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胡正拿了一本书坐下，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心中有一股感激，这里是因为他而办起来的，但更多是因为他运气好，遇到了云夫子这样的好老师。【】 “胡正，你先前不是一直在云夫子那边抄书嘛，你觉得有什么好看的书吗？”身边的学子问道。 “我觉得都挺好看的，特别是那边品评一类的，对文章的见解很独到，你们有空可以去看一看。”胡正低声说完就不说话了，沉浸在自己的书中。 院子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太阳已高照，照在头顶上热得很，有些人还是等着汗滴了下来才发现太阳已经这么烈了。 云仲全让人把那些人都请到上面去，全都给了白水，开业第一天，盛氏还安排了一些小点心，都是由时令花做成的，每个人一份。 “胡正，这云家可真好啊，免费提供水不说还提供点心，这点心真好吃，你怎么不吃啊？” 胡正默默地把点心收起来，“我留给我娘吃。” 云珞听到这一句真是心酸非常，突然想到了日后一句话，我的日子还长，可是我父母已经老了，所以我要把最好的东西先都给他们。 云珞和下人又要了一份糕点，“胡哥哥，这是哥哥让我给你的，谢谢你一直替我们抄书。” 胡正惊讶了一番，朝云毅那边看过去，云毅正在和别人讲话，“不，不，云姑娘，我已经拿过了，你还是拿回去吧，而且你们已经付给了我报酬。” 云珞嘟了嘟嘴，不乐意地把点心放在桌上，“我手酸了，不想拿。” 云毅看着她一蹦一跳地走过来，“又拿我做人情？” 云珞：“呵呵呵，哥哥明鉴。”我这不是给你拉好感嘛！ 衡山书馆在短短的三天内就成了晋州读书人当中的热门词，如果你身在晋州，但你却没有去过衡山书馆，那你和他们一定没有话聊了。 晋州边上的县和省的读书人都忍不住慕名而来，在衡山书馆流连忘返，这就好比是读书人的仙境。 真正惊吓到云仲全的是那个收入，云仲全原本也没有想过要挣多少钱，但没想到几天下来居然挣了这么多。 “娘子，你说多少？” 盛氏又报了一遍。 “四千多两，怎，怎么这么多，不会算错了吧！”云仲全都有敢相信。 云珞打着算盘，瞬间翻了个白眼，“爹，一点也没错，已经算了三遍了。” 云毅在统计书库里的书，“爹，我们的书已经不多了，要派人再去印，然后过几天就不够了，看来还得再印五百册。” “五百册会不会太多了？”盛氏问道。 云泽说：“怎么会呢？不是还有周边的临县邻省，都要来我们这儿买，五百册根本不够啊！” “不过也不能印太多，过一段时间各自盗版就出来了。”云仲全摇了摇头，这些商人啊，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干。 果不其然，在衡山书馆的那些新书热卖的时候，仿冒的版本也已经出来了，价格可能是更便宜的，不过最令云仲全和盛氏气愤的是有些人居然打着原版的名声卖，价格还是一样的。 中国自古以来最会干的事情估计就是山寨了，这点小意思算什么，要不是云想容的制作配方比较麻烦并且保密度高，所以别人想做也做不出来。但像书这样可仿度高的东西，基本上你一出来盗版的也跟着出来了。 云珞提议，自己制作一个标志，然后印上衡山书馆的印章，在最后一页标明，不在衡山书馆买的皆有可能为盗版。 你们不是要盗嘛，你们要是把这个也给盗上去，看看你们的销路怎么样。 云珞知道盗版免不了，但是最讨厌那些打着正版的名号赚大钱的，不是每个人都买的起正版，盗版也是有理由存在的，但你都卖盗版了，还一定要说这是正版，不是毁他们的招牌嘛！ 因为云仲全把一些孤本都放了出去，那些书已经加印了三次了，周边省的书商听到消息也都赶过来买，盛氏忙着签订条款，忙得自顾不暇。 云家的这些书都是在陆家印的，也让陆家赚了个满盆，陆老爷看到大儿媳妇的时候都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笑容。 陆夫人直说云宝莲是他们家的福星，一进门好事情就不断。还夸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个有福气的。 陆老爷就赶着来和盛氏商量了。 “陆翁这是想长久合作下去？”盛氏就明白了陆老爷的意思，笑了笑。 陆老爷点点头，“大家都是亲家，知根知底大家也都放心是吧，我们陆家原先书这一块不是很好，还是托了云夫子的福啊！” 盛氏心里就有了算计，“也是这句话，不过，我也倒有一番计划想和陆翁一起做。” 陆老爷洗耳恭听。 盛氏想要和陆老爷一起重新开一个大一点的印刷工坊，陆家出钱，云家自然是出书，印出来的书，六四分成。 “云夫人，你这样可不对，我们陆家又出钱又出力的，才占四成？”陆老爷摇了摇头。 盛氏：“陆翁，可这书可是在我们家，这书的利润陆翁也看到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印刷坊为什么开不出来，还不是没有好书可以卖，但我们云家不一样，云家不缺好书。