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散福
繁华闹的东市里，不是货郎讨生活的地方，穿街走巷，高声叫卖才得糊口。 吴货郎放下担子，用袖子擦了擦汗，略作休息。 货架子里，胭脂水粉偶玩蜜饯针线银丝应有尽有。 孩童的哭闹从一家门内传出来。 生意来了，吴货郎顿时打起精神，摇响了拨浪鼓。 “货郎，这边来。” 两个妇人拉着一个孩儿招手说道。 在货架子上翻来翻去，拿起各色物件逗孩子，三四岁的孩童也扒着货架好奇的抓摆。 “吃蜜饯好不好？”妇人说道，一面翻出几包，“哎，这个是什么？从未见过。” “上面还有字，写的什么？”另一个妇人也凑过来问道。 吴货郎看去，恍然。 这是昨从玄妙观得来的那个贡品。 叫什么来着？ 中秋节，团圆… “月饼。”他说道，“这是玄妙观的贡品呢，那里的仙姑说过中秋，吃这个寓意团圆，你瞧，圆圆的，像月亮吧。” 妇人拿在手里还没细看，就被旁边的孩子一把抓过，撕开了油纸。 “有花，有花。”孩子看着手上月饼喊道，一面张口就咬。 “哎呀呀，能不能吃啊。”妇人惊呼道，但还是晚了，咬了一口的东西，总不能再退给人家，只得不不愿的掏钱，“这个多少钱？” “大娘子，只要这个的话，就不要钱了，这是观里随喜的，怎好收钱。同福同福吧。”吴货郎笑道。 这话说的两个妇人都高兴了，当下又挑了几条线付了钱才作罢。 这些妇人就沾些小便宜，吴货郎带着几分小得意挑起胆子摇着拨浪鼓吆喝着走开了，迎面一个胖乎乎的老者晃悠悠的过来，远远的小童看到就喊了声。 “爷爷。” 那胖男人加快脚步，抱起跑过来的小童。小童手里举着月饼蹭了他一脸。 “这是什么？”老者笑道。 “是月亮。”小童喊道，记着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 老者惊讶的啊了声，小童已经将月饼举到他嘴边。 “好吃好吃。”他喊道。 老者张开嘴咬了口，眼睛顿时一亮。 “哎？”他说道，几口咽下去，有些意犹未尽。再次凑过去咬了一口，“不错，不错，不错。” 巷子里有孩童的哭声响起。 “爷爷，你把我的月亮吃完了…” “乖郎。乖郎，爷爷再给你买…货郎，货郎…货郎慢走…” 程四郎迈进院子时，几个丫头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的闹。 程四郎有些不高兴跺了跺脚，丫头们忙散开了。 “公子今回来的早。”兰忙迎上去说道，一面接过程四郎的披风。 “一会儿有客人来。”程四郎说道。 兰应声是。 “茶还是酒？”她问道。 “茶。”程四郎说道，一面迈进屋子，兰跟了进去。 “公子，”她迟疑一刻，还是忍不住说道。“玄妙观那里，又换了丫头了。” 程四郎嗯了声，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 “娘那里，那个接替半芹的丫头，也走了。”兰忙说道，话匣子打开便刹不住，“原来昨老爷叫她来是为这个，送到张老太爷府上了，说是做的点心合口…” 程四郎略愣神一刻，又换人了？又被别人要走了？ 这个傻娘那里的丫头。是留不住呢，还是太抢手了？ “公子，张家公子来了。” 门外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jiejie，这些点心不够多呢。” 屋子里一个丫头说道，看着一碟点心。 “这里还有几个。”另一个丫头说道，从一旁的桌子上捡起两三个油纸包的蜜饯。 “是哪里来的？”那丫头接过，“哎，上面还有字呢。” “好了没？”兰进来催促道，“张家公子来了。” 两个丫头不敢怠慢，忙将点心放好，端着跟着来向书房这边而来。 公子们之间的闲谈说笑，不需要她们这些丫头在旁，就连贴丫头兰也只能站在门外等候召唤。 屋子里谈诗论画，笑语风声，一直到暮，才意犹未尽的告辞。 “哦对了，四郎，你家的点心不错，不如我拿些回去给我家十三娘吃，她最吃这个。”张家公子走到屋门口又想到什么说道。 “好说好说。”程四郎笑道，“喜欢哪个？” “就是那个纸包里的桃条。”张家公子说道，伸手指了指。 程四郎便吩咐丫头去拿。 等了一刻，丫头们惶惶过来了。 “公子，这个，不是家里的。”一个答道。 张家公子有些意外，程四郎则有些尴尬。 “那是哪里买来的，再去买些就是了。”他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告诉我哪里买的，我自去就好了。”张家公子忙笑道。 丫头们对视一眼，看向兰。 “是兰jiejie带回来的。”她们说道。 兰愣了下。 “哦，是那个”她想起来什么，“玄妙观的点心吗？” “玄妙观？”张家公子重复问道。 而与此同时，城中很多人家，也都在念出这个名字。 “玄妙观。”他们念道，看着手上纸包上的花纹文字，再看自己面前的管事，“这便是张老太爷特意送来的中秋回礼？” 对于玄妙观的道姑来说，子和以往一样，但也不一样。 因为山上太平宫里走了一个丫头。 “师父以后就住在太平宫了，小师妹和二师姐跟着在那边帮忙，灵慧，你看着香火。”一个道姑和另一个道姑说道。“我打醮。” “师姐，没事的，你别紧张，咱们两个人就足够了，反正也没什么人来…”道姑灵慧说道。 话音未落，山门外脚步声。 “仙姑。仙姑。” 有人大声喊着进来了。 刚说人就有人来了，两个道姑忙整容相迎。 “你们这里做的月饼么？”来人是个老者，开口就问道。 他的话音才落，门外又有几个人进来。 “仙姑，中秋的贡品，还有么？” “仙姑。不知可否祈福？” “仙姑，你们这里供应斋饭点心么？” 乱哄哄七嘴八舌的询问涌了过来，两个道姑都懵了，根本就不知道该听谁的答谁的。 这是…怎么了 怎来了这么多人？ 道观里两个人可不够啊！ 山下道观的闹，山上太平宫依旧。 厨房里传来两个丫头不知做什么的香味以及唧唧呱呱的说笑声。 一个小童从前走来。先是探头往屋子里看，屏风前却空无一人。 “娘子，娘子。”小童有些害怕，忙喊道。 屋内无人答应，小童疾步到厨房，询问两个丫头。 “刚才还在廊下坐着呢。”两个丫头说道，向外看了眼，“哎呀，这傻子真是腿快，又跑哪里去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你们看着点啊。”小童急道。 “谁看着啊，你们看着门呢，要你们干什么啊？白吃白喝我们家的啊？”两个丫头毫不示弱，叉腰喝道。 小童被吓的后退两步。 “快去找。”两个丫头竖眉伸手一指。 小童吓的忙转就跑，临出门绊在门槛上一个踉跄，引得后两个丫头哈哈笑。 小童又是羞又是怕眼泪都快掉下来，惶惶不安的四下看。 师父和师姐晚上陪娘子，此时忙着去补功课了，她才去查看了里的香火，回来就看不到娘子了。这个傻子万一掉下山可怎么办？ “娘子。”她带着哭音喊道。 “嗯？” 侧门有人答道。 小童忙抬手擦了眼泪，才看到一个少女迈进来，一如既往的素缎外衣，朱砂襦裙，木屐白袜，长发垂腰，正是程娘。 “娘子”小童忙快走几步喊道。 程娘看着她，将手里拿着的树枝挽了个花。 “如何？”她问道。 “你，你去哪里了？”小童问道。 “散步。”程娘说道，径直走向小亭子。 半芹jiejie在的时候，她们主仆每必定去山上闲逛，小童松了口气，只是如今，闲逛的只有一个人了。 “娘子，你下次要出去，叫上我。”小童隐隐有些心酸，忙跟上去大声说道，放慢语速，“叫上我，看，遇到狼了，吃了你。” 程娘已经在亭子基台上坐下，闻言看向她，嘴角弯弯。 “好。”她说道，手握住树枝向下，在地上写画。 “娘子，你要喝水吗？” “…石头上凉，咱们回去吧？” “娘子，你，饿了吗？” 小童不时的问道，程娘并不作答，只是专心的手握树枝横竖勾撇捺。 “娘子，你在画什么？”小童好奇的问道，走过去几步，低头看去。 地上勾勾划划杂乱一片，似乎是个字，但很快树枝划过，一横一撇，原本的字迹便花了。 胡写乱画的吧。 小童抬起头，看到程娘将树枝从右手换到左手，继续在地上写画。 胡写乱画的，小童肯定了，哪有人用左手写字的。 “娘子，娘子。” 孙观主的声音从前传来，程娘和小童寻声看去，见孙观主急匆匆的跑过来，向屋子那边去。 “师父，这里。”小童忙唤道。 孙观主这才看到她们，忙疾步过来，脚步踉跄慌乱，引得站在厨房门口的两个丫头再次笑起来。 “这倒成了她们的佛了，一刻不见就慌成这样了。”一个笑道。 “那可不是，没了这傻娘，他们这玄妙观可就要倒了。”另一个说道。“你瞧，说不定下一柱香往哪里烧，还要问过这傻娘才行。” 这两个丫头猜得倒也没错。 “娘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多来……”孙观主问道。 程娘抬眼看她，手中的树枝未停。 “散福啊。”她说道，“你忘了吗？” 孙观主被问的一愣。看着这少女木然的神，也冷静下来。 “是说，前天那个，山下送贡品给路人？”她问道，一脸惊讶。 就因为那个？不会吧。 “那是一个，还有一个。想来要多谢半芹。”程娘说道。 半芹？ 孙观主再次愣了下，想到那一，半芹也装了一篮子贡品干果，说是去送给城里的那位老丈，然后就一去没再回来。 那位老丈份不凡。收到这些礼物，看在半芹的面子上，所以替他们玄妙观扬名了？ “那些聪明人就是这样，白给他们吃，他们从来吃不下，非要做些什么求得安心。”程娘说道，将手里的树枝挽个花。 手脚灵活，真是令人舒畅啊。 想来用不来多久，她就能随意说话了吧。 就在她再次换手写了几个字后，孙观主终于想明白了。看着眼前依旧淡然而坐的少女，心内翻江倒海难以平复。 要谢谢半芹，要谢谢那位老丈，最终要谢的是眼前这个人。 她说要小名还是大名，而不是问要不要出名，似乎出名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果然，不过是一眨眼间，名真的来了。 “多谢娘子。”她郑重施礼。 程娘没有说话，站起来，将手中的树枝放下。 “娘子。那，这些贡品已经用完了，立刻做些吗？”孙观主想到什么，忙又问道。 “仙姑，你又忘了。”程娘看她说道，“你是道观，不是食铺。” 孙观主一个激灵满心的沸腾冷静下来。 “物以稀为贵。”程娘说道，从她边施然而过，向屋中走去，“贵以精为重。” 孙观主在后默念一刻，有些失笑。 “我，倒是白修行这么多年了。”她摇头说道， “那倒不是。”程娘回头说道，“仙姑，只是在其中而已。” 孙观主带着几分惭愧冲她再次施礼。 待程娘走进屋中，她才转向山下而去，跟来时相比，步伐从容，神淡然。 程娘和孙观主各自而去，小亭子边独留那个小童呆立。 方才师父和这傻娘说了什么？怎么两人似乎相谈甚欢？怎么她一句也没听懂？ “莫非其实我才是个傻子？”她喃喃说道。 山下道观里等候着乱哄哄的人群，伴着一声法号看向踏门而入的观主仙姑，神肃穆，步伐怡然，此时秋阳渐高，光披在孙观主上，带着几分炫目，也衬得这破败的道观多了几分灵气。 这玄妙观果然有些不一般啊，在场的人这一刻心里都闪过这个念头。 驴车上的张老太爷从闹的玄妙观前收回视线，看向车边站着的丫头。 丫头神悲伤，又竭力的克制，以至于子都在发抖。 “半芹，你是不是不愿意跟着我们往京城去？”他问道。 丫头受惊一般回过神。 “没，没有，太爷，奴婢愿意的。”她颤声说道。 张老太爷哈哈笑了。 “这话我要是信了，那我岂不是傻子？”他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去吧。” 说罢伸手一指，正是山上太平宫方向。 四千字更，一更，中午晚上没了哦别等。 推荐：沧海秋叶《全职农女》书号2634168 爹出轨娘失踪，爷重男轻女把她当成赔钱货扔给了姥姥家 从来不登门的表姨bī)着她给自家的病秧子儿子当媳妇 农家女“旻”在如此恶劣的况下依旧直了脊背做人，冷眼笑看这一出出人凉淡的闹剧。 拳打jiàn)人小三，为母亲讨回公道 当她手握外星异宝发家治富后，那些人又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