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世人难料
出了庙门,那小女子犹豫着停住,抬眼左右打量着,却并未瞧见马匹,扭转头看向陈瑞瑜。陈瑞瑜紧走两步,伸手示意她跟着,便走在头里,沿着庙墙在林木间穿行。 此时早已天色大亮,一轮红日斜斜挂在天边,林中稍暗,阳光透过枝叶落下斑驳的光点,四周充溢着一股潮气,有雾么?陈瑞瑜眼前一阵模糊,险些看不清道路。 陈瑞瑜使劲眨了眨眼,才意识到是自己有些恍惚,不由得脚下一滞,扭头望了眼随在身后两步之距的小女子,见她眼神里也流出疑问,便笑了笑,继续前行。 这副身子......奇怪之处甚多,适才那一恍惚,陈瑞瑜只觉有什么在身子里“浸”了一遍,对,就像是在一片雾气里飞奔而过......而变化......这奔行了一夜,却丝毫不觉得倦怠,就如那日醒来,却没有伤后的虚弱感。陈瑞瑜心里暗自惊疑,这样的体质,好处自然多多,可究竟是这身子“独家”特有,还是此世秘传的“养生”之法? 适才......陈瑞瑜恍然觉得,此时倒像是与这幅身子更加相容了些,至少不用再经“刻意放松”这一步,便能身随所愿。只是不知,这记忆里“深藏”的那一部分,几时才能恢复? 转过庙后那片残垣,便见到那两匹马。 陈瑞瑜耳中听得身后小女子的脚步声紧了两步,却又在靠近自己时慢下来。这小女子大概是急于回家吧? 陈瑞瑜想到这里,又是微微恍惚,适才庙中一番言语,自己似乎仍然是一个“旁观者”,尽管身在其中,却似并未将对方......那小女子,还有那一龙一虎,当作与自己平等的人看待。就比如此时方才想起,那小女子遭此磨难,心中该是如何的惊恐? 与此世相容,还真是不易。 来到马前,陈瑞瑜解开缰绳,伸手摸了摸马鬃,打量了下,倒认不出是否真是自己原骑过的那匹。这一黑一黄两匹马,显然是驯久了的,十分服顺,彼此喷了喷鼻息,像是打着招呼,便由着陈瑞瑜牵转身子。 陈瑞瑜抬眼正想说话,却瞧见那一虎一龙居然也露了面,一副恭敬的模样,小步来到近旁站定。 陈瑞瑜皱眉,开口道:“你二人跟来作甚?” “小的们伺候大侠、小姐上马。” 王飞虎笑着趋前,招呼着郑潜龙一起,居然抬起一块大石来,那意思是让那小女子垫脚的。 陈瑞瑜又不知说什么了,他倒还没考虑到如何搀扶那小女子上马的问题,这接触,怕是不妥,这二人倒还真是“体贴”。适才陈瑞瑜是懒得去想如何处置二人,杀心自然是没有的,只想一走了之。 这边想着,那边王飞虎已说道:“请小姐上马,勿要担心,小的们照看着,不会摔着的。” 郑潜龙也笑道:“小姐只管慢着些便是。” 那小女子一言不发,就着垫脚石便坐在马上。 陈瑞瑜瞧见,那小女子抬脚时,衣裙下却是一双大脚,而骑在马上也是寻常男子姿势......瞧得出,这骑马也非偶然为之。再瞧上去,其面色显然并未见怒气,难道她也对这二人恨不起来?陈瑞瑜暗自摇头,这可不好猜。这虏人一事,原本就不想多问,不过是顺路见了一伸手而已,完事自走自路。 陈瑞瑜见那小女子在马上轻扯缰绳,调转马身,抬起眼望着自己,便伸手一按马鞍,飞身骑在马上。 这动作其实陈瑞瑜自己也不甚明白,似乎这身子打一开始便是一直如此上马的。只是这姿势,看在那小女子眼里,便是不同,那小女子双眼闪了几闪,嘴角略翘,显出几分笑意。而边上瞧得更加细致的一虎一龙更是圆睁双目,随即神情更为敬畏。 “还请小姐带路,”陈瑞瑜在马上一拱手,道:“此地我并不熟悉。” “是。”那小女子低头一语,随即驱马前行。 陈瑞瑜自后跟上,刚一动身,却见那一虎一龙作势便要奔上,那姿势太过明显,以至于陈瑞瑜立时喝问: “站住!” “是。”一虎一龙立时止步。 “跑什么?想找死不成?”陈瑞瑜沉着脸喝道。 “小的们是怕跟不上,小的可只有两条腿,哪能撵得上这马呢?”王飞虎笑道。 “跟上?”陈瑞瑜皱了皱眉头,道:“跟上作甚?” 旋即瞪着二人,喝道:“贼心不死?” “不敢!”一虎一龙“扑通”跪下,急道:“小的们不敢!” “我倒是懒得发落你们,你们倒要凑上来寻死......”陈瑞瑜真有些气了。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们只想跟着伺候着,绝无歹心,请大侠明鉴!”王飞虎急道。 “跟着伺候”陈瑞瑜被气笑了,道:“我不过顺路过来瞧见,要你们伺候什么?适才庙中之事,我懒得计较你们这些肮脏事儿,没得污了我的手。你们不趁机远远的去了......还是想寻机连我也收拾了?” 一虎一龙面色大变,立时叫屈。 “绝无此事,绝无此心!” 陈瑞瑜面色渐沉,杀心顿起,原本真不想多事,可这二人跟着......还真不见棺材不落泪。伸手在腰间一摸,一枚锋利的铁镖便握在手中,只要在这二人脖颈上一抹,也就一了百了了。 此时一阵风拂来,树林内枝叶摇曳有声,陈瑞瑜一惊,顿时醒悟,低头瞧了瞧手中的铁镖,心中却震惊于适才充溢全身的杀机。难道这身子以往真杀过人? 王飞虎、郑潜龙可真的吓坏了,适才陈瑞瑜透出的杀气,可真是浸到骨子里去的。他二人可都在想,在庙里估算的不错,幸好没真动起手来,不然二人早成了两具残尸。二人自小到大在一起坑蒙拐骗,这长相狰狞、面露凶光,可就是从未杀生。那杀气自然是没有的,倒是在那程爷眼里见到过几回,程爷可真见过血的,不然适才怎能分辨出什么叫“杀气”? 王飞虎跪着前行两步,来到陈瑞瑜马前,叫道:“小的们说实话,请大侠千万饶小的们一条性命,啊,不,两条,两条。” “对对对,大侠开恩纳!”郑潜龙也跟着跪在王飞虎身旁。 “实话?”陈瑞瑜道。 “小的们真是想跟着大侠身边伺候着,绝无二心啊。”郑潜龙道。 还是这一句?陈瑞瑜有些恼火了。 “谁要你们伺候?我几时说过?” “是小的们心甘情愿跟着的,大侠,小的们句句属实,绝无妄言。”王飞虎急道。 陈瑞瑜瞧瞧王飞虎,又瞧瞧郑潜龙,那旁观感又占了上风。 这世的人是怎么的?自己说起来也就吓唬了几句,怎地便能让这二人如此做派?瞧二人的模样,倒真不像是在说假话,可若不是...... 陈瑞瑜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原本想一走了之的意思,便是不想多事,自己来此不过几日,虽昨日看了邸报,知道朝廷政事与自己所记并不不符,却不知这世上的人如何,那何家与九叔公两家也仅相处了数日而已,要说“参与”这世的生活,还远远称不上。 陈瑞瑜尽力放松身子,想试试这“本能”的反应如何处置,但随即又停下来,适才......可不是真的想杀死二人?此时陈瑞瑜前世之心占了上风,杀人岂能是如此轻易而为的? 陈瑞瑜心中不快,知道日后这样的事儿,怕是也不会少。这回“穿”得过于怪异了些,还真不如什么都不知,或是干脆立时便融为一体的好。 陈瑞瑜当然不信面前跪着的一虎一龙真的就这般认自己为主人,可这牛皮糖一样的沾过来......实在是令他厌恶。斜眼瞧了眼那早停在一片默默看着的小女子,这才多想了几分。这二人留着,会不会对这小女子一家不利? 若是这么想,这事儿岂不是越涉越深? 陈瑞瑜想了想,便对那小女子一拱手,道:“这位小姐,你瞧这二人该如何处置?” 那小女子在马上一笑,竟是镇定如常的模样,道:“全凭公子发落。” 陈瑞瑜有些不快,这关我何事?我这好心一问,你倒说得轻巧。杀人自然不必,放他们走似乎也不妥,现在连不理都是不行,这二人非要跟着......看来做好人不易,还是做坏人来的利索。 陈瑞瑜想不出妥当的法子,索性一言不发,任由一虎一龙唧唧喳喳、苦苦哀求。 过了半响,那一虎一龙也有些累了,声音渐渐的停了。 那小女子这才笑着轻声道:“公子身边是若缺人......倒不妨收下二人,只要签了卖身契,凭他们......”小女子轻笑一声,接着道:“谅他们也不敢生出二心。” 陈瑞瑜有些吃惊的望着那小女子,此时见她神色坦然,哪儿还有半分适才庙里娇弱的模样?全然判若两人。陈瑞瑜暗生警惕,难不成这女子早有安排那庙中全是做戏?陈瑞瑜摇摇头,这识人......可是真难。 那小女子瞧见了,却解成另一个意思,轻声道:“是奴家虑事不周,公子自然不会要这样的人。” 低头看了看那一虎一龙,笑道:“奴家问他们几句,可成?” 陈瑞瑜是巴不得呢?连连点头,道:“此事与小姐相关,本该小姐处置。” 听他这么说,那小女子却有些诧异,望了望陈瑞瑜,思索片刻,便低头问道: “是程爷差你们来的?” “正是。”王飞虎老老实实的说道,面色及其“诚恳”。 “程爷......可是程太经?” “正是。”这回可是郑潜龙面色“沉着”。 “将我.....带来这里,程爷怎么说的?” “只说藏上个三五日的,”王飞虎道:“自有人再来吩咐。” “没错,”郑潜龙道:“程爷说了,这事儿办妥了,就赏我们兄弟俩十两银子。” 王飞虎补充道:“程爷还交待了,要我们好生照看,勿要小姐受半点儿损伤......” 说道这里,想起那郑潜龙逼着小姐斟酒,这可不能不算个“损”吧,便回头狠狠瞪了眼郑潜龙。这兄弟二人倒是同心,那郑潜龙随即低下头去。 王飞虎又道:“我这兄弟是个粗人......” 陈瑞瑜在一旁惊奇地望着那小女子,这般问话,背后可大有故事。听到“粗人”二字,陈瑞瑜险些笑了,你二人是粗人......倒也算有自知自明。 只听那王飞虎道:“适才也仅是......唉,都是我二人好酒之故,又喜赌气。小姐,这来庙里的时候可是用轿子抬来的,可半点没委屈小姐......” 话到底没有说完,怎么解释,也不能说对小姐如何“有礼”的。 那小女子“哼”了一声,倒没见怒意,只低声道:“这不提也罢。” “是,是,是,”王飞虎捅了捅一旁的郑潜龙,连忙道:“这本就没有的事儿,还提什么提呢?小的们知道好歹,绝不敢无事生非、无中生有,也不敢乱嚼舌头编排,让小姐受半点儿委屈。” “这么说......你二人可识得我?” “识得,识得。这附近方圆几十里的,哪个不识呢?”郑潜龙忙道:“就是京城里也是大名远扬的,小姐这般花容月貌、落鱼沉雁......啊,不,沉雁落雨,啊,也不对,就是那个大名鼎鼎,臭......” 那小女子微皱眉头,轻声喝道:“做死么?一派胡言。” “啊......”王飞虎琢磨了下,忙道:“小姐勿恼,我这兄弟的意思,是想赞小姐几句,他一个粗人,跟小的不能比。小的教了他多少年也不长进。小姐勿要跟他一般见识,没得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那小女子听了这话,似乎强忍着笑,在马上摇了两摇,这才沉着脸,问道:“休得胡言,问什么答什么,真没将公子看在眼里么?” “不敢,不敢,小的们不敢!” 陈瑞瑜嘴角动了动,忍着不说。 “我再问你们,到底知不知晓,我是何人?” 王飞虎立即答道:“不知,真是不知。程爷叫人抬了轿子来,我们兄弟便在此处接下的,连那抬轿子的都未看清。” “嗯?”那小女子似乎听出了什么。 “啊,小的记起了,抬轿子的像是见过,就是十里铺的胡三、胡四两兄弟,不过我们兄弟俩与他们兄弟俩也只见过两三次,不熟,真是不熟,说的话加起来没有十句。”王飞虎道。
“当真?” “句句是真。” 那小女子低头沉吟片刻,又冷笑道:“我瞧你二人还是说实话的好,没准儿公子真能饶你们一回。” 王飞虎急了,立即叫道:“小姐,啊,公子,我们兄弟真的没半句虚言啊。” 郑潜龙也道:“大侠,小姐,我们真的就只做过这些,小姐是什么来历,那程爷要做什么,小的们的确不知啊。” 陈瑞瑜心里寻思,这虏人的,怕是另有其人。这个程爷倒是会算计,这抬轿子的是一拨人,藏人的是一拨人,他还真不怕知道的人多了。这是胆子大?还是鲁莽?或是有恃无恐? 不过,这会儿到底不是审案子,他心里有些不耐烦,便道: “既然句句是实,那到底为何非要跟着我?”陈瑞瑜这句,可就是直指二人意图不轨。当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跟着,还跟在眼皮子底下......可难说是不是粗人所为。 “大侠,啊,公子,”王飞虎道:“我们兄弟是真心跟着的,真的想跟在大侠身边伺候着。” 那小女子又轻笑一声,道:“你二人还是说痛快些的好,公子可没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难不成你们真不要命了?” “啊,不,”王飞虎想了想,又道:“是小的们糊涂,大侠,啊,不,公子当然不知小的们这里的心思。小的们说实话,这事儿小的们也不想做,可那程爷......那程爷可是凶人,小的们不敢不从。小的们见了大侠,啊,公子,想是那程爷连公子半个指头都比不上,小的们想跟着公子,那程爷便不敢把我们兄弟怎么样。