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一剑斩敌首
眼睁睁地看着目标逃离自己的视线，沃兹很不甘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却想：如果自己的魔法书还在，就可以直接给目标作一个文字注解了，那样的话无论那个施咒人跑到哪里都逃不出自己的追杀！ 直到此时沃兹才开始感觉到没有魔法所带来的不便。 尽管预期中的目标丢失，但沃兹没有因此而改变方向，依旧朝着原来的方向突进。 俯身前冲，沃兹压低的身体乘势躲开了数柄刺过来的武器，同时以身体为轴挥舞着“纸”，身边一圈血花绽开。 由于在室内空间有限，加上事发突然，猎魔人们完全没有做好讨伐魔导士的事前准备，此刻也基本只能依靠手中普通的武器与本能进行战斗。 说来可笑，猎魔人们用来对付魔导士的最大依靠竟然也是魔法——他们通过魔法道具，魔法陷阱及附魔武器等的使用来抵消魔导士的魔法优势，之后再凭借体术优势取胜。但此刻，面对一个失去魔法能力但却格外能打的魔导士，他们有些懵了：这个……该怎么打？拼体术和武技？大厅里满地的血海残尸已经证明了这点并不可靠。难道还要用魔法？ 使用魔法的猎魔人对战用剑的魔导士吗？这个说法怎么看都令人感到违和。 “魔导炸弹！”陷入僵局的情况下很快就有人扛不住巨大的压力，直接动用了大威力武器，“大家小心！” 周围的人赶紧以更加快的速度逃离沃兹身边，外围的某个猎魔人真的是被吓坏了，完全不顾后果地在室内使用这种范围杀伤性武器。 眼前的人群一下子散去，让沃兹视野一清，然后就看到一个朝着他头顶方向飞来的魔导炸弹。这可是相当强力的武器了，在没有魔法护罩进行防御的情况下，沃兹根本无力抵抗它的威力。沃兹抬眼看了看飞来的炸弹，然后身下脚步错开，仿佛瞬移一般骤然间向后移动了一大步的距离。把握好距离后，沃兹抬手举剑，从容而迅速地对着炸弹划出一个十字斩。下一刻，魔导炸弹就很自然得从中心位置等分成了四份，连炸弹里面的魔导水晶也被完全分离开来，彻底丧失了爆炸的能力。 攻击没有成功，而且猎魔人们本来趋于稳定的阵型也再次被这个炸弹完全打乱，门户大开，沃兹抓住时机继续向刚才老五的方向突击。一路踏血而行。 尽管被沸腾的杀意充斥满脑海，但沃兹还是保持着心底的理智，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在这里，在猎魔人公会的总部大厅中掀起了一场血腥的屠杀！但是，强烈的违和感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并随着自己的杀戮越来越强烈！ 不合常理，猎魔人公会的这帮家伙怎么完全都没有逃跑的意思？从刚才短暂却激烈的对抗中明显地可以看出，他们根本不是沃兹的对手，虽然沃兹的本来计划就是将猎魔人公会斩尽杀绝，他们逃不逃都无所谓，但是像现在这样前赴后继地前来送死明显很不正常的反应。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逃跑才是最正常的举动吧？虽然刚才沃兹关上了大门，并且锁上，但这是他们自己的公会，真的想要离开应该不难吧？怎么一个个还是往自己身边挤？猎魔人公会真的有那么高的战斗意志吗？ 敌人要找死沃兹并不在意，只不过此刻这些人的存在却直接阻挡了自己去干掉施咒人的路线！即便要讨伐尽这个公会，也要在消除了“血咒”这个隐患之后才行！沃兹一直记得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 作为猎魔人首领的江流超然此刻也感到了不对劲，他从来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杀神——这和他们原本的预期完全不同！看着手下一个个被斩杀，一向自傲的大骑士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对沃兹这个“孩子”的判断完全错误了！沃兹很强大，是强大到令人恐惧的怪物！ 但是即便如此，诡异的是江流超然竟然仍旧感觉他们还有取胜的可能，所以现在不能后退！ 不光是他，而且整个猎魔人公会里的所有人都有这样类似的想法，似乎完全丧失了理性思考和基本的逻辑判断的能力，没有策略甚至没有目的地向沃兹围去，再被他干净利落地斩杀，如同送菜，前赴后继，锲而不舍。 战场无声无息，没有多余的吼叫，只有身体被斩裂的低沉声音，以及几乎被人们忽略掉的伤者的惨叫声。浓厚的血色肆意泼洒着，但是在旁观者看来却是一片沉重抽象的水墨剪影；整个大厅中正在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像是在看一部黑白的默片，散发着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不对劲！”