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四章 分家散妾
汪氏心里很清楚,景晨绝不会任由自己摆布,按照过去的经历,与她相斗,根本讨不到好处。但眼前人有君家作为后盾,她便是想暗地里解决她,麻烦怕是更多。 这么想,心中便越发的憋屈。当初若非将这丫头从别庄里放出来,合计着那场代嫁的阴谋,此刻哪有她嚣张的余地?楚景晨之所以如此目中无人,连自己的威严都不惧怕,不就是仗着君家大爷作威作福吗? 楚太太鼻音重重哼出,不甘不愿的情绪越来越浓。想起莫名不见了踪影的景涟,那是她花了十多年悉心培养的女儿,很多年前开始就望女成凤,可现在……?没给她捞得丝毫好处,竟然还真的跟个男人无名无份的跑了?! 君家又公布了她的“死讯”,汪氏想要借她美貌再招个乘龙快婿的算盘,是彻底没了希望。 面前的这个,她驾驭不了,且还动不得,碍眼却又得好吃好喝的供着,真是赔了女儿又折兵! 景晨见汪氏面色阴沉不定,不用推敲都能看出她的排斥,只是回楚家这是大爷的安排,为了两人的将来,即使不招人喜欢,她也会留在这儿。再且,这身体的原主本就是楚氏女,是汪氏用计鸠占鹊巢,自己留在这儿代嫁,名正言顺! “太太若无其他事,我可否去歇息了?” 她的突然出声,打断了汪氏的思绪。楚太太望着她,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话,让徐mama带她去早就收拾好的院落,还很周全的分配了侍女过去伺候。 没办法,她眼下是楚家的女儿,实际已经是君家的媳妇了不是? 平城君府,她得罪不起。 …… 景晨在楚家落脚安定的时候,德馨已经跟着大爷到了君府。相较上次,她这回的身份更加名正言顺,乃是大夫人耿氏的义女。掌家大爷的干meimei。身份同如小姐。 府里上下欢喜不凡,耿氏见到久别的儿子,拉着嘘寒问暖了阵子,就应了亲自张罗认女宴会的一切。 唯一与平常不同的,是荣安居里少了几分慈爱的气息,老夫人靠在床上,面色虚弱。望着远门归来的长孙。想着这一年多来的事,心中苦涩难言。 曾经,子浠最亲近的永远都是自己这个祖母,对耿氏则不冷不淡。 现今,有了决定,竟都不愿与她商量了。 难道在他心里。自己便那样不通人情? 忆起先前送出去催他回家的信件,得来的回讯,永远都是归期不定。 这个凡事孝顺、素来以她为尊的孙儿,真的变了许多。 老夫人背靠在烟灰软枕上,对于谷mama的搀扶疲惫的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先退下。”目光紧紧锁在朝气蓬勃的大爷身上,熟悉的容颜上带着往常所没有喜气,这样的愉悦是从心底发出。是她过去所没见过的。 “浠儿。你在怨祖母?” 见他不语,老夫人咳了两声。自语道:“还是因为楚氏?她……你真的是非要她不可吗?” “是,孙儿要她!”铿锵有力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老夫人就低低感慨:“当初的婚事,真不知是对还是错。” 那是她费心挑选的孙媳,甚至还用了些生意场上不光明的手段,逼得初有犹豫的楚家不得不答应嫁女。老夫人当时一心想着要娶长媳,没有细细盘查,疏忽了楚家大姑娘楚景涟与原仲轩的私情,竟然中了楚家的jian计,这对她来说,是侮辱! 故而,哪怕事情已得到解决,但只要见到错娶进门的景晨,就像是时刻提醒着她所犯过的错误。 老夫人的高傲与尊严,难以接受这点。 于是,她暗示了楚太太汪氏,让她秘密将景晨解决。何况,那个女子占有了爱孙太多的心思与精力,这原就是不该的。 她的浠哥儿,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为感情所左右? 谁知,这竟是她人生中的又一次错误,折损了她们多年祖孙感情不说,还让眼前人多次忤逆她、疏远她。 老夫人沉沉的闭了闭眼,干裂的嘴唇透着苍白,鬓角的银发松散,一时间竟似比过去老却了十岁。 大爷看着,心中难受,他的祖母,培养他照顾他教育他,花了那样重的心血。他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忤逆她,却没想走到今日这个地步。