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恶魔再现
“所谓第三代棋局，关键词是平衡和混乱。”棋手如是说道。 “关键词？”哈迪斯面露困惑。 “就是每场棋局的核心。”棋手解释说，“棋局举办者的心思我们无法揣测，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次棋局的展开都不只是一场单纯的游戏。” “第一代棋局的核心是生存和毁灭。人类和龙族，阿斯兰特世界两大智慧物种之间，赌上各自种族的未来开展的不死不休的战争！上一个世代统治世界的霸主，新生一代觉醒的智慧种族，胜者统治这个世界……败者彻底消亡。” “第二代棋局的核心是光明和黑暗。人类获胜后，世界迎来了魔法的时代，魔法的本源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这两个完全相反的较量就是这一代棋局最关键的冲突和矛盾。”棋手如数家珍，“世间最强大的光明魔法却来源于最强大的黑暗魔导士。那么究竟是光明驱散黑暗，还是黑暗最终吞噬一切光明？” “第三代棋局，也就是即将开始的这次，核心是平衡和混乱。”棋手骄傲地诉说，“我掌管过去，推演未来；沃兹知晓未来，追溯过去。我与他之间的一切对抗、合作，追本溯源都是为了保持平衡以及打破平衡。无论我们两个，谁想要打破这份平衡，另一人都会准时出现阻止对方，几乎没有例外……至少就我掌握的情报，没有例外。” 棋手轻笑道：“我也是最近才领悟到这点的。之前我们谁都没有刻意去追求什么平衡，但在可以称之为命运的神秘力量的干涉下，我们的每一个举动都精准地贴合着棋局的主题。对于棋局的对弈者来说，实力强大跟重要，但绝对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尤其是这一次！哈迪斯，你应该发现了，每一场棋局所较量的都不是对弈者单纯的实力强弱。力量只是棋局的一种工具，我们较量的其实是某种概念，冲突对立，却紧密相连的两个概念。” 哈迪斯冷静地思索起来：“所以，你才说老夫不可能成为对弈者？老夫的魔法师承黑暗大魔导士杰尔夫，但追随梅比斯成为了最强大的光明魔导士之一。即便如今更进一步回归黑暗，也依旧是在上一场的棋局框架下……” “没错，你的存在完全就是为了第二代棋局。源于黑暗，又回归黑暗，身负光与暗两种概念，如果在上一代棋局中，你无论在哪一方阵营都会是顶级王牌的存在。” “平衡和混乱吗？”哈迪斯冷笑，“如果棋局的主题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只不过是这样抽象的概念，那无论怎么解释都是可以的吧。是否可以理解为，老夫的存在就是混乱的代表，而你或沃兹小鬼代表的是平衡？这样一来，只要你们中的一个失去了资格，老夫就可以取而代之了吧！” 棋手摇摇头：“所以说，你还是太幼稚了。对弈者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取代的，因为我们都是被命运选中的人啊！” “多说无益，看来你能告诉老夫的也只有这些东西了吧。”哈迪斯失去了耐心，“你所说的一切，终究还是你的推测，究竟是不是命运的选择，就让我们来试试吧，看看杀死你之后，老夫能不能取代你的位置成为对弈者。” 哈迪斯右眼的眼罩悄然脱落，露出底下漆黑深邃的眼眶，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点腥红的光芒从黑洞中点亮，逐渐变强，定格在他的瞳孔位置，形成一只神秘诡异的“眼”。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浮空船中，突然传出一阵强大的魔力波动。仿佛什么远古洪荒的巨兽苏醒过来，凭空响起了一声心跳。 “咚！”