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595章 顺水推舟
华子建却结了一句:“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个消息。”说了半句,华子建就闭嘴了。 冀良青很好奇的看看华子建,说:“什么消息啊?你到说啊,哼哼唧唧的。” 华子建就鼓起了勇气说:“据说啊,省里有人对路秘书长有点意见的,好像准备让他到省党校做副校长。” 冀良青有点难以置信的说:“这很八卦的消息吧?我都没听说。” 华子建也点头说:“确实可能是八的消息,不过我当时听了还是满高兴的,要是他一走,不仅可以平衡一下政府这面的关系,说不上还能给稼祥创造一个机会,稼祥在正处位置上也待了好几年了,论说也该动动。” 这华子建很突兀的提起了*,房子里所有的人都一下紧张起来了,王老爷子说是自己对*骂骂咧咧的,但哪有老子不希望儿子当大官的,这老头的凡尘之心自然也没有完全的泯灭,就一下看着冀良青不说话了。 *也是神情紧张的看着冀良青,这对他来说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啊,多少人一生一世最后就死在了正处的级别上,上一步那就是海阔天空,他眼神里也就包含了太多的期待和渴望。 冀良青也沉默了,他像是感觉到自己今天掉进了华子建给他设置的一个圈套里,华子建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说出路秘书长的事情,在说起*的提升,看似两者毫无相连,实际上肯定不会的,这华子建是什么样的人,他才不会乱放炮的。 既然他不是一个胡言乱语的人,那么是不是真的有人想动路秘书长呢?要是真有此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砍掉了庄峰的一条右臂,就等于拔掉了老虎的一枚利齿,就算这是一个华子建的圈套,但对自己一点坏处都没有,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何况这和涉及到王老爷子的宝贝儿子*,要是自己再次提升了他,他应该是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关键这样确实可以平衡新屏市政府的势力。 冀良青在脑海中就盘算起来了,他下意思的端起了一杯茶水,慢慢的喝着,而其他几个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他,他似乎恍然醒悟过来,看着华子建说:“呵呵呵,你华子建啊,怎么能把小道消息当真呢,要明白,动一个像路秘书长这样的人,不是谁说说就成了,当个玩笑听听就罢了。” 华子建没有退缩,说:“当然了,我也这样想的,除非省委那个书记有了这样的想法,我们也就是开开玩笑,茶余饭后的聊聊而已。” 冀良青怎么能听不懂华子建的话呢?他肯定是听的懂了,华子建正在对他暗示可以通过季副书记来对路秘书长采取行动,但现在摆在冀良青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要是华子建的消息是假的,自己冒然的给季副书记提起这个问题,有点太唐突了,除非确有其他什么人对路秘书长动手了,自己就有借口对季副书记谈谈此事,让他帮着顺水推舟。 可是现在冀良青没有办法来鉴别华子建消息的准确程度,所以他就意味深长的说:“子建,稼祥啊,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要是这个消息是真实可信的,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 华子建也就看了一眼*,两人会心的一笑,知道这个事情还是大有可为的。 大家就心知肚明的撂过这个话题,开始东拉西扯,风花雪月的聊起了别的事情,什么国际金融体系啊,中国经济软实力啊,股市为什么回到了十年前啊,房价怎么就下不来啊,等等吧,直到天色很晚的时候,冀良青也没叫自己的司机来接,坐上了*的车,三个人一起返回了市里。 时间也一天天的过去了,在最近的好几天里,华子建一直都刻意的在回避着庄峰,每天华子建早早的到办公室,不等上班,就带着小赵到下面去了,当然了,接近春节了,事情也确实很多,最多的自然就是会议,没完没了的会议,今天这个单位的表彰大会,明天这个部门的总结大会,后天还有新春茶花会,汇报会等等,反正就是到处的跑。 