其实呢，我们云家本来最近也有意思想自己开个印刷坊，但陆翁是.......” 陆老爷警醒，云家现在确实不缺钱，要是再开一个工坊易如反掌，哪还需要和他们陆家合作，心里就在懊悔，连忙说：“还是云夫人照顾我们这些亲戚，诶诶，六四就六四，是我这老翁相差了。” 盛氏柔声说：“陆翁也先别激动，还有一件事情，咱们云家虽然占了六成，但其中一成就给莲姐儿吧，莲姐儿现在是你们陆家的人了，我这一成股给她不亏，还望陆翁不要介怀啊！” 盛氏这也是在给陆循拉筹码呢，陆老爷宠妾，对妾生的那个儿子也偏爱一点，若是哪天头脑一个发热，把手里的东西都给妾生子怎么办，她这个做法也在警告陆老爷，陆循才是嫡子，才是真正的陆家继承人。 陆老爷面上有些尴尬，说：“劳烦云夫人还惦记着莲姐儿，莲姐儿肚子里可是我们陆家的金孙，应该的，我也拿出一成给莲姐儿。” 云宝莲扶着肚子到云家，腻在盛氏身边，“嫂子，嫂子，对我真好。” 自从云宝莲知道盛氏这么做之后，先入为主地就认为盛氏是为了她才和陆家合作的，感动地就哭了，陆循怎么哄都哄不好，第二天这不就来了。 盛氏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汗，“说什么呢，你公公把两成股给你了？” 云宝莲点点头，笑着说：“婆婆可高兴了，一直拉着我说要谢谢你。你是没见到黄氏的那个表情，呵呵呵，现在她见着我都不敢摆长辈的架子了。” “不过是个妾室，什么长辈啊！”盛氏对这种不安分的妾室一向没有什么好感。 云宝莲：“她最近也忙得很。她的那个儿子不也已经十八岁了吗，还没有定下了，我都已经有孩子了，她能不急嘛。她想要找个出身好一点的媳妇，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身份。” 黄氏可真是煞费苦心，一心想给儿子找一个不比云宝莲差的，至少出身要好吧，家里要有靠山吧，可是她看上的别人看不上，别人看中了，她看不上，高不成低不就的，还拖着陆老爷想去托托人情。 陆老爷现在正忙着印刷坊的事情呢，哪有闲工夫管她，更何况陆家就是商户，还真能娶个千金大小姐不成？ 黄氏就这么妥妥地被玩爆了。 衡山书馆也成了晋州读书人经常聚集的地方，他们在这边讨论文章，开办诗会，俨然成了第二个兰亭。 云毅功不可没，因为在衡山书馆开诗会还是他想出来的，谢显和他本来就是晋州派的代表人物，谢显一走，就由他来主导，召集了许多文人墨客，一起写诗品诗，每个月都有一次，几乎成了文人的一大节日。 云珞也尝尝爱往那边钻，在这样的氛围里她读书都愉快了一点。 宋阁老很不满，说：“你现在天天往那边钻，那边有什么好的，带我这个老人家也去看看。” 云珞看着他上挑的白眉，笑嘻嘻地说：“您这样的人物去那边简直就是大佛装在小庙里嘛，我不去不去还不成嘛！” 宋阁老这回可真是铁了心要去，“哼，那我正要去好好看看了。” 云珞和宋阁老去的时候，云毅正在和师兄弟们凑在一桌上谈古今文章的手法，周围围了一圈人。 已经秋天了，昼夜温差较大，但白天还是很暖和的，院子里的菊花已经开了。宋阁老扫过这个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院子不大，但放了六张长桌椅，每一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有的人在安静地读书，有的低声交流，声音都不大。 宋阁老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坐在他边上的小伙子在看诗集，一点都没有发现他的落座。对面的两个年轻人在谈论文章，看到他之后也只是瞄了一眼，然后又继续交谈起来。 宋阁老晒着阳光，听着身后云毅和那些学子的争论，心情也舒适了起来，眯着眼睛打起了盹儿。 云珞拿书回来就看到这老家伙打起了盹，偷笑的同时也不去打扰他了，老人家晚上总是睡不好，有空就是白天补补眠。 云毅他们的争辩声音都不大，也只在一桌上，一群人越说想法越多。 宋阁老蓦地从后面问道：“既然如此，你们觉得写文章用什么样的手法才叫好的呢？” 云珞在边上听得津津有味，冷不丁听到他开口，就想着，这老狐狸又在装睡了！ 云毅这才发现宋阁老的到来，一下子就收敛的了惊讶的神情。 “文章没有固定的手法，也没用说用什么手法写就好，只是个人觉得写咏诗的，用典最为恰当。” “用典用的多了，文章臃肿不堪，就失去了其原本的味道。” “怎么会呢，前朝的诗人***” 又开始有争论了。 宋阁老笑了笑，“这种事情怎么会有定论呢，用典用的恰当固然好，但咏诗的文章不一定用典的就是最好的，梁朝的**写的咏史抒怀寄**，不就是没有用典吗，却成了千古绝句。文章的好坏其实与写作的手法关系不大，若是你心中有丘壑，有这样一种真实的想法，即便用最朴实的语言写出来，也能让闻着感同身受。 