整座天狼岛都伴随着这声心跳颤动了一下。 哈迪斯会长身边黑暗魔力更加浓郁，整个人的气势再次提升一个等级。 没有做更多的动作，只是单纯的全魔力释放。哈迪斯会长的力量笼罩范围就迅速扩张，将身边更多的区域覆盖在自己的魔力之下。 大地，空间，棋手的棋盘区域被一格一格侵蚀着，逐渐沦陷。现在那些格子上的棋子也被黑暗吞噬，归于毁灭。 睿智的老人其实在心底已经认同了棋手的解说。但是他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依照这个理论，哈迪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对弈者！那么他倾尽半生的努力和执着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既然拒绝我以对弈者的身份参与棋局，那么就把这棋盘都彻底掀翻吧！ 哈迪斯张扬着自己的魔力。由“恶魔的心脏”为核心，源源不绝地为他提供着无限的魔力源泉。哈迪斯的力量在这一刻终于达到了巅峰。 “多么讽刺啊！”棋手忌惮地看着全力释放的哈迪斯，不由得又拉开一段距离，“无敌于世的强大实力！这本是对弈者才能拥有的权能，甚至是棋局获胜者才能获得的奖赏。却被一个曾经只是棋子的外人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 棋手心中感到一阵荒谬：这难道就是第二代棋局的宿命吗？在棋局之外窥探到棋局背后的本质力量……看来真的不愧是“天才”的一代啊！ 面对实力暴增的敌人，棋手没有慌张，有条不紊地调兵遣将，动用棋子展开战斗。限制敌人攻击范围的规则魔法已经被他取消——此时的哈迪斯已经可以凭借强悍无比的力量抵消这个魔法的效果。 与此同时，棋子们的攻击范围限定也被解除，用数量对抗敌人的质量优势，无数魔法凌空飞去，百鸟归巢一样扑向哈迪斯所在的一片黑暗。 哈迪斯长笑一声，右眼的腥红变得无比刺眼，他伸手摆出施法手势，在“恶魔的心脏”不断跳动中，前所未有的庞大魔力在他体内汇聚，恐怖的魔法逐渐成型。 “天罚！”哈迪斯大喝一声，全身魔力炸开！ 这是史上最强的黑魔法之一。属于杰尔夫创造出来的“里魔法”系列，既最贴近魔法本源的魔法，记录在《杰尔夫之书》的第四章第十二段，是一个用来创造恶魔的魔法。 无中生有，灵魂创造，生命赋予，智慧开启……这条魔法的一切都在违背这个世界的真理，肆意窥探着属于神明的权秉。 这本是杰尔夫史上“最强魔导士”这一桂冠上最闪耀的一颗明珠！ 但是，哈迪斯也可以施展这个魔法。 漆黑的魔力凝聚成近乎固体的状态，流淌但地面上，混合着脚下的土壤，一个个莫名的，不可名状的“生物”慢慢爬了出来。 就像是一支从影子中爬出来的军队，混沌可怖的恶魔数量越来越多，它们还没有神智，甚至连本能都没有，不知道是哈迪斯刻意为之还是他的本事不到家。 但是这支恶魔组成的“军队”却堪称完美的棋子和傀儡，忠实而精准地完成哈迪斯的每一个指示。 哈迪斯脚下的地面逐渐抬高，并从底下升起一张王座。哈迪斯端坐在王座上，俯瞰着底下的战斗。 恶魔和战士，棋子对棋子，两只“军队”在棋盘上展开厮杀。 哈迪斯没有粗暴直接地利用他那压倒性的实力来解决战斗，反而收敛起爪牙，制造出一批数量对等的恶魔与棋手玩起了对弈。 用棋子战胜棋子，获得棋局的胜利；用“下棋”的方式来打倒棋手。哈迪斯相信，通过这种仪式般的举动可以使自己“继承”棋手的对弈者身份……至少可以提高这个可能性。 “啊啦啦……头疼了！”棋手苦恼地喃喃自语起来，“杰尔夫，阿库诺罗利亚这样的怪物竟然还有一个，这个老爷子才是史上最强黑马吧？” 但是骄傲的棋手又怎么可能示弱？今天拼上自己的尊严，就算哈迪斯正面碾压过来，棋手也是决心要跟他好好斗上一斗的。只不过这会提前使用一些为阿库诺罗利亚个杰尔夫他们准备的底牌，代价会很大。 不过既然对方决定跟自己“下棋”对弈，棋手自然更加乐意如此了。