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奇幻小说 - 一念天下在线阅读 - 一、父亲和戒指

一、父亲和戒指

    “呵……”恒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揉着满是眼屎的眼睛盯着对面墙上的钟足足楞了5秒,才爆发出一声惨叫:“迟到啦!”

    当他飞车到学校时,已经上课了。一脸严肃表情的老师可不想做什么好人,让饥肠辘辘的恒冰——早餐没吃——在教室外站了一课,并且背着足有20公斤的包。

    恒冰是普吉市一中的学生,年轻(芳龄17……),有活力,是一标准的华人。自从富有的母亲去世后,父亲便失踪了,诺大的家产被他一人占有。家里除了他和一个老佣人外,别无他人。他很胖,并非营养过剩,而是他天生就如此,这令他很苦恼——没有一个美女看他上眼,纵使有,也只是看中了他的钱——因此,他从小就养成了不乱花钱的好习惯,把每一分钱看得比自己的老命还重要……

    而正由于他的吝啬,才使他一个朋友也没有,相反,从来就没有人对他好过,经常被人欺负……

    今天,也不例外。

    下课了,他刚回到座位,班上一个满脸横rou的家伙就来挑衅了。这个大个头将一个包裹以漂亮的抛物线甩到了恒冰的头上,用那种不属于他们这种年龄的鄙夷目光看着他。

    “喂,杂种,你的包裹。”

    这一记扔得十分地准,也十分地痛。可这并没使恒冰生太大的气,但令他发狂的是,他们竟然叫自己“杂种”!极大的荣辱观令他失去了理智,冲上去给了那家伙迎面一拳。

    那“大个头”平时就仗着自己个头高大威猛欺辱同学(实在不像一个高中生),但从未有人敢对他动手,一时间,他楞在了那儿。

    当恒冰再次对着他的肚子来了一拳时,他被痛醒了,一边大声吼叫着反击,一边骂道:“你这个死肥猪!敢对老子动手?你他妈不想活了不是?”

    由于身体肥胖,恒冰的四肢自然也长不到哪里去,四肢不长,打架也就不会在行到哪儿去。不一会儿,恒冰就被按在了桌子上……

    “小子!老子从未见过你这么胆大的,不治治你,叫我以后怎么混啊!”他的这句话无疑给恒冰判下了死刑,“大个头”拾起那个刚才被当作“暗器”的包裹,一下一下地往恒冰后脑上砸。而他们的同学们——典型的华人——则在边上“欣赏”着。

    恒冰全身抽搐着,后脑的疼痛令他成了一只疯狂的野猪(其实这种比喻非常适合他)。他想反抗,可身体被“大个头”压住了,动弹不得。

    这个包裹似乎装了个盒子,特别的硬,而“大个头”却偏用盒子的棱角砸恒冰。疼死了!!恒冰想着,渐渐的,头有点晕了,只是觉得好象有人在自己头上浇了一盆热水,湿湿的,还有点麻。

    湿?完了,一定是流血了!

    恒冰在心里将“大个头”祖上的女性都“亲切”地问候了一遍,可他似乎完全不在乎祖上被辱,依旧兴致勃勃地砸,嘴里也不干净地叫骂着。

    而边上的人已经开始下注了。

    也许是可惜了那些流下的血,或是大脑失血过多而短了路,恒冰的潜意识里传来一个念头——拼了!与此同时,他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个翻身,将“虐待者”摔下了桌,劈手夺过他手上的包裹,一顿老拳将“虐待者”打成了“受虐者”,来不及反应的“大个头”被打了个七荤八素,又被恒冰一个“泰山压顶”,差点吐出血来——无奈,恒冰很重,又是从桌上跳的,根据“重力加速度”的原理,“大个头”没吐血算是幸运的了。这一切一气呵成,速度之快,几乎不象个胖子干的。

    迟到的教师来了。

    自然,恒冰再次作为肇事者被拎出了门外——这次,仅仅因为同学们因他赌输了钱。

    该死!恒冰心想,怎么又是我错!哎!以后还是改欺负人吧!反正怎么样都是我错!

    倒霉的胖子捂着脑后的伤口,径自向学校医务室走去。

    今天过得真郁闷!恒冰骑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无聊地抛着今天收到的包裹——他想回家再打开看——嘴里还发表着对今天的不满。

    由于迟到又打架,恒冰被留下了上“政治课”——这是个戏称,指的是长辈对晚辈们那总是无休止的训导。而通常这种训导是绵绵无绝期的。

    骂骂就算了!还留我这么晚!我怕黑!