下面县上华子建也每天都去,所有的地方都有华子建分管的工业和城建部门,华子建走到那里,那里都是热情的款待,几次当庄峰给华子建打电话说想要一起谈谈的时候,华子建都在外面,庄峰也不好表现的太过迫切了,好像自己吃了人家老板们的回扣一样,所以都是问问工作,绝口不提李老板做高速路的事情。 倒是*最近有点坐立不安了,似乎整个新屏市和政府里面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切和往日一样的平静,但*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就象一石激起千层浪,莫名的期盼,让他兴奋不已,也令他惶恐不安。 一天,两天……年底春节将近,却丝毫没有传来路秘书长的任何的消息,开始的几天,*还故作深沉,从不主动地打听省里的干部动态,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渐渐地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怎么样华市长,有好消息吗?”*找到了华子建,患得患失的问。 “怎么了,你坐不住了吧,你说说你,多么洒脱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变得神经兮兮了。” *也唉声叹气的说:“市长啊,呢说的倒是轻巧,我过去没希望吧,心里也是一点不急的,现在你说看到希望了,我哪能继续的淡定啊,我们这方法该不会有问题吧?” 华子建嘿嘿一笑,很不确定的说:“那就不知道了,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时候啊,还要讲个运气和机遇的。” 这话说的*更是冷汗直冒,就像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心里已经长了草,坐卧不宁,寝食不安。 他就每天在没人的时候,自我安慰自己:“好事自会多磨,要不露声色,象从前一样认真地工作,不能稍有破绽,否则,坏了大事,追悔莫及。”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耐心等待省里的消息。一周过去了,他开始因为失望而心平如镜;10天过去了,他心已凉了半截。 其实在*度日如年,焦急的期待中,华子建的时间开始按天计算了。 就在几天前的一个下午,冬日的阳光照在挂满霜花的窗户上,融化的冰水如泪水般流下,冲毁了曾经美丽的窗花,温沌的残阳渐渐透进他的办公室,让人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刺耳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吓了华子建一跳,一看来电显示,是二公子的电话。 天,华子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其实也在一直等着二公子的消息,对这步棋他早就焦急的想看到结果了,假如这次成功,不管对华子建现在,还是以后的工作都大有好处的,他必须让庄峰在新屏市的势力受到打击,这才能让自己在新屏市站的更稳,通过这次高速路的事情,华子建就深刻的感受到了手里无人的窘迫,就算自己身为常务市长,那有如何呢?就算自己是高速路筹备小组的组长,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受制于刘副市长和路秘书长的掣肘。 所以打击和分化庄峰的实力,将是自己以后的一个长久策略。 这次要是成功,*能顶替到秘书长的位置,自己就在实力上有了一个变化,固然这个变化还是不足以抗击庄峰的攻势,但滴水穿石,集腋成裘,自己总会慢慢的壮大起来。 二公子的话打破了华子建的想象:“华市长,事情妥了,组织部马上就会发文让路秘书长滚蛋了,然后等过完年,可能要对*进行考察和评审,要是没什么意外,年后*也可以走马上任坐上秘书长了,嘿,这次听说季副书记和谢部长也都很支持……”。 二公子的声音此刻听上去是那么的悦耳动听,遥远又亲切。 “好,好,太好了。”华子建很满意的说。 