然而,他所做过的事,从不曾后悔过。 他心里很清楚,对于那个浅浅莞尔透着温婉的女子,他放不下,也不愿放手! 脚步沉重,究是朝前缓缓挪去,斟了盏茶递到床前,“祖母还是好生静养,府里的事有母亲,往后晨儿进了府,您也能享享清福。子浠知晓您对孙儿的疼惜之情,也知晓祖母的所为都是为了我,只是有时候您在事前该先询问下孙儿的意思。有些人、有些事,在孙儿心里的地位绝对不轻,您不该草率就替我做了决定。” 尤其,还是那样残忍的决定。 若非老夫人当初还是顾着几分祖孙之情,担心事后自己真的与她撕破脸皮,所以才吩咐楚家太太汪氏去执行“斩草除根”的行动。而楚家派去的人是原仲轩,自己又关注着他的行踪,说不定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晨儿了。 想起来,大爷便觉得后怕。 也好在,老夫人对他的几分疼惜,故而此刻,他也不会做的太过绝情。 “我就知道,你会怪我。” “既然祖母知道,为何还要多次阻拦?” 老夫人却在此刻睁开了双眼,眸中有几分忧伤,“若是我真的想要阻拦,不念一份旧情,你母亲的安排,会这样顺利?” 是了,耿氏乃是君家的罪人,杀了君家的庶子,逼得大老爷出走,老夫人素来对她严厉,又岂会不知她的那些小动作? 大爷恍然大悟,面色突然明亮了不少,声音里含着愧疚,动容的唤道:“祖母……” 若能换的家人的支持,自然是最好不过。 老夫人却没有轻易松口,只是叹道:“这府里如今是你们当家作主,哪有我老太婆的事?就如你所说,往后我也就在这里想享清福、静静养老,什么都不用管了。至于你母亲也好,你媳妇也罢,今后也不用来给我请安。” 这意思很明显,放权不问世事,是她最大的退让。 但要老夫人每日都接受楚氏的请安侍奉,自尊心亦是难以接受。她活了大半辈子,却奈何不了一个晚辈,还要硬生生的妥协,如何能甘愿? 但浠哥儿认定了她,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再怎样,老夫人不会不要爱孙。 这阵子病卧在床,她亦觉得累了。 或许,这府邸里的事,她真的不该在插手了。 思及此,老夫人再次开口:“如今你既然回了家,有桩事也得你来拿主意。你三叔三婶,总闹着要分家,当初祖母总担心你身体,又觉得时间未到,便总忍让着他们。现在……”复杂的望了眼大爷,觉得过去她都是错估了这个孙子的能力,语气颇重的接道:“你母亲到底不经事,这等事还是你亲自处理吧。” “嗯,孙儿明白。” 大爷颔首,回平城前,他就有了决定。 三婶那家人到底欺人太甚,何况五爷这位堂弟总觊觎着他的晨儿,自己又怎会容忍他们那家子人共处屋檐下? 听到应声,老夫人面露安心,不过在大爷离开前依旧添道:“终究是君家的子孙,还是得顾着家族体面。”说了这话,又觉得多余,便转言道:“你认回来的meimei,既然是要嫁给轲哥儿的,便和你大姐、二妹出阁使一样,别委屈了她。” 君家的二小姐,去年便订了亲,年关之间便完了婚。 老夫人会关心这个,并不是还对这府里的事宜如何上心,而是对娘家白府的询问。 她所在乎的,不是家里认了个如何的小姐,而是白家要娶媳妇。 这层意思很明确,是当真不想再插手君家内事了。 大爷听出弦外之音,简单回答了几句才离开。 回到晴空院,刚听紫芝汇报了府里最近发生的明事暗事,耿氏就拿了好几份红色列单到了他书房。 “浠儿,你来瞧瞧,这是德馨出嫁的嫁妆清单;而这份,是想向楚家下聘的礼单,你虽然说不用太顾着楚府,但终究是你娶媳妇,不能委屈了她。再说,她怎样都是从楚家出来的闺女,到底是大家闺秀,马虎不得。” 这种事,大爷自然不加擅长,只是见到面色殷切的母亲,他不忍拒绝。 上一回,他在病中,老夫人定了亲事,提亲、下聘、迎娶全部都不用眼前人干涉,她心里自然难受。 大爷便耐着性子,与她好好商议了番。 耿氏很欣喜,突然问起晴空院里的三位姨娘。大爷想也未想,直言道:“母亲,儿子准备安排她们离府!” 闻者大惊,从位上站起,不可思议的望着儿子,颤声惊诧道:“浠儿,你说什么?” 大爷昂头,没有迟缓的再次重复道:“儿子想的很明白,这辈子有晨儿足以,即便强留下,也不过是耽误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