小的们就是这个心思,可绝无旁的想法。” “是啊,是啊,”郑潜龙道:“小的兄弟俩也是头一回做这等事儿,起初程爷叫小的兄弟俩说事儿之时,小的们原本就没答应,可程爷二话没说便亮了刀子,小的们无奈,便只有应了。” “亮刀子?”陈瑞瑜道:“你们不也有刀?瞧你们这身子骨儿,也够壮实,你们两个还抵不过?难不成是那叫什么程爷的,人多势众?” “人......”王飞虎沮丧道:“人倒不多,就程爷一人。可小的们自小到大,虽也做过见不得的人的事儿,可从未伤过人啊,这拿刀子仅是吓唬人的,若吓不倒,小的兄弟俩也便放人家一马。” 陈瑞瑜听到最后一句,忍了忍,眼角瞧着那小女子以袖掩面,想也是忍不住了。 “你说那程爷......”陈瑞瑜道:“很厉害?怎么个凶法?” 陈瑞瑜倒是想问问,这程爷是不是也是一身的武艺。自身的灵巧、奔跑的速度等等让他对这世上别的具有武艺的人及其好奇。 “这厉害......”郑潜龙道:“小的们没尝过。只是听说......程爷手里可出过人命,不过小的们只是听闻,并未亲眼所见。” 陈瑞瑜心里猜测那叫程爷的会是何等样人,一时没有再问。 那小女子等了片刻,见陈瑞瑜依旧没有开口,便轻声道:“公子在想那姓程的?” “哦,是。”陈瑞瑜应了声。 “那姓程的......奴家倒是认得的。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等到了奴家家里,请公子稍歇,奴家再说详情。” 陈瑞瑜随后应了声:“好。”却又想,谁说要到你家里去的? 那小女子却又道:“这二人怕是跟定了公子,想来也是怕那姓程的怕得厉害,也不敢回去,怕那姓程的寻他们麻烦。公子看......” 陈瑞瑜摇摇头,道:“我不会让他们跟着的。” 那小女子抬头瞧了陈瑞瑜一眼,便扭头对那二人说道:“你们可曾听见?” 一虎一龙立即摇头。也不知是说没听见,还是说不赞同。 却听那小女子笑道:“想必这事儿你们二人也仅是个跑腿儿的,诸事不知。这以往之事,倒也罢了。既然公子并不想处置你们,我也不想再追究。你们二人是这就去呢?还是仍要跟着?” “跟着。”二人异口同声,信心十足。 那小女子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仍笑道:“眼下公子并不这么想。不过......你们且跟着我回去,若你们真的心诚,没准儿公子开恩,收了你们。” “心诚,心诚,绝对心诚。” 陈瑞瑜张嘴欲言,想了想,反正自己打算送这女子回去,然后各走各路,到时管他们跟不跟呢?也便作罢。那二人瞧见陈瑞瑜默许,立时雀跃。 “时辰不早了,还请公子,小姐早些上路,等回到家里,略作梳洗,还能赶上午饭。”王飞虎尽心尽责起来。 那郑潜龙更是抢上几步,走在头里带路。陈瑞瑜不发一言,走在后面。 陈瑞瑜倒是对那小女子心怀疑虑,瞧适才所说,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她是清楚的,怎地又在庙中是那番模样?若凭适才那番问话的模样,该不是才对。此时才想起,这小女子不仅没有缠脚,做起事来还颇有一番气度,这是何等一样的人家?论起来,那边青儿也是落落大方,自然也是天足,这世的女子们,还真与自己原来的想象不同。 陈瑞瑜倒也没深想,此时自己仍然是个过客,这事既然遇到了,也伸手了,那么自也有结束的时候。就像九叔公与何家,这缘分也就数日,之后还是自己走自己的路。 一行四人,一虎一龙在前引路,两骑一男一女在后尾随,这在丘陵、矮山间穿行,倒像是那户人家除外踏青的模样,只不过一路上都未开口说话,多少有些沉闷。 那一虎一龙果然熟识道路,这行不上数里,便由林间小径踏上一条稍宽的大路,随后走不了一里,又弯出树林,走在山谷之间,此时已算是大道了。不过路上并不见行人,陈瑞瑜猜不出是因山偏地远,还是时辰尚早。这北方的春天,毕竟要来的晚一些。 再行上七八里,猛听见前面弯道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显然不止一骑,一眨眼的功夫,便见到数十骑迎面奔来。正眺望间,却见王飞虎、郑潜龙猛地转身,便往路旁林中窜去。 陈瑞瑜心里一惊,勒马站住,一只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