而写作手法，那是为了加强文章的感染效果，从而达到最好的标准，手法是死的，人的想法是活的。” 云毅也受过宋阁老的几次教导，这些人不知道宋阁老的身份，但这样听着也觉得大有内涵。 “老人家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想必有些造诣。”有人就好奇宋阁老的身份了。 宋阁老笑呵呵地说：“不过是个山野村夫罢了，不足挂齿。” 隐士！所有人第一时间就是想到这个词，眼睛射出更加狂热的视线，原本在读书的人都围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地询问。 宋阁老愉悦地和他们谈论着诗词，这些人的水平和他的学生肯定是不能比的，但这样的小地方出了这样的一群人，真是不令人愉快都不行啊！ 好吧，似乎这宋阁老也成了衡山书馆的常客，外人都以为他是隐士高人，知道事实的云家真是累的蛋疼。 衡山书馆的上层的小吃也是很受欢迎的，而且有的比外面还买的便宜，比如说一叠云片糕，在外面要五文钱，在衡山书馆只要三文钱。 原本打算只带干粮来的一般读书人也会选择买上一叠香喷喷的糕点，配一杯茶，然后慢悠悠地在这边读书。 云珞和金敏也经常在上面的雅间里看书，还带了一些小姑娘。 “这边可真有趣，为什么这样安静啊？”小姑娘们第一次来到衡山书馆，觉得哪儿都有趣。 云珞说：“声音要轻点，隔壁都有人在看书，不能打扰别人，你们找到喜欢的书就到这里来看吧。” 一个小姑娘撅着嘴，“这里怎么这么简陋，只有桌子和椅子，什么都没有。” 云珞：姑奶奶，这是看书，不是真的喝茶聊天啊！ 金敏瞥了她一眼，“你要是不想来就别来，我们是来看书的，不是来玩的。” “金悦，你就别闹了，我们要去选书了。” 一群女孩子对金悦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金悦心有不甘地跟着她们一起出去了。 “她是谁啊？你小叔家的？”云珞问道。 金敏不屑地点点头，“真是烦死了，我们家不是分了出来嘛，现在老家生意不好，木材都卖不动了，好在我爹走了你们的门路，生意越来越好，他们又想要我爹回去，那我家的财产肯定要充公，我爹又不傻，才不高兴。 听说我和你们家走得很近，就想着把金悦也送过来套近乎，她那性子不得罪人就不错了。” 云珞深有感触，“那她怎么不讨好我啊？不是要和我套近乎吗？” 金敏笑着说：“她不让别人哄着她就不错了，让她讨好你，呵呵，你想要也不是没办法啊！” 云珞摆手，还是算了吧，这样的磨人精。 女孩们选好之后就在雅间里读起了书，云珞安排了茶水和点心，都是小姑娘爱吃的，这样的乐趣还是女孩们第一次享受到，一起在这种地方读书，一个男女都可以在的地方。 金悦是随便拿了一本的，摊在自己的面前，手里还拿着糕点，碎屑一点一点地跑到书上去。 金敏一看脸色就变了，连忙拿过她的书，把碎屑也弹干净。“你干嘛，不是和你说过看书的时候不能吃东西，会把碎屑都弄在上面的。” 金悦看周围的女孩子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不悦地把没吃完的糕点扔在桌上，碎屑还溅到了别人的书上，“不就是一本书嘛，我买了不就行了！” “你干嘛啊，都到我书上了，脏死了！” “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烦死了，看个书事情怎么这么多。” 金敏脸色已经很不好了，站起来说：“这些书都是不卖的，要是坏了是要高价赔的，这么好的书都被你糟蹋了，你还是走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金悦气呼呼地推开她，“我就不走，怎么着，我要告诉祖父祖母，你跟着外人一起欺负我！你欺负我！” 尖锐的声音让外面的人都听得到，小二敲了敲门，“几位客官，出了什么事情？” 云珞也冷了脸，“小二，你进来，这边有位小姐不爱护书，把糕点弄到的书上，你来算一下她该赔多少钱，另外，安排一个人送金小姐回去，让金家来赔钱！” 金悦：“你凭什么让我赔钱！不就是几本书嘛，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破书馆，我再也不想来了！” 周围的读书人听了都忍不住蹙眉，“粗俗不堪，怎么会有这般粗俗不堪的小姐，这些书可都是好书，居然被她这么说，真是！” “孺子不可教也，听说那好象是金家的小姐，就是卖木材的那个金家。” “商家的，怪不得了。” 一片议论之中，云珞已经让人把金悦送了出去，对金敏说：“你放心不会有事情的，我会让掌柜和金家说清楚的。” 金敏点点头，珞姐儿这是在给她出气呢，他们大房在金家不讨好，金悦一回去，金老爷子肯定要怪在大房身上，但若是云家怪罪，那就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