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无法承受之爱
书生没抓住玉米,他下属也没追到板栗兄妹,白忙了一场,气得倒仰。 小青山深处,一条两尺来宽山溪边,板栗将一个用细藤和草编织网子堵溪流下游,然后手执一根树棍,不住地敲打两边水草,从上游趟着溪水将鱼往下赶。 清澈山溪被他搅得浑浊不堪,那些细小山坑鱼急急惶惶地往前窜,无头苍蝇似撞进细密草网。 板栗赶了两趟,才将系岸边水草上网子两端解开。提起来一看,有一斤多杂鱼儿。就是有些太小,才两寸来长。 这是他特意将网子编得细密,才兜起来。若是平常,这么小鱼他肯定要放了。可眼下却顾不得这个,不然,他和淼淼就要饿死了。 这也是不得已:因为淼淼病着,他不敢丢下她去林中打猎,只能附近想法子,这可吃东西就有限了。 他将鱼分一半出来,倒一个小网兜里,剩下连网子系水草上,网兜沉入水,养着明天吃。 然后,他便蹲溪边收拾小网兜里山坑小鱼。 一边速地用两指挤出小鱼肚里脏物,一边不时地抬头瞄一眼左侧山壁,那里掏了一个几尺宽山洞,作为他和淼淼暂时栖身之所。 淼淼身下垫着厚厚青草,正躺里面安睡。 他将鱼收拾好,装砂锅里清洗。 这一会工夫,那山溪水重变得清洌起来,溪底沙石和水草纤毫毕现,只是里面鱼少了许多,剩下鱼孙子了。 他鱼洗干净后,再灌上清水,大步走到山壁前,将砂锅架几块大石围成土灶上,生火。煮鱼汤! 其动作熟练,控火精准,绝不是玉米烧兔子可比。 板栗先用大火将鱼汤炖开后,便熄了明火,只将热炭热灰聚拢砂锅周围,慢慢地焖着。他则进洞去看秦淼。 秦淼睡得很安详,长长睫毛不时抖动一下,嘴角噙着一丝笑,就是脸色苍白,瘦得吓人。 板栗低头扫视周围。见无毒虫蛇蚁之类东西,便又出去了。 他到溪边掐了两大把野菜嫩头,洗干净后放一边。忙完又用刀砍了些树枝削制木箭。 太阳沉入西山后,板栗端着砂锅弯腰进洞。 他屈膝半跪秦淼面前,将她扶起来,靠山壁上,用一块湿棉巾仔细地替她擦脸和手,一边含笑看着她。 秦淼虽然还很虚弱,跟昨天病得人事不知情形比,不知好了多少。 板栗心中高兴。用草把子垫了手,托着砂锅对她笑道:“来,淼淼。尝尝我做鱼汤,可比你做差?” 语气中透出十分欢喜,笑出一嘴白牙。眼神也亮亮。 秦淼见他熬得形容憔悴,想起他说“这辈子你嫁给葫芦哥,下辈子你嫁给我”,想起病弱时他精心照看伺候,心中一痛,禁不住泪如雨下,哽咽道:“板栗哥哥……” 若是跟葫芦哥哥一起,无论生死,无论经历何种苦难,她都会心里踏实;可是,害得板栗哥哥这样,她实难以心安。 这辈子她都不知怎样捱过去,哪里还能许出下辈子! 板栗忙道:“淼淼,你又来了。不是说了么,你要用心把身子养好,就能帮我忙了,别想那些没用。” 忽然又狡黠地对她眨眨眼睛道:“难得有这个机会伺候你,就拿你来练手了。我跟你说,那年我娘教meimei她们学时候,黄豆说,媳妇也要哄,偶然帮媳妇煮饭洗衣,干些活计,媳妇高兴,这家才能和美。我跟葫芦哥都深以为然。你瞧我做好不好?” 秦淼就着他手喝了一口汤,轻声道:“黄豆,他会哄人了。你们听他?” 板栗微笑道:“说对,为啥不听?要是葫芦哥哥做东西给你吃,你不高兴?” 秦淼听见葫芦名字,忍着心酸道:“高兴!” 又抬头注视板栗,小声道:“板栗哥哥,你总是笑嘻嘻,都没见你愁过。都是我拖累你。要不然,你和师姐……” “淼淼!” 板栗轻声制止她,认真道:“我不走,也不全是为了你。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山里历练些日子。” “我也发愁,你生病时候我都愁死了。” 秦淼见他一副后怕样子,忆起朦胧间听见那如野兽般绝望哀伤嘶吼,她哆嗦无所依时,那温暖怀抱和低沉安慰,忽地心底一处闸门打开,眼泪喷涌而出,一滴滴掉落。 板栗忙放下砂锅,用棉布帮她擦泪,一边小声道:“你不用担心小葱,我能感觉到,meimei眼下好好。她能力你也清楚,山里也不怕。” 秦淼吸了下鼻子,点点头道:“你们都好能干,就是我不成。” 板栗轻笑道:“正要跟你说,等你病好了,我要教你练武。咱们一边走,一边练。这山里到处都是危险,不是正好用来历练么。” 