至少在这方面，棋手自负不会输给任何人。 树林间的一小块空地上，杰尔夫和梅比斯相对而坐，已经相互僵持了很久。 梅比斯小巧可爱的脸上满是凝重紧张的神情。在天狼树倒塌的那一刻，梅比斯便焦急起来，恨不得马上飞到妖精的尾巴众人身边查看他们情况如何。 但杰尔夫还是一副温和地看着她，让梅比斯不敢轻易离开。虽说两人关系特殊，但梅比斯还是无法完全信任对方，尤其是杰尔夫亲口承认他不会放过沃兹。 杰尔夫对女孩小心戒备的样子毫不介意，轻松闲适，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梅比斯聊天。 “连天狼树都被弄倒了，你们的内战还真是热闹啊。”杰尔夫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孩，“……咦？这个感觉……” 晶莹剔透的冰之玫瑰在他们身边绽放，当然没有对杰尔夫造成任何伤害。 “这是沃兹的魔法。”梅比斯也注意到了，“是借鉴了我留下的魔法创造出来的，真是巧妙。” “看上去还不错，但是魔力结构还是太粗糙了。”杰尔夫评论道，他对沃兹没有丝毫好感，所以毫不留情。 但是，接着他又中肯地补了一句：“可以提升的空间很大。他的那套魔法体系，堪称潜力无穷。只要他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完善……” “不要试图去伤害他！”梅比斯再次警告。 不远处的林间，一个人影躲藏在暗中窥视这边：“怎么可能！这两位怎么还存在着！” 梅斯特背靠大树喘着粗气，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对于普通人甚至绝大多数魔导士而言，四百年前的黑暗大魔导士杰尔夫早就成为了传说神话里的人物。 而妖精的尾巴初代会长，“妖精军师”梅比斯这位将近一百年前的人物也已经成为了一代传奇。 没有人相信他们还活着！ 但评议院的高层却知道，杰尔夫从来都没有死去；他依旧活着，而且不老不死，常年在全世界范围内游荡。 虽然最近很长时间内杰尔夫都没有主动伤害过其他人，但他的赫赫凶名，以及残留在世界各地的“杰尔夫恶魔”还是使他永久性成为评议院的最高通缉对象之一，仅次于阿库诺罗利亚。 作为情报课的高层干部，梅斯特自然也知道这些，更看过杰尔夫的画像，所以此时一眼就认了出来。 出大事了！杰尔夫出现了！梅斯特心中狂叫起来，至于旁边的梅比斯，虽然也很令人惊讶，但跟杰尔夫相比，还是被他忽视了。 要赶紧汇报！梅斯特不敢停留，瞬移离开了此处，前往海上的舰队。 “那个偷窥的小家伙离开了。”杰尔夫看向刚才梅斯特所在的方位。 梅比斯也没有惊讶，而是露出戒备的眼神提醒道：“他也是我的孩子们之一！” “安心吧，我说了不会伤害他们的。” 杰尔夫安慰着说。 恶魔的心脏突然跳动，魔力波动一轮又一轮地扫荡全岛。 杰尔夫突然停住接下来的话，看向远方哈迪斯所在的位置，目光冷冽。 “天罚……”作为这个魔法的创造者，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是唯一的使用者，杰尔夫瞬间就认出了这个魔法。冰冷刺骨的气势第一次在他的身上展现。 如同神明不愿意凡人掌握祂的权能，杰尔夫其实也不愿意别人则掌握这个魔法。 这个魔法创造恶魔，感受到大批恶魔的气息，杰尔夫的神色愈发难看，甚至到了厌恶和痛恨的程度。 是的，杰尔夫很讨厌恶魔这种东西。杰尔夫本质上适合热爱生命的人；但受到诅咒影响，越是热爱生命，就越是会收割生命。 于是，为了杀死这样的自己，杰尔夫才创造出了恶魔。为了防止被自己的诅咒剥夺走生命，杰尔夫把他造物的形象选作了自己讨厌的恶魔——这样就算死了再多人他也不会心疼。 感受到第二个人可以施展出这个魔法，杰尔夫终于坐不住了，抬起身子往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