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外飞仙
这躺着的那拨人过不了几个时辰,xue道自然解开。 二人便不再多事,牵过瘦马继续上路,郭平边走边问道:“浦大哥,你这事为啥要把汉昌马家扯进来啊?” 二人在路上无话不说,郭平与马柏然、李释贤那晚的一番夜谈自然也是交流过,浦定北是以知晓马家乃是汉昌城里的官宦世家。 浦定北道:“其实我这也算是个自保吧。郭老弟,江湖之事你未曾经历过,自然不懂。江湖上的门派势力再大,能人再多,有一类人他们是万万不敢动的,这便是当官的,这些江湖恩怨在你们官府人眼中是上不了台面的勾当。那马家也算是荆楚大家了吧,子弟门生遍布朝野,别说他那小小的大刀门,就是少*当之类的武林泰斗,也是不敢轻易招惹的。” 郭平奇道:“此言有点夸张了吧?” 浦定北道:“老弟这你就不懂了吧。比如拿你现在的身份来说吧,你虽然在那些丞相亲王眼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可你要是拿这县丞的身份上武当游玩,我敢担保武当掌门要亲自下山迎接你这位贵客。” 少*当时名闻天下,连世间小儿在街头巷陌都以武当少林来分队杂耍,郭平自然也有所耳闻,奇道:“这就过了吧?” 浦定北道:“你还没当上官,还不知道当官的威风。我和你说说这背后的厉害关系。虽然武当掌门武功高强,在武林中可算是泰斗的身份。可这武当派上上下下上千口子,这里面有从事生产的,打杂的,租种武当派的田地的。他下面那些门人还有娶妻生子的,还有那众多的庙宇楼房,良田山林。这官府要是与门派过不去,随便就能断了人家的营生。要是起了冲突,他掌门人确实武艺高强,自能远走高飞,可这几百年创下的祖宗家业可就算是灰飞烟灭了。” 郭平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难怪天下读书人都是挤破了脑袋想要当官。 浦定北又道:“江湖之事,谁对谁错谁能说得明白?我今日一时热血上头,强出了这个头,以后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我是江湖中人,和郭兄你不同,等咱们到了汉昌府之后,还得麻烦郭老弟你修书给那马老弟,把这解释一番,万一马家到时候收到了什么财物,还得想法子还给青剑门。我也得托人和青剑门那边解释一番,别越扯越扯不清楚了。” 郭平也是点头应许,这江湖之事,还是按照江湖的规矩了解吧。 荆楚自古便是鱼米之乡,汉昌府乃是荆楚省首府,楚河与大江在城中交错,自古便是人来人往,商贾汇集之地。 两人到了汉昌之后,便分头先办各自之事。 郭平先是修书一封给马柏然,将路上之事简述一二,并告知若真有一笔莫名之财送到马府,一定要送还至青剑门,或者告知镖局内的浦定北,由他处理。 另外他是朝廷秘书省通过吏部借派到荆楚省任职的官员,按照惯例是要到行省的布政使司拜会,做些场面活。 这荆楚巡抚知道这将往恩施县上任的小子无甚背景,自然不会亲自出面,派了个参政出来,也随便应付了下,随口勉励了几句,连茶也没让下人奉上。 郭平内心笑笑,一省巡抚要是能出来见他这个小县丞,那才是见了鬼了,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也不敢托大。 浦定北那边却喜滋滋的来找到了郭平,他到镖局找到同乡,借取了些银钱,便一定要拉着郭平去汉昌府有名的黄花楼痛饮一番。 二人这一路上是风餐露宿,省吃俭用,早就把浦定北这五大三粗的大汉憋坏了。 黄花楼位于大江之南,恰在两江交汇口,站在黄花楼上东西望去,都是无限好风光。 郭浦二人走到这黄花楼的最顶层,极目远望,浩浩大江东流而去,江上风帆点点,惹得郭平是感慨万千,叹道:“悠悠天下,谁知我心啊!” 浦定北早已一只肘子在手,啃了一番,嘴里含着rou含糊说道:“你们这些酸文人啊,就喜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好好的一座酒楼,看看都被你们这些文人乱涂乱画成什么样了?” 郭平顺着浦定北的眼光望去,原来那黄花楼本来雪白的墙壁上,都是落满了历代文人墨客的诗文书画。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前朝诗仙李慕白的《题黄花楼》。 “故人已辞黄花去, 漫卷西风下严州; 孤帆落日长空尽, 唯见大江东际流!” 大江东去,从苏太省入海,这严州位于大江下游,是江河湖泊交汇之处,自古也是烟花繁荣之地。 诗仙的千古名作被浦定北说成书乱涂乱画,郭平也是不以为意。