江流超然就是唯一站在战场之外的“观众”，他喃喃自语，神经质地不断握紧佩剑的剑柄又放开，“公会的人们这都是疯了吗？” 但当江流超然从意识深处浮现起“撤退”的想法时，又马上被他自己否决。 “必须继续攻击！否则就真的血本无归了！”发现自己的坐骑已经被送到，大骑士翻身骑上自己的战兽，在大厅内发动骑士冲锋！ 巨大的动静马上引起沃兹的注意，他回头就看到气势汹汹冲杀过来的骑士，不由得皱起了眉：这个男人疯了吗？骑士是纵横战场的霸主无疑，但他们绝非小范围缠斗的最佳人选。在室内发动冲锋？猎魔人的首领江流超然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大骑士，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所以……沃兹得出结论，江流超然一定有着可以一招必胜的信心！ 看着那头凶悍的魔兽座骑踏血而来，沃兹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准备迎敌。 真是奇怪，直到这时沃兹这时才发现这竟然是自己开战以来首次全力以赴！ 明明失去了施法能力，只能依靠刚刚修行有成的剑技，竟然还这么漫不经心……我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沃兹顿时被自己的神经大条吓出一身冷汗。 “不好，又分心了！”沃兹心中警报大响。 此时，江流超然已经不惜撞开挡路的同伴以获得最高冲锋速度，眨眼间来到沃兹面前，手中的骑士枪也已刺出，目标直指沃兹的胸膛！ 沃兹只来得及将右脚后撤半步作为支点，整个上半身直直向后仰倒，作了一个类似铁板桥的动作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了这一击。 可是沃兹却没有半点死里逃生的喜悦，反而心跳频率迅速提高了一倍；一步走错，之后将处处受制！沃兹心中大喊不妙，他的近战武技就是这么极端的异类，容不得犯半点错误！ 身体素质远逊于一流战士和魔导士的沃兹，要在近身战斗中取胜，所依靠的就是不断抓取敌人的破绽，借此处处抢占先机来逐渐奠定优势……是的，沃兹反而是主动抢攻的一方；只要不犯错，理论上沃兹可以战胜任何人……只要他始终不犯错！ 沃兹的天赋“阅读”能力可以有效降低他犯错的概率并看破敌人的漏洞，是沃兹这套武技最大的依靠。只要他专心去“看”，就不会出太大的漏洞。 但是，刚才沃兹出错了，分心间，他忽略了骑士的速度！ 尽管沃兹抢出一瞬间作出铁板桥闪开，但之后该怎么办？ 如果有艾露莎那样强韧的身体，就可以凭借身体力量强行化解接下来的追击，可是沃兹没有。 抢攻！沃兹没有任何迟疑，甚至没有来得及思考，手中的剑就已经全力挥出！ 这是本能，因为沃兹的全部剑技都是建立在劈斩进攻的基础上，他没有练习过半点用于防御的剑术。 薄剑“纸”理论上可以斩开一切。沃兹找到最佳的角度与方向，全力挥出。 按照江流超然的本事，这仓促中的一剑不可能伤到他，但是见识过“纸”的锋利的他必然会做出躲闪的动作。 这就够了，哪怕只有零点一秒的闪避，沃兹就可以抓住机会脱离这不利的境地。 咦？潜意识中，沃兹发觉一丝不对劲——从剑身上传来的感觉不对，不像是预计中斩空的手感，而是如同烧红了的刀子划过黄油一般的感觉：顺滑无比，但确实砍到了东西。 因为挥剑而拧身，沃兹只有在余光中看到飞溅的鲜血，和一截骑士枪的枪尖，耳边还是江流超然由于先前的惯性而来不及改变地吼叫声，勇猛中多了些诧异和恐惧，感觉怪怪的。 竟然……砍中了？沃兹感到有些荒谬，江流超然的表现完全不正常呀！ 一切思绪都只是清风般拂过沃兹的心头，他的动作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以超越本能的理智控制着。察觉到江流超然的失常后，沃兹借助拧身的不稳定状态，腰部与脚下同时发力，急旋身体，躲开喷出的血液，并借旋转的惯性又一剑劈出。 一剑枭首。 由于“纸”过于锋利，也过于薄了，这一剑挥过，江流超然迟疑了两秒，头颅才被满腔的血液顶起飞出。 这就把敌方的首领干掉了？直到此时，沃兹的思维表现才终于在身体上表现出来——他再次愣住了。 但是此时，整个大厅内都陷入了冷场，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沃兹持剑四顾，携斩杀敌首之威，百余人无一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