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狗头军师
龙应扬原本魅惑众生的一张妖孽脸，此刻变得无比狰狞。 他的摊子围满了姑娘，未嫁的，待嫁的，已嫁的，正经人家的，还有些花枝招展的轻浮女子，呦，西市应该没有那些寻欢作乐的地方啊，看来，挤在最前面的那几个“灿烂”的“姑娘”，是大老远从别的地儿赶来的。此情此景，应了一句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不得不说，在这百十余家商贾中，龙应扬的长相是无人可及的。本就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现在，周围又有了鲜明的对比，更衬得他俊美异常。 女人的凶悍是无法形容的，就像现在，我怎么也挤不到摊子前。每个女人都誓死捍卫自己那一席之地，后来者，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居上了。 无奈之下，我在人群之后不断地向上跳，试图看清龙应扬的摊位卖的是什么。跳得不够高，仍旧看不着。 “他卖什么呢？”我问身边的赤王，他个子高，肯定看得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赤王抱着手臂，悠闲又自在。 “爱说不说。”我气恼地转身欲走。 赤王照例豪爽一笑，伸手捞过我，抱起来。 这也太招风了！知道的是我要看看摊位上卖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为了看美男，竟让身边的男人抱着。老天作证，我对龙应扬那张脸没有任何兴趣！ 赤王像抱小孩子一样抱着我，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忍下满身的鸡皮疙瘩，放眼向前。 哟，龙应扬卖的东西还挺杂，主要是些吃的。有点心果脯，馒头包子，油条大饼，豆浆糖水，干果等各式零食，旁边的的稻草扎成的耙子上，还插着百十来串糖葫芦。正午太阳比较足，那糖葫芦上挂的糖稀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糖稀每流一滴，龙应扬的脸就暗上一分。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赤王肩膀上哈哈大笑，声音响亮。 这些富商亲自摆地摊本就极具喜感，拉不下脸面的，尴尬的，气急败坏的，隐忍的，简直就是一幅人间太态图。 而龙应扬呢，作为鬼城首富，长得又是风流倜傥，此刻，竟在地摊上被一群姑娘逼得满脸戾气，却又强行克制，无法发作。 我蓦地想起当初在鬼城时，九渊曾对龙应扬说“龙牙岛需要你啊”那一幕，如今，终于应验了。 我擦擦笑出的眼泪，叫赤王放我下来。 两脚着地后，我边揉笑疼的肚子边问毫无笑意赤王：“你不觉得很好笑么？” “不觉得。” “无趣。”我嘟囔了他一句，自顾自地向后面的摊位走去。 “龙应扬的生意不怎么样。”赤王在我旁边，说道。 “市井小民的生活，他哪里懂。不过，他的摊子倒是很有前途，只是那张招风的脸惹了麻烦。一群姑娘光看不买，人气倒是够旺。”我伸手扇着风，这天气太好了，看来，我该换些薄一点的衣服了。 “这么说你很懂了？”赤王挑挑眉。 “是啊，我很懂，因为我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市井小民，满意了吧？”我翻着白眼，对他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赤王“无意”地说了一句。 赤裸裸的挑衅！我眼睛转啊转，心想这笔账先记下，以后慢慢还。 一下午的时间，转完了所有摊位，难得的是，我什么东西都没买。哎，光看不买的日子，真让人难受。 逛完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两只脚有些肿胀，头也有点晕晕的。 便端正态度对赤王说：“咱们雇顶轿子吧，不然，我晕死过去还得劳烦你背我回王府。” “那我就把你扔在原地，自生自灭。”赤王咧嘴一笑，脸部坚毅刚强的线条一瞬间舒缓。 “那我现在就自生自灭！”我一屁股坐在街边的空地，撒起泼来。 赤王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这女人，无赖至极。” “彼此彼此。”我回击。 赤王摇摇头，慢悠悠地雇轿子去了。 我支着脑袋，琢磨着，自己从雪山下来，就没什么积蓄，在龙牙岛偷攒的那些手饰离岛的时候全被九渊没收了。看来，是时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赤王回来了，不过没雇轿子，而是弄了匹马回来。马毛颜色黯淡，远不如赤王的闪电。 凑合用吧。赤王带着我骑马往回走。 “先陪我买身衣服吧，天气转暖，我没有备用的衣裳。”我提议。 “用不着，王府里有裁缝，回去吩咐下去就行了。”赤王说。 真奢侈！不过，我喜欢。我心下已经开始设计衣服的款式了。不过，这事儿龙应扬拿手，让他帮忙设计，一准没错。 “咦？这不是回王府的路？”我突然发现。 赤王没出声。 “去哪儿？”