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约
景晨原以为那次和窦俊彦见面后,他至少会有所动作,可出乎意料的,身边是平静的很。似乎,对方依旧不曾知晓自己下落;似乎,对方亦没有表明过心意。 平静的让人觉得,他已经离开了沿城。 而景晨她们的生活,亦慢慢安定了下来。 说实在话,她并不是个特地喜欢做针线的人,亦不喜欢那种辛苦,而德馨亦是。 所以,她们在西街所开的铺子“珍艺馆”,里面所陈设的卖品,是她们所请的绣娘们所做。她和德馨,不过是‘花’些绣图,或者教些罕见的针法,让她们做的更加‘精’致。 曾身经荣华的人,总会追求完美。 景晨铺里的东西,无论是取样、还是样式,均格外的上成和‘精’致,而因所请的绣娘都极有经验,做工不差,销量很好。而因为临近香庙的缘故,故而单独出了很多九转莲‘花’灯刻福、佛等绣品,便是年轻的姑娘过来,都会随手带上一个。 绣娘们平时部分留在铺↗,m.子的后堂内做事,偶尔在景晨和德馨教新奇针法的时候,便会来她们家里的庭院里。有的时候边说话边做干活,能处上整个下去,分外热闹。 而珍艺馆的掌柜,景晨安排了阿图过去。 对于他,与寻常的仆人不同,总觉得最苦难时期都陪伴着的,光这份情分,就很难得。 她和德馨的生活,似乎又变得轻松了起来,而因为有铺子有收入的缘故。让她们对未来憧憬的更加美好。 可是,平静之下,总有风‘波’起伏。 有日,牵衣坊的董娘派人去铺子里。说是想见他们东家。 当阿图将这个消息带回来的时候,景晨有片刻诧异,除了最初到沿城的那段时期。她还关注着名满全城的董娘,更想过将绣品送到她面前,希望得个肯定的评价。 而如今,时过几个月,她早已没将她记在心上。 日期定的是三日之后。 德馨原就对那位董娘充满着好奇,当下就叫喊了出来:“jiejie,这可是个好机会。听说别人都是亲自跑去。在牵衣坊前疏通人脉,才有希望见到董娘。而她如今却主动邀请咱们见面,真好!” 好吗? 同行多冤仇。 虽说铺子才开业,如今很可观,不过自己等在这没有根基。且即使如今绣品在‘妇’人间风靡,到底也胜不过多年声望的董娘。 她甚至觉得,若是董娘当众说句不好,或许她的铺子‘门’前就立即会变得冷清。亦或者,牵衣坊每月多陈列出些绣品,大家就会趋之若鹜的赶过去。 论资辈,景晨知晓,比不过她。 可那样奇怪的一个董娘,为什么突然会要求见自己? 思量着。她突然想到一点。自己的绣工是在满芳园里时,和众姐妹跟着京都里顶好的绣娘学的,后更由宫中针线局里的人所指点,而德馨的技术自然亦是全部来自宫中,而有些针法是不外传的。 早前和德馨一块儿做针线时,因她心思单纯没有发现。自己亦不曾料到这一点。 可是,坊间不是有传闻,董娘许是宫里的人吗? 难道是珍艺馆有绣品落到了她手里,经她一‘摸’,便发现了? 所以董娘才会起兴趣,要求见自己? 目前,似乎只有这个可以解释。 大致有了猜测,这心里就安了许多。然还没等她去赴约和董娘见面的时候,许久没有动静的窦俊彦却突然让人传了消息过来,竟然又是请她吃茶,地点还是永安茶楼。 来人是上回见过的青衣男子,没听对方应允,就添道:“我家爷说,上回是就故人相叙,此次只是欣赏姑娘才学,特地想结‘交’下珍艺馆的幕后东家。” 上回叙旧,这回结‘交’,这次序……怎的听着这么奇怪呢? “楚姑娘是生意人,自然懂得行情,难免是要有所应酬的。” 窦家在沿城,亦有绸缎布庄等产业。 珍艺馆才起步,景晨若拒绝了,会被人传清高孤僻,往后若想与人定期订购布匹谈生意,就会难得多。 景晨就暗道,窦俊彦是认定了自己不好拒绝吗? “你家主子每次约人,都是如此,让人不得不去?” 那青衣男子似乎脸‘色’似乎‘露’出抹尴尬,抬头看了眼对方,跟着才垂眸回道:“主子说,楚姑娘是特例,得特别的请。” “我知晓了。” “那明日午后未正,还请姑娘莫要忘记。” 景晨点头,让青婶送他出去。 “咦,这个窦家的主子倒是好生奇怪,每回都选在未正。便是要谈生意,难道连顿饭都请不起?” 听到德馨这样说,景晨哭笑不得,接道:“他不是奇怪,而是有礼。