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再扶汉室在线阅读 - 第十回 村店吟诗逢知己 割rou血洒骂天厅

第十回 村店吟诗逢知己 割rou血洒骂天厅

    次日,数人至滨,朱鸣发矢,深港一舟飘出,众上舟,劈水而进。径至螺山,刘参得报,率心腹刘厥、张朔亲迎。义先拜曰:“承公厚爱,屈尊来迎!”参笑曰:“诸兄乃惊天动地英雄,窃慕已久,无福一见,今日幸遇,当饮一醉!”义先偷窥萑苻形势,山点泽心,得天独厚,虽古之不周山难比,难怪磐军数犯无功。

    众至大堂,门楣书“骂天挞道”。

    义先问:“门悬骂天挞道,某颇不解。”参曰:”想我寒窗十载,清风二袖,却遭贬责,一怒落草,弃刀笔,秉金鼓,朝廷污淖,妇寺当权,日沉月升,如此之天,何不能骂?程宋理学,毁人青春,缚人心窍,纲常如罗,如此之道,何不能挞!“义先连连点头,大呼痛快。

    落坐,义先曰:“我等与民贼郑新结不世之仇,不得已杀出酷吏刑窟,无处安身。特来相投,望乞收录!”参思曰:“他等皆龙虎之士,若容其入伙,日后必夺我位,不如辞之!”遂笑曰:“非某无意接纳各位,实水浅山低,难与朝廷对抗,足下王佐之才,若屈某下,于心何安?”义先曰:“愿为一卒。”参曰:“天色将晚,客明日再议。”自去。

    义先叹曰:“王参疑我有吞并之意,故不容我。”韩举起曰:“列位英雄,非我见异思迁,参井底之蛙,难容人物,可取而代之!”义先抚须,秉烛曰:“吾观乌鹊泽纵横百里。险深港多,可以水战,更兼螺山居中,指挥自如,进则逐鹿中原,恢复神器;退可保守饶潭,不致穷竭。惜刘参辈,不明大势,小儿见识。我等明日决作大事,除庸主、匡大义。不但容身,还可远图!”义先又曰:“夺位之论,有文、武二策。口舌辞令,教他自惭逊位,谓之文;伏甲壁衣,掷杯斩之,谓之武。武有反容嫌,文可绝众口。不能预计,只可临阵机变!”众应之。

    次日,刘参起,其弟刘厥谏曰:“今日大会必有刀兵,主公勿行!”参曰:“衣裳之会各按兵束甲。大权在我,谁敢二心。崔博陵、唐汴州皆兰芝之士,岂能负我?”少时宴开,刘参、韩举、义先、唐观对坐堂上,从者皆立堂下。

    刘厥起而笑曰:“欣闻崔、唐诸公大破郑新,又擒其妻千娇公主,此虏酋之女,留之何益,不如送与寨中兄弟快活一番!哈哈!如何?”义先亦起,曰:“刘兄差矣,我等路劫公主,非为yin乐,只求速去虎xue!况我已应郑新,脱厄之后,即奉还公主,此言已出,岂能失信乎?”

    刘厥曰:“郑新这厮,身本汉裔,却忽略大义,卖身胡虏,竟以虏婿为傲,彼深负中原百姓,公等亦受其害。与这等无义之徒,还论仁、信乎?”义先曰:“信者,人之本,郑新虽无道,然无失信之处!且千娇公主虽出胡虏,然却无劣污之行,若不问长短而折辱之,天、道何能许之?”

    刘厥笑曰:“天无二日,吾兄刘参起于寒门,不比诸公中原世家,若共聚一巢,必起内乱!为上下兄弟计,则必去一人!我有一法,可决诸公之进退!”义先曰:“既刘兄快语,我等愿闻去留之法!”刘厥令左右取出一杖,曰:“此乃我乌鹊泽之权杖,可使一局外之人持之,交付一方,得权杖者留,失者去!如何?”