我又问。 “到了不就知道了。”赤王懒懒地回了一句。 哼，我用鼻子哼气，表达我的不满。 走了一阵，我发现，原来是去驿馆。 到了驿馆，赤王仗着自己的身份闯进龙应扬的屋子里，等待龙应扬收摊归来。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龙应扬才回来。 进屋看到我和赤王，龙应扬那张拉得很长很长的脸微微收回了点。 “找我什么事？”龙应扬问。 我笑着说：“怎么？生意不好啊？” “你看得清楚，还问我？”龙应扬瞪我。 “呀？那人山人海的，你也能瞧见我？”我抱怀疑态度。 “是没瞧见你，不过，你在人群后面笑得那么大声，我听见了。”龙应扬又瞪了我一眼。 “瞪什么瞪？生意不好又不是我造成的，要怪就怪你那张脸，关健时刻碍事儿。”我顶了一句，看他脸露不快，我却微微地开心。要的就是这坦荡的关系，以后，不想跟他有一丝一毫的暧昧。 我清清嗓子，继续说：“不过，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赤王和龙应扬一起置疑道。 “当然了。对付市井小民，自然要用市井小民的办法。”我得意扬扬。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屋子里只有我絮絮叨叨的声音，许久才停。 “我丢不起这人！”龙应扬反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过是让你的色相用在刀刃上，不然，白白让那群姑娘看去，不是一样丢人么？要丢人，也要丢得有价值。”我不停地引导龙应扬。 其实我想说，破罐子破摔吧，就别端着拿着的了。 于是，在接下下的日子里，龙应扬势如破竹，扭亏为盈，一雪前耻。 事情，是这样的。 我，楚青环，坚定地认为，女人，才是赚钱的最佳对象。 所以，我要求龙应扬在摊位前立起一个大牌子。上书：于本摊位购买二十文以上物品者，将获摊主微笑一枚。购买三十文以上，获微笑一枚及摊主亲手制作香囊一只。一两银子以上者，获摊主拥抱一个。以此类推，多购多得。 这无本的生意，怎么做都不亏。我jian诈地笑着。 其实西市现在是非常热闹的，难得的狼首大赛，难得三年一次，又难得是这种形式，百姓的热情不亚于过年。出来逛了一大圈，能不饿么，能不想买点吃的么？龙应扬的摊位东西虽然很杂，但既便宜，又实用。因为老百姓觉得，吃到肚子里的，总归算不得乱花钱。再者他的摊位花样十足，在这一家，就能吃到各种小吃。所以，大家很是衷情龙应扬的摊子。 而且，当初围睹的姑娘们自从见了新立的牌子，都纷纷解囊，大肆购买。反正要不了几个钱，还能见到龙应扬倾城一笑，值！ 不过事态发展到后来，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常人家的姑娘还好，毕竟还是羞涩居多，顶多花个十几文的，换个微笑就心满意足了。当然，花三十几文要个俊男的香包作纪念的也不少。可那些花楼里的姑娘可不管这些，她们大老远地跑来就是冲着龙应扬来的，有的一狠心，花上一两银子，换个拥抱，也不在少数。据我估计，如果我说花个几十两乃至上百两换龙应扬一夜，都有人愿意。 但事情做得太过就不好了，狼首大赛考得的经商才能，可不是献身才能。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虽然，这米对我来说，蚀不蚀的没区别。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狼首大赛仅余十天。 之前的法子，已经不如当初红火，龙应扬的微笑已经不值钱了。 虽然已经赚了很多，但保险起见，我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我曾亲手研制过很多美容良方，此刻，终于派上用场了。 我乔装打扮到其他卖药材的商人摊位上搜购。大赛临近尾声，大家都降价清仓，所以，他们摊位上的，要比药店的便宜得多。再加上，这家确实没多大的竞争力，所以，我也就不在乎增加他们的收入了。 此法一出，西市再度轰动。 试问，哪个女人不爱美？女人是奇怪的动物，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唯独舍得在自己的脸上下本钱。 我制作的药膏既便宜又有效，再加上我亲自示范，露出白晰细腻的皮肤，以及龙应扬在旁吹嘘，总会有人忍不住来尝试。三天，见效。这一点，是任何人都作不了假的。 三天后，调制的药膏被蜂拥而来的女人们一扫而空。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我们大获全胜。 每组商人都有专人监督，整整这一个月，都有详细的记录，这次大赛，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公平，最真实的一场。 账册已经呈上去了，接下来，我们只需等待最后公布结果。 而且，有赤王在，方承影做不了什么手脚，对这次大赛的结果，我信心十足。 我每天依旧和赤王回王府，龙应扬没阻拦，我也没问原由。他有他的计划，我自然，也有我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