又鼓励地看着她道:“你多吃些苦,历练出来了,将来有一天,还能帮葫芦哥忙。” 秦淼睁大红红眼睛,看着他用力地点头道:“嗳!” 她当然要好好历练,因为,她这一跑,可是把爹娘陷入危险之中了,皇帝会降罪秦家。 她必须成长起来,帮板栗哥哥和师姐,再不能成为他们拖累。只有张家和郑家发达了,才有可能帮她救爹娘和弟弟,将来也能帮葫芦哥哥。 板栗又端起砂锅喂她,一边道:“我这时才明白我娘,打小起,爬树翻墙,上山下河,冬天玩雪夏天游水,从来都由着我们,真没白玩。那天,得知咱们家要抄了,娘对我们说。她一点也不担心,说不管我们兄妹哪,她都相信我们都能活得好好。” 秦淼听了出神:“菊花婶婶……” 板栗轻声道:“你瞧,我们还是年轻了些,有些事没经过,之前就慌乱害怕了。可是现你瞧。经过这一番折磨历练,咱们不都长进了?这可不是光家读书习武能练出来,须得亲身经历一遍才成。” 秦淼一口一口地喝着汤,喝了一会,用手推开道:“板栗哥哥你也吃。这汤熬得不错。味儿浓很。”又道:“你瘦了许多。菊花婶婶要是这,瞧见该心疼了。” 板栗也不客气,将剩下汤都喝了。才笑嘻嘻地说:“能吃能喝,想长rou还不容易!” 他摸摸下巴疑惑地问道:“咋我还不长胡子哩?要是长一脸大胡子,那不是根本不用改装了,多好!” 秦淼听了扑哧一声笑起来。 夜幕降临后,半轮圆月悬清朗朗天际,照耀着起伏山峦和丛林,静静,只听得风声水响和各样虫鸣。 板栗手持一根燃烧细树枝。循着单调“呱呱”声,悄悄向前摸去。 因丛林叶茂,他不敢用太粗树枝燃火把。怕失手起火。点上这支,不过是为了照山蛙罢了。这东西晚上见了光,便一动不动。特别好捉。 走了几步,一棵树底下,火光照见一只土黄色山蛙,正鼓着眼睛蹲那,似乎被突如其来亮光晃花了鼓泡眼。 板栗出手如风,用削得尖尖树枝准确地钉住它,戳了个对穿,提起来,串到草绳上。 草绳上已经有了五只大山蛙,沉甸甸地坠着,让板栗感觉心里特别踏实。 捉了这只,他回身望望山壁前火堆,已经被杂乱树木枝叶遮住大半,只见得斑驳光影摇晃。 他便不敢再往前走,将那串山蛙交到拿火把左手上,右手持刀戒备,转身往回走。 才走了几步,因他将火把不小心蹭到树上,火光一暗,就这时候,感觉一阵疾风,伴着一股湿腥味从后袭来。 他一个纵身前跃,一边挥刀向后砍去。 白天也好,晚上也好,他出来一是为了找食物,再就是为了历练。 身处密林中,随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自己置于生死考验之下,这就是板栗锻炼自己方法。 他相信,这样练习哪怕几个月,其进益也不容小觑。因为,经过这些天奔波挣扎,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反应敏锐了。 可惜,凡事都有利有弊,能进益是不错,这锻炼也残酷,情形根本不由人掌控,随时会出现意料不到危机。 比如眼前,他反应已经够了,若是一般野兽,也难以伤害到他,可袭击他不是走兽,这是一条足有他手腕粗细蟒蛇。 刀砍蛇身上滑溜溜地偏了,前窜身形躲过了蛇嘴,却没躲过随之而来蛇尾——他被蟒蛇拦腰缠住,不由自主地迅速转动身子,一圈一圈缠紧。 他娘,这蛇成精了,为何不怕火? 板栗闷哼一声,气得将左手上火把往蛇头一送—— 那蛇果然成精了,避开火把,却把悬挂火把下面那一串山蛙一口吞了下去。 这畜生,原来是为了这个! 板栗经过这些日子遭遇,凶性狠劲都大涨。他也不去想能不能斗得过这蛇,会不会被蛇缠死,一心只想着要把这蛇斩杀了,用来抵那串山蛙。 他将右手刀往嘴里一塞,用牙咬住刀背,伸出铁钳般大手,一把捞住蛇头,拿火把手也凑过去,两手合拢,攥紧那蛇七寸处不放,手上燃烧树枝不住往下掉热灰,烫了他手,他也不管。 那蛇却受不了了——它对火光还是畏惧,顿时发狂扭动起来,板栗觉得胸口一阵窒息。 他竭力将蛇头往胸口扳过来,想用嘴里刀去割蛇脖子。 就这时,忽地听见一声“板栗哥哥”遥唤,令他一震,忙加大手中力量,拼死将蛇头往眼前拉,嘴也将刀往前送。 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