‘女’子行商原就不方便,若请我吃饭,孤单寡‘女’闭‘门’相谈,这传出去才不好,也省得让人说我靠着窦家才会有今日。” “所以,她才会选在茶楼等人等地?” “算是吧。” 茶楼是公共的地方没错,在那说话亦不会惹人非议,可上回整个茶楼就没捡到客人,这不根本是没有意义吗? 不过这则消息的到来,让景晨知晓了两点:一、窦俊彦果真还隐在沿城;二,自己的所作所为,他都了如指掌。 这人倒是还真静得住。 次日清晨就开始下起雨,虽不大却伴着风,难免多添了曾寒意。 德馨道:“jiejie,今儿好冷,还下着雨,说不定还会再大,午后就别出‘门’了吧?” 原空旷的庭院里,移植了两株冬梅,枝头展出新芽,在雨中更显生机,倒是建了几分冬日的萧条。 景晨看着她就笑,“哪能啊?都应了的,若失言,今后这城内可还有人会信咱们?” “就jiejie道理多,不过可得多穿点。” 不得不说,窦俊彦的人品还是极好的,德馨便是没见过他,却依旧信他不会伤害自己jiejie。或许是因为对方让宝鉴银庄主动将银钱送来的举动,亦或者因为景晨口中那个略有怪异却很斯文的男子形,竟让她起了几分好奇。 可人家就请了jiejie,她也不好巴巴的跟去。 然而,等到用了午饭,雨水却停了,天空虽不似早前般‘阴’暗,却亦明媚了几分。 景晨取了纸伞,缓缓走去了永安茶楼。 雨后的路,总是滑脚,等到茶楼的时候,比想象中的晚了一刻钟。 她边想等该置办辆马车代步,边亦有些着急,因为她虽有不迟的观念,聊想着早到些时候,莫让人多等,可现在却过了未正。 景晨思索着,待会见到窦俊彦,要如何解释。 然跨进‘门’槛,下面满堂都是人,竟然分外嘈杂,她微微有意意外。 那个青衣的护卫侯在楼梯口,请她上楼。 此次进的却是茶楼的包厢,内里焚了香,去了空气中的‘潮’湿。 窦俊彦早就坐在位上,面前还摆着几碟点心,抬眸看了眼景晨,竟毫不客气的说道:“楚姑娘迟了,今日我要是和你谈的是生意,可早就没余地了。” 她不由的面颊生热,抱歉道:“是我迟了,不好意思。” 微微欠了欠身,举止间温婉细腻。 窦俊彦抿‘唇’一笑,朝对面做了个请的动作,跟着喊了声“青衣”,冲着他点点头才摆手。 景晨没想到,原来青衣男子就叫青衣,居然思量起是对方这个做主子的省事直接起名,还是对方为了映衬名字,才总穿那身衣裳。 “虽是我迟,不过窦少爷言重,想来今日亦不是谈生意的。” 窦俊彦似乎没想到对方会在自己玩笑的后半句话里说事,脸上笑意更甚,反问道:“楚姑娘怎知,在下不是来寻你谈生意的?”说着目光不由落到对方的手腕上,许是因为外面寒冷,有些冻红。 他不觉得失礼,景晨却似无意的扯‘弄’了下袖口,正想说些旁的话时,对面的男子就先开了口。 “楚姑娘真人不‘露’相,看着弱质纤纤,不成想还真是颇有手腕。” “窦少爷过奖,不过只是间小铺子,担不起您这声夸赞。”景晨说着就问他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窦少爷,和小‘女’子之间,能有什么生意?” “自然是的,我窦某在这,亦有绣铺。”说着突然语调提高了几分,“可自有了姑娘的珍艺馆,我这生意是大不如前,这不还想让您支援下么?” “窦少爷真是说笑,您家大业大,怎会……” 窦俊彦却直接打断,“再大的家业,不也是慢慢起步经营得来的?窦某从不小看产下的任意小铺子。” 这种念想,对于生意人,自然是极好的。 正想着谈这等正经事,该再选些什么话题的时候,窦俊彦却突然举着茶杯示意自己跟着端起,调笑的说道:“姑娘今日有家有业,可多亏了在下让人将银钱送过去,你不觉得,得敬我一杯?” 以茶代酒,不过是个形势,何况他说的是事实。 否则,按着自己的谨慎,或许现在都不会主动去银庄取那些银子。 “是亏了窦少爷差人送来,不过银子总归是我的,贵银庄不会贪图个小‘女’子的钱财,何来我有今日,是因为你呢?”景晨虽说着,却举起了茶盏,客气道:“可让窦少爷的人跑了趟,还是得谢您的。” 窦俊彦愣了愣,跟着笑了两声才饮了杯中茶水,“楚姑娘真是伶牙俐齿。”RQ 最快更新,请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