但华子建虽然知道了消息,却不能轻易的给*透露,他还要让*急一急,紧张一下,这样他在以后才能更加的珍惜这个位置,在一个,华子建也是担心年轻人不够沉稳,万一走漏了消息,对整个布局就带来极大的危害,所以宁可现在让*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一上午,华子建参加了几个会议,下午为了躲避庄峰的谈话,就准备到县里去了,他一般出去很少通知下面的,这次下去,华子建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大宇县的长远煤矿,据最近很多反应,说那里存在的问题很多,所以华子建就准备实地的看一看,秘密调查一下,因为这个县的黄县长也是庄峰的铁杆,所以华子建不得不小心一点。 华子建只是带上了*,*是值得绝对信任的,秘书小赵留在办公室,处理一些日常的文件,到县上的乡镇去肯定是不能用自己那辆奥迪的,华子建知道长远煤矿的地形,过去也去过几次,那里的路不是很好,唯一的一条公路,被拉煤的大车压得凹凸不平,轿车是进不去的,最好是越野车。 所以他就让*调了一辆越野的吉普,公路都不是很好,沿途颠颠簸簸的,中午在路边的小餐馆随便吃了一些东西,*驾车继续前进,长远煤矿在大宇县林华乡,距离大宇县城有一百多公里,路况很不好,幸亏是越野车,否则,华子建不要想着到林华乡。 越野车进入林华乡地界时,天已经黑下来了,越野车性能很好,行驶在路上,几乎没有什么声音。隐约间,华子建看见前方有几辆亮着灯的拖拉机,拉的都是满车的木材,华子建有些疑惑,现在到处都是禁止随意砍伐林木的,这几辆拖拉机,如此明目张胆拉着这么多的木材,准备去干什么,华子建示意*,熄灭车灯,他想看看,这些木材准备拉到哪里去。 车子路过刚才拖拉机出来的路口的时候,华子建看见,地上跪着一个老人,正在哭泣,老人冲着拖拉机开走的方向哭泣,*知道意思,马上停车了。 “老人家,怎么跪在地上了,你这是为什么哭啊。”华子建就下车过去问。 老人满脸的无奈和泪水,显然还有些没有从悲伤中解脱出来,看见了华子建,他什么都不说,冲着华子建磕头。 “老人家,快起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华子建一面搀扶着老人,一面问。 “领导啊,您行行好,这些树,都是我们勤爬苦挣,才种出来的,您给我们一家人留下几棵,都砍了,我们吃什么啊,领导,我给您磕头了。”这老人还是不肯起来。 华子建注意到,老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脸上还有青斑,夜里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华子建还是想到了,老人一定是阻止砍树,遭遇了拳头攻击,华子建有些惊骇,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砍树不说,还打人。 “老人家,快起来,不要跪在地上了。”老人这时候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华子建和*,再看看他们身后的越野车,脸上显露出害怕的神色来,他不肯站起来,继续跪在地上:“领导,求求您了,我不是有意要不准您们砍树的,山林我承包好多年了,辛辛苦苦的,儿子指望它娶媳妇,我们指望它活命,就这么砍了,什么话都没有,我们是外地人,不懂这里的规矩,我那个小儿子的脾气不好,我们以后不敢了。” “老人家,你弄错了,我们是路过这里的,刚刚看见这件事情,所以问你是什么事情。” 华子建正在劝这这个老人起来,却突然见一个脸上带血的年轻人跌跌撞撞过来了,看见跪在地上的老人,年青人眼里喷着火苗,没有理睬华子建,用尽全力拉着老人,嘴里说:“爸,起来,不要跪了,求他们没有用,大不了我和他们拼了。” “儿啊,你知道什么啊,和政府拼命,你有几条命啊,不要做这样的傻事。” 看着互相搀扶着的父子两人,华子建神色严峻了,看来砍树的不是什么恶霸,很有可能是乡政府,只是乡政府为什么砍树,砍树做什么?华子建就沉声问:“年青人,不要激动,我们是路过这里的,就是想问问情况,这样,你们都上车,我送你们回去,走了这么久,有些累了,到你们家里看看,可以吗?”
