契？阿兰瞪大了眼睛，“你是指趁我和敌人拼斗的时候，你放冷箭？” “不然，你以为呢？”贝尔反问，看向阿兰的目光，多了一份古怪。 是了，身为刺客，不就是以放冷箭，下毒，陷阱为主要的攻击手段。阿兰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悻悻问道：“下面，我们要去做什么？” “下一步……”贝尔缓缓站起，“我们去做一个任务，一个我没完成的任务。” “你没完成的任务？曾经失败了吗？” 贝尔不再回答，转身就走。阿兰见状急忙跟上，讪讪说道：“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但那个任务的具体内容总要告诉我吧，不然我怎么帮忙呢，是不是？伙伴。” 贝尔点点头，“你最好再做一张脸皮，我们要去的城市，不欢迎戴着面具的人。” 阿兰这才想起，昨晚被火烧伤，又抹了药膏，自己的真实面容，都被他看了一清二楚，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带来什么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