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喜欢上了浦定北这粗中有细的汉子,想想,人生在世,也难得在落魄或者式微时候交上几位交心好友,这浦定北也可算是能肝胆相照的一位了。 想到此处,郭平也是大笑一声,道:“浦大哥你说的对,这满墙的书画,此刻怎比得上这好酒好菜美味啊!”一边也在桌边坐了下来,拿起肘子不顾斯文的也开始啃起来。 一时间两人一言不发,就是发狠吃rou喝酒,想着要好好补偿一下这一路上的寡淡,这吃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引得同楼的客人纷纷侧目,不知道的还以为走进了猪圈呢。 两人酒饱饭足,都是撑着一个圆鼓鼓的肚子,懒洋洋的瘫倒在靠椅上,实在是不想动弹。 两人正在休息,突然听到楼下一阵喧哗,还起了一阵哄笑,然后只听蹬蹬一大群人的上楼脚步声。 郭平好奇的盯着楼梯的上楼口,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出现的是一大堆皮革类物品堆积,夹杂着一些竹子、木棍等之类的。 再然后,是一个打了赤膊,浑身腱子rou的精壮汉子,看来这堆物品分量不轻,深秋天气那壮汉都出了一身汗。 随着这壮汉后面上来的,是位一身长衫,读书人打扮,年纪看来有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边幅不修,长衫上面也是污渍点点,衣扣上下乱扣,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又颇有几分滑稽。 这中年男子一上楼就指派那赤膊的汉子:“阿三,把东西都放到靠江那边的桌子上去,我这就准备起来!”
阿三看来应该是这位汉子的家丁,虽然愁眉苦脸,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俯首听命了。 郭平真是搞不懂那中年人到底要干嘛,招来了边上看热闹的小二问道:“小二,这是哪位?” 小二笑嘻嘻的答道:“客官,你肯定是外地来的吧?汉昌城里谁不知道这位冯昌冯老爷啊。” 郭平问道:“这冯老爷的名气有这么大么?” 小二一边看阿三摆弄着那堆东西,一边回答道:“这冯老爷也算是汉昌一景了,本来这祖上留给他的产业和钱财,在汉昌府都是数一数二的,就算天天花天酒地也败不完。可客官你看看现在,除了身上穿的一身,家中可说是空无一物。家里的管家丫鬟家丁啊走的走,卖的卖,现在也就这个阿三还算忠心跟着他。这冯老爷不嫖不赌,不吃不玩,你道为何成这副模样?就是魔怔了,天天鼓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看上次他就在家里搞那个叫什么定向*爆破,自己家没怎么地,把隔壁邻居炸穿了个七八家,幸亏没惹上人命官司。这次不知道来我们这黄花楼搞什么名堂。” 郭平问道:“那他家里人也不劝阻劝阻他?” 小二说:“嗨,还不是因为他是家里独苗,惯的!他家爹娘在他还没成亲前就死了,他到现在快四十了,还没娶妻。” 浦定北听到,嗤笑一声:“原来是个书呆子啊。郭老弟,你们读书人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郭平笑笑,天下读书人其实都一样,也难说那些考中状元的就未必没有读书读到冯昌那般痴样的。 郭浦二人问完再回头看那冯昌,他已经将那堆皮革物背负在身上了。 边上的阿三却急了,死命拉着冯昌道:“老爷,老爷求求你让阿三来上吧,小的命不值钱,老爷你的命金贵啊!要是你有个好歹,小的怎么向死去的老爷和夫人交代啊?” 冯昌听也不听,呵斥道:“你闪开!我这是经过几夜通宵计算,所有材料都是我亲自cao办,绝不会出事,再不闪开,小心我拳脚伺候。” 这阿三这次好似铁了心了,拉住冯昌的衣角死也不松手,旁人看了都禁不住赞叹这忠仆的耿直。 郭平也是有了几分好奇,挤开了人群对那冯昌道:“在下郭平,见过冯兄。” 冯昌见一个青年读书人正对着他行礼问候,忙停下拱手达道:“不敢,不知尊下有何赐教?” 郭平道:“赐教不敢,在下刚来汉昌,不甚了解详情,可方才见此奴仆忠心可嘉,可谓感天动地啊,不由得便想问一句,敢问冯兄穿着这一堆东西是为何?” 冯昌不由得哈哈一笑,看来这汉昌城里也很少有人拿他当正常人了,能这么有礼貌的问他问题,兴趣颇浓地答道:“郭兄,你这次可算来着了,我打算让今天在座的诸位看场好戏,戏名就叫做天外飞仙。” “天外飞仙?”郭平细细品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