年青人这时候才注意华子建,就着月光看清楚了华子建和*的相貌,的确没有见过这两人,他点点头,老人的住处离这里不远,越野车很快就到了。 下车之后,华子建看见了两间土屋,周围没有其他住户,进屋之后,华子建发现,屋里居然没有通电。 “这里条件不好。”年青人看来不怎么爱说话,扶着父亲坐下之后,准备去泡茶。 “不要泡茶了,我们坐坐,问问情况就可以了。”华子建说。 年青人在父亲身边坐下了,华子建看见,年青人坐下的时候,眉头微微皱着,显然是挨打了,身上有伤。 问了一会话之后,华子建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父子俩不是本县人,只是因为在林华乡有亲戚,家里的土地不多,种地没有什么出路,于是决定种树,多年前,他们到这里承包了荒山,老人带着小儿子来这里种树,几年下来,种了满满一山的树,可因为他们是外地人,手续一直办不好,手里的承包证,据说是没有法律效力的,随着树木成长,麻烦也就来了,先是村里的提出来,想要收回去,老人的小儿子曾经提着斧头,到了村支书和村长家里,大概是觉得理亏,村里就没有说话了。 可不久以后,乡里来人了,随行的还有派出所的干警,老人的小儿子知道厉害,不敢来硬的,乡里说老人承包的荒山属于无效行为,乡里决定要收回去,老人无奈,找到了亲戚,回到家里到处借钱打点,好不容易乡里不提这件事情了。 可是,一年多以前,乡里来了一个姓华的书记,得知了这件事情,甚至没有到山里来看看,便说要严肃处理,后来,老人才知道,这个姓华的书记,据说和长远煤矿的关系非同一般,长远煤矿需要大量的林木,老人感觉到了麻烦,却是无可奈何。 今天,乡里来人了,是来砍树的,老人和小儿子阻止,和来人发生了冲突,结果,小儿子被打趴下了,老人也挨了几下,要不是老人阻止小儿子拿斧头,今天很有可能要出大事情,因为承包证是硬伤,老人没有地方说理,现在,被砍走好些树木,老人甚至不知道该找哪里来解决问题。 听完老人的话,华子建黯然,这般无权无势的农民,和乡政府对抗,无疑是弱势中的弱势,树被砍了,不知道该到哪里申冤,也许就这样算了,也许老人的小儿子会酿出大祸来,华子建旋即想到了长远煤矿,想到了林华乡的书记,华子建身上有一个本子,全市副科级以上干部的名册,都在里面,主要是下乡的时候,能够直接交出对方的名字,这是一种当领导的艺术,会极大鼓舞下面干部的工作热情。 林华乡的书记姓华,现在看来这个书记和长远煤矿肯定是有些特殊关系的,这样的关系不用别人说,华子建心里也知道是什么样的关系,现在社会上,权利和金钱在不断的交融。 华子建想了想,在看看时间,时间已经是晚上,去长远煤矿也不现实了,不如去乡政府看看,摸摸情况。 华子建就说:“年青人,我看这样,你带着我们去乡政府看看,可以吗。” 老人唬了一跳,马上站起来,护着小儿子:“领导,我家的娃儿不懂事,您不要计较了,我们不敢阻拦砍树了,我们不去乡政府,您行行好,放过我们。” “老人家,你误会了,我们是市里的干部,到这里来了解情况的,刚才你已经说出来了所有的情况,我们也需要到乡政府去了解情况,看看实际情况如何,如果你们不信任我们就算了。”华子建有些无奈,看来这华林乡政府的名气挺大的啊,在老人的眼里蛮有威望的。 说起到乡政府,老人的面色都变了。 小伙到是很有胆气的:“爸,没什么怕的,乡政府还敢吃了我不成,我正想到乡政府去问问,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凭什么不给钱就砍树。” “快别瞎说了,你知道什么啊,唉,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领导,您们走,我们不说了,不阻拦了,什么都不会说的。” 听着老人的话,华子建的心情愈来愈沉重,没有想到,老百姓对政府有这样的认识,这样的认识,在老人心里已经生根了,他的子女必然受影响,时间长了,政府还有领导百姓的基础吗,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华子建不敢想下去了。 他黯然的苦笑了一下,说:“老人家,我们真是路过这里的,也想到乡政府去了解情况,如果你不放心,就算了。” 华子建不愿意耽误时间了,他心里窝着火,华林乡的领导是怎么当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请,华子建需要去了解,这样的时候,只有亲自去了解情况,才会清楚底细,华子建不禁想,这个华林乡地处偏僻,已经有了独立王国的味道,究其根源,应该和大宇县的黄县长有很大的关系。 “爸,我跟着他们去,没有什么好怕的,爸,你太老实了,他们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我不相信,他们敢要我的命。” “唉,你懂什么啊,煤矿里的那些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啊,你还年轻,那么多的活头,我老了,无所谓了,你就听我的。”老人还是很担忧的劝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