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示威
长门宫，谁会觉得这是一个冷宫呢？宫里不见一点的破败，就连门上的锁都是新换上去的。长门宫里，没有一个人。一推开门，便是阵阵的桃花香味。 这让我一度间有一种错觉，莫不是楚服还在这里？ 等我将我的寝殿找了个便，依旧没有瞧见楚服的时候，这才有些责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楚服早已经走了，哪里会在这里等着？院子里的桃花开的盛，这些花儿，仅仅是花儿，终年成年，永不结果。花开花败，只有这两个结果。 我的床铺被铺的很好，一看就是新换上的。我躺在那上面，便流眼泪便笑了起来。这个，也是刘彻提前安排了的吧？原来，就连我打入冷宫，也是刘彻早早定下的。 “哇哇哇哇……”小孩的哭声渐渐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瞧见门口有人影，我便立即自床上翻了起来。 “还当皇后娘娘会不习惯，臣妾还带着皇子来瞧瞧皇后娘娘呢。” 还未见其人，便闻其声！这卫子夫也是不怕死的，竟然在生下孩子三天就跑来我这里了。看来，看我落魄，比她的身体和她儿子重要得多了。 “卫夫人也是好兴致，皇子还这般小，就敢包出来随意走动。”我与卫子夫对立而站，她的身后，跟着一大堆的人。我倒是有些好笑，就是我当皇后的时候，也厌烦这么多人跟着啊。 卫子夫的头还包着白布条，看着倒有些滑稽。 “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太医说了，抱皇子晒晒太阳比一直困在屋里要好的多。倒是皇后娘娘，眼瞧着和臣妾一样大的孩子没了，如今见着臣妾的皇子，是不是甚是思念啊？”卫子夫故意的凑近我，我甚至还可以闻见她身上的血腥味。 我笑了笑，“看来卫夫人还要我提醒你一遍，我的孩子是怎么失去的？” “哎哟，我好怕怕啊！”卫子夫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胸口。“你说你要是皇后，你说的话，还有几分信度。现在你不过就是一个废后，那事又过去了那么久了。如今我又有皇子在手，废！后！你说，我们俩的话，谁的更有力度些？” 我闭了闭眼睛，还真是典型的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卫子夫早早就来，明显的是迫不及待的来示威的呢。 “卫夫人，我劝你没事最好回去好好的养你的儿子。不然，你的那个人偶，可还在我这里。那上面的字迹，就是不会写字的人也看得出来。若是再敢惹我麻烦，看我饶不饶你！” “你，你说什么？”卫子夫明显慌乱了，自己做了亏心事果真就是那样。见着她那模样，都是够了！ 我长长的吁了口气，“卫子夫，我告诉你，如果你做了皇后，那么那个位置也是我让给你的。你且记得，东西我让得出去，自然也拿的回来。要是敢扰我清净日子，你以为你那些小把戏在我眼里还玩的转？” 卫子夫被我的话吓得只能有宫女扶着，看着我再也不敢做出那耀武扬威的模样。 “你，你都知道了？”卫子夫还在做垂死的挣扎。 我只看着她笑了笑，“善待我的母亲和柳眉，不然，你知道，在陛下的心里到底是你重要还是我重要！若是让他知道了……” “我会的！只要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我会好好待她们的。”卫子夫几乎是慌不择路，答应我的话也是不经思考。 我笑了笑，“希望你记得，这样，你和你弟弟的富贵荣华之路，才能走得更远！” 卫子夫吞了吞口水，便直接转身离开。我看了看她狼狈的模样，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胆小的女人罢了，亏得我当初还真把她放在心上了。 陈阿娇，若论输赢，输的不是卫子夫，而是刘彻的真心。 刘彻对我，大抵是死心了吧？不然，怎么会这般决绝的就将我的后位废了呢？ 卫子夫走了，我再也不用假装坚强。趴在床上就大哭了起来，有多少的委屈和多少的倔强，在这个时候都不值得一提。 几乎就在我被废的下午，母亲就赶来了。满头大汗，董偃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长门宫，算是汉室的一个宫殿，但是却是离未央宫等主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所谓的长门宫，正门其实是开向民间的！只是有后门直接通往汉室宫殿。 母亲看样子，是从正门进来的了。她若是自宫里来，刘彻必是不会允许的。长门宫的大门，已经有许久没有打开了。除非刘彻当年狩猎的时候，其余时间，几乎都是锁着的。 “母亲，这么快就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着母亲，在我出事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的泪痕。只是满脸悲戚的看着我，那模样竟似比在我面前泪流如注还来的让我心疼。 “娇儿，无事无事的，母亲会帮你的，一定会帮你！”母亲拍着我的手，不停的安慰我。我忽然想起母亲为什么不在我面前流泪了，我的眼睛，方才才哭过。现在必是红肿的，母亲定是一眼便瞧着了，她就忍，也决计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太过伤心。 我摇了摇头，“母亲，别太计较这件事了。娇儿没事的。” 母亲笑着点点头，笑里有多少的牵强勉强，其实我不说也罢。 第一次，我与母亲还有董偃同席而坐，殿里没有多余的宫人伺候。但是我却觉得颇有些回到过去的感觉。 有时候，当真是应了那句话，物极必反！一件事的打击太大，你倒是会忘记了悲伤。母亲与董偃只字不提我已经被废的事情，只是不住的与我说着以往的事情。渐渐的，时间倒也过得极快。转眼，夜幕便降下来了。 “娇儿，母亲见你这，似乎一切都还不错。只是没得人伺候，明日母亲就给你带几个人来伺候着。”母亲和董偃临行前，我到底还是不舍。心里受了伤，也只有靠着母亲才会不那么的疼痛。 我摇了摇头，“母亲，虽然不是真的打入冷宫，但是毕竟是废后。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再说了，这园子，母亲不是送给陛下了吗？如今再安排人进来，怕是不好！” 我的话，倒是让母亲愣了半晌。看了看我，眼里满是心疼。 “早知道，你还是会住到这里来。当初，母亲何必花那么多的心思扶持一个白眼狼上位？” 我立即将母亲的嘴堵住，“母亲，现在已经是他的天下了。咱们再是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息事宁人。母亲且保重自己！” 我现在已经在这里了，正式退出了历史舞台。再也不用在大汉的宫廷里虚与委蛇了！ 母亲含泪将我的手握住，“娇儿，母亲，只是心疼你！” 我明白，这个世界上，哪个做娘的不是心疼自己的儿女的呢？ “母亲，就当是为了女儿，保重你自己的身体。女儿这里，什么都需要你打点！”母亲一向就没有什么盼头，唯一的便是我安好。如今，我出了这事，母亲难保不会伤心过度。 母亲点点头，董偃将母亲护在怀里。 “董君，护好我母亲！” “娘娘放心，这是偃一直以来该做的。” 董偃给了我一个很坚定的眼神，这让我觉得有些自惭形秽。说到底，我这个亲生女儿还比不过那个义子。 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是有多么的愚蠢了。我与母亲，在这长安，成也好，败也罢！其实在堂邑的父亲与兄长再未曾顾及过我们。当年为了父亲，那般与董偃争执，到底还是太小孩子气了。 就算这个董偃现在都还在演，那么都演了十多二十年了，这也足够了！就是演的怕是也成了真的了！至少，他时时刻刻都是守在我母亲身后的。我看着他们离开，心里充满了祝福，也许有董偃在，母亲是不会轻易的放弃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