    这是恒冰的心声,的确,他这个大胖子是很怕黑,真如他的胖一样,是天生的。而家里唯一的老佣人却是很省钱的,不到万家灯火通明是决不开灯的。

    街上是很漂亮,亮堂堂的,骑车在路上,倒也挺写意的。可恒冰却总是忍受不了别墅区边上的那条回家必经的巷子,黑灯瞎火的,总是有那么一抹黑,就算是白天也令人觉得不舒服。

    当恒冰强忍着对黑暗的恐惧经过巷子时,他听见一声尖叫,一声从黑巷子里传出来的尖叫。

    这可把胖子吓了一跳,一声惊叫也险些脱口而出。他从尖叫声中得知,这是一位女性发出的求救信号。于是,多少英雄救美的念头从胖子曾经郁闷的大脑中来回穿梭,这一切足以让恒冰大脑再次短路。

    胖子很小心地靠近那条巷子,想靠偷听,了解些实情。

    “嘿嘿,小妞,别怕哦!你实在是长得太漂亮了,哥们儿几个实在是忍不住啊……”随即又是一声尖叫。“嘿嘿……”“哈哈……”

    “真他妈无耻!”恒冰暗想,“几个人欺负个女的!太不象话了!”就这样,胖子的正义感上来了,他将自己当成了漫画中的英雄人物,一股热血冲上他的头顶,令他头昏脑胀之余还使他克服了自身对黑暗的恐惧。他从口袋内掏出夜光笔,壮着胆子冲巷子内喊道:“混蛋!住手!”

    借着荧光,胖子总算看清了:只有两个男人——两个按着一个红发女孩的男人。从动作与长相来看,可以称得上是极其的猥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自然,这一切都是恒冰的想法。

    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吓坏了那两个猥琐的男人,他们转身想走,可是……

    不对啊,怎么声音这么嫩?

    他们回过神来,一个抓住试图逃走的女孩,一个掏出匕首,jian笑着对恒冰说:“小胖子,想搅和大爷们的好事?嘿嘿,勇敢!勇敢啊!来,让爷给你留些纪念品……”说完,就张牙舞爪地扑来,想在胖子脸上开道缝。

    恒冰傻了眼,他完全没想到英雄救美可能会受伤——因为他不是神话中的英雄,而刀子在脸上划过的感觉是极其难受的,胖子捂着脸蹲了下去(手里还不忘死劲地抓着包裹,怕给抢了),想说句求饶的话却又因为害怕而说不出,只有静静地等待……

    一刀,两刀……

    少女捂住了眼睛。

    恒冰等待着刀伤带来的疼痛,却未等到。

    每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恒冰手上那个包裹盒子正在一闪一闪地放着淡淡的蓝黑色光芒。

    他慢慢地抬起头,却发现匕首在他面前疯狂地挥舞着,却丝毫伤不到他。

    怎么回事?

    砍的人和被砍的人一起惊呆了,尤其是砍的人,因为这每一刀都似乎砍在了钢板上,砍不到恒冰丝毫之余还令自己虎口震得发麻。

    恒冰立刻反应过来,乘着他们发愣的片刻,一把夺过刀子,yin笑着冲着那两个可怜的人走来。

    “妈呀!”

    两人慌不择路地逃出了巷子。

    恒冰丢下刀子,对那女孩问了句:“你……呃,没事吧?”

    这时,恒冰身上散发出蓝黑色的光来,一闪一闪地。这大概就是刚才为什么刀子砍不到我不原因吧,恒冰暗想。

    那女孩没有回答,默默地爬起来,从恒冰身边走过。

    这时,那光更亮了。

    一时间,恒冰觉得很尴尬。

    “那么,呃……好吧,再见,”胖子狠狠地看了女孩那绝美的脸庞几眼,暗自咽了口口水,“呃,那小姐的芳名是……”胖子贼心不死。

    见少女一直不说话,恒冰也不自讨没趣,转身就走。

    许久,才听见后面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女声:“我……我叫炎月。”

    胖子高兴地转过身,却没发现女孩的身影,便只有兴奋地喊了一声:“我们会再见面的,炎月!”

    在回家的这段路上,恒冰的心情可谓是极度亢奋的。

    今天家里的老佣人十分慷慨,破天荒地让家里亮得象个教堂似的,老远就可以看见。这使恒冰心情更好了,虽然他知道这并不是为他点的。

    家里一定来客人了!