    义先曰:“此事虽善,不动刀兵,然全寨上下非刘寨主之心腹,即是我等落难之部属,此间哪有局外之人?”刘厥笑曰:“千娇公主既非我部,又非公属,可以一决也!”未及义先言,刘厥令牵公主至,授诸权杖,曰:“今山寨二贤争立,须公主以此权杖相择!切勿有误!”千娇公主唯唯曰:“唯公令是从!不敢有误!”

    刘厥闻之,知公主心怯,心中暗喜,先以手高指上座刘参,厉声语之曰:“此乃威赫四方之刘寨主!“又以手俯指义先曰:“此是山外一客崔义士!亦卿之仇雠!”言曰:“今权杖在汝手,汝可小心择之!”崔刚、管勇曰:“刘厥所为,乃上下其手,明白欲让我等下山也!”

    此际,骂天厅内一片死寂,只见公主持杖,略一沉思,径至崔义先之前,付之权杖,曰:“妾虽食腥膻,然不畏恫吓,妾夫君已负崔先生一次,妾安敢再蹈之!”刘厥及众人皆大惊!崔刚不觉大笑曰:“哈哈,这胡虏婆娘倒也十分仗义,胡虏亦有可爱之处也!哈哈!”管勇曰:“且看刘参如何?”

    刘参起,叱刘厥曰:“寨权之重,岂容一胡姬拨弄?”刘厥改口曰:“兄长所言极是!诸位可饮一杯以销不快!”刘参曰:“军无令则溃,酒无度则醉。效汉家故事,韩大侠海内驰名,可为酒吏。”举曰:“某长于军,酒语如军令,请假斧钺!”

    刘参觉势有异,遂曰:“汝欲效朱虚侯故事乎?罢,我本一寒儒,不愿闻金鼓,每欲效尧禅之法,奉寨让贤,更有诸公环视我位,唐汴州、崔先生至,可解我忧矣。我有一法可决位属。酒,英雄之友。我部下张朔善饮,可设一局,各予十瓮美酒,一气而吞,醉不能饮者负,即去乌鹊泽,而不再还!如何?”

    阶下崔刚起曰:“好酒,好乐,某愿作rou筹!”鼓鸣三通,张朔、崔刚二人rou袒抱瓮,韩举为监吏。水酒入肚,只闻流声,个个如痴。须臾一瓮酒尽,二人腹隆。酒气四溢,尚可全礼。崔刚久战,饥渴甚,正遇美酿,只顾昂首吞饮,张朔虽善饮,然每日饱食,强饮一瓮,只觉头涨心张,遂弃瓮欲走,监酒吏韩举见状,拔剑赶上斩之,拱手谓刘参曰:“张朔无礼,违了酒中军令,吾故斩之!”刘参心中大怒,又不便发作,只得曰:“酒令之事,汝自为之,不必报我!”刘厥起曰:“你、我二家十瓮酒皆未了,乃不分上下之局,可敢再博一局。rou,人之干,各予利刃割rou,言痛者负。汝可敢。”刚曰:“大丈夫行不避虫,安畏切rou乎?”左右各予一利刃。二人拭之,刀及rou,嗞嗞有声,众股战掩面。少时,刘厥股rou将尽,刚尚笑晏。参暗曰:“未待崔刚死,我自先亡,何不乘其不备,猝斩崔刚!”

    刘厥持刀刺入刚胸,刚徒手拔出,反把握刃,就势一抹,厥头已落。刘参见二心腹皆亡,大怒曰:“汝等外邦乞夫,安敢害我两员大将!”拔剑直取崔义先,义先急避之,参剑之锋没入座中,韩举乘其拔剑未出之机,挥剑劈刘参为二截,血溅匾额,骂天厅一片大乱。

    韩举横剑曰:“元贼已诛,余皆不问!”参部尽降。义先曰:“韩举可为啸聚之主!”举曰:“唐汴州青天之名,天下共闻,当为我主!”拥唐观坐,率众参拜。唐子显大喜,以义先为文父、崔刚为武父,cao练舟马、整顿草莽。崔义先又令人奉送千娇公主回管州。中原之事暂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