    恒冰这一辈是没有什么亲戚的,来客人真是有点奇怪。

    直到进了家门,他才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来的不是客人。

    是恒冰的父亲,一身黑色风衣,很拉风地翘着腿,坐在客厅里悠闲地喝着茶。

    纵然几年未见,恒冰还是没有给予这位爱玩失踪的父亲过多的关注,虽然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为老不尊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他瞟了他老爸一眼,招呼也没打,就径自叫上佣人老张进厨房找吃的,心里还想着炎月和自己身上那奇怪的光芒。

    一定是包裹里的东西搞的鬼!恒冰打开橱窗时突然猜到。

    恒冰他爸恒远觉得很没面子,他放下茶杯,跟着来到厨房:“冰冰,我有话对你说。”

    恒冰这时正在奋斗一碗开胃浓汤,没空理他。

    恒远感到很窘促,毕竟,是自己负了他们母子俩。

    “什么事?”恒冰把汤灌进了肚子,开心地看着眼前那一大块椒盐牛排,准备再次开动。

    “收到包裹了吗?”恒远坐了下来。

    “唔,今天早上才收到的,是你寄的?里面是什么啊?”恒冰如饿了几百年一样,说话时也没有闲着,他正试图将整块牛rou塞进肚子,结果卡在了喉咙里,赶忙找水喝。

    恒冰的回答显然有问题,可恒远似乎有急事:“里面是我们家的传家物,”恒冰扬起了眉毛,“一枚戒指,”恒冰继续奋力地咽牛rou,“它的作用,你应该知道。”

    “什么?作用?”恒冰咳嗽着咽下了那一团rou,喝了口果汁,“不清楚!”

    “不!你知道!”父子俩如同演戏般说着可笑的话,可尽职的老张没有笑场,仍专注地料理着少爷的晚餐,“你回来的时候,它还起了作用!”

    “是吗?”恒冰从包里掏出包裹,打开,果然有一个精美而且坚硬的盒子,里面就是那个传家宝物,“到底什么作用嘛!”恒冰有些恼了,就这个中间镶着颗黑石子的银戒指?太寒酸了吧?

    “呃,具体是……对了!你回来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恒远心疼地看着那枚在可怜的在恒冰手里翻来覆去的指环。

    “是啊!是有两个坏蛋,他们想砍我,可离我这么远就砍不到了,我身上,还发光!”恒冰停止进食,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恒冰语无伦次的回答却令恒远很高兴,他兴奋地捏着自己的下巴:“很好,很好。唔,你把它戴上。”

    恒冰照做了。

    恒远突然抄起桌上恒冰吃牛排用的刀子,迅速地向恒冰胸口刺去。胖子周身黑蓝色的光芒一闪,“当”!刀子应声而断。

    恒冰给吓蒙了,在大脑停止工作三分之一分钟后,胖子飞快地拿起桌上的叉子,叉自己,结果,也断了。

    “这就是它的作用之一!”恒远笑了。

    “哈,好酷!”恒冰高兴得扭起了他肥肥的屁股,“但是,”他停了下来,“别的功能……”

    恒远又捏起了下巴:“那就得靠你自己发现了,总不能老是靠别人吧?”他心里却想着:十公分,不错,一戴上就有十公分的“护体光甲”,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少爷,菜再不吃,就凉了。”老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容人觉察的喜悦。

    “等等,跟我来,冰冰。”恒远一把拉过儿子,父子俩一起走到了天台上。

    “干什么?”恒冰有些困惑。

    “这事,不能说出去。”恒远那看似永远微笑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

    “恩!”恒冰看着并不丰腴的父亲,一股奇怪的凄凉闯入心头,以前对父亲的憎恨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亦不能给别人看到!”

    “知道!”恒冰连原因都没问就答应了。

    “那就好,就好,”恒远的语气中带着凉意,在秋风的衬托下显得冰冷刺骨,“可能,你再也见不到我了,可能,不,一定不见了,儿……子……”恒远仔细地看了恒冰几眼,似乎要将他的形象深深地映在心里,事实上,他的确如此,“永,永别了,儿……子……”说完,两行清泪凄然而下。

    恒远低下头,不再理会恒冰。

    “爸爸,你说什么啊?”恒冰被恒远的语无伦次弄得满头雾水。永别?别逗了你!你又不是快死了!说什么遗言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大风刮起,恒远竟然如同纸糊的一样,被风一下子吹走了。

    “爸爸?爸爸!爸爸你去哪儿呀!”恒冰慌了,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精神支柱,亦是唯一的心里依靠(虽然表面上自己对他恨之入骨),就在这一阵怪风中,被吹走了!

    “爸爸,爸爸……”他哽咽着,泪流满面。

    恒冰的内心世界彻底的崩溃了,他想学文学作品中的人物仰天长啸,可怎么也发不出声。他泪流满面,喜悦的心情荡然无存。

    月高风清,空荡荡的天台上,仅剩下恒冰孤零零地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