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义不容情
“投资四百万拍了部大制作，上映了却不宣传，你在逗我？”许客调笑同行的老友。 吴宇林哭笑不得，他不久前也以为自己被逗着玩呢！“你以为是我的想法啊？我这熬了好几年就是等这么一个机会，只是我那个师弟有自己的想法，毕竟是他出钱助我，我也不好说什么！”。 “这个陈永仁还挺有意思……他是怎么想的？”石南生笑问。 “他说什么好电影和好电影不一样，什么自来水才是最好的宣传，搞得我是云里雾里不明所已！”吴宇林苦笑。 “这电影好不好和自来水有什么关系？”石南生奇怪。 “到了……唉！看这戏院门口的情形，我……这次要是搞砸了，我以后改行……”吴宇林瞧着凯声戏院门口的稀疏人群与萧条景象，狠声自语。 许客笑道：“这一不是周末，二不是黄金档，三又赶上淡季，你又不宣传；我们赶的是早场，戏院门口肯定是没人了，放心吧，等到晚上就有人了，明天又是周末……”。 “希望吧！我去买票……”吴宇林苦笑点头，向售票点走去。 许客与石南生看着吴宇林惆怅的背影，相视一笑，移步走到另一边，门口聚集了一群人围着一张海报议论…… “这是邹闰发？打扮挺帅啊！”一个年轻人凑到海报正中间，邹闰发一袭风衣，架着墨镜，拿着一张美钞在点烟。 “还有曾国荣……穿着警服比发哥更帅！”一个女孩惊叹。 “还有个狄荣……《英雄本色》？这什么电影啊？一点消息都没听说过就上映了？”。 “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好奇怪……”石南生观察了一下海报，对许客开口。 许客转过头对上前者，“那就是真的奇怪了！我也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对了，上周咱们和金公主协商《上海之夜》的时候，雷先生答应了我们下周末的档期，难道老吴的这部《英雄本色》只放映几天？或者金公主没通知我们就调整了档期，还是到时候两部同期交错？”许客突然想到。 “下午去金公主一趟，我也奇怪，当初就没听过老吴这部电影的任何消息，突然就这么冒出来了！”石南生皱眉道。 “我这感觉……好像不太好……”许客皱眉。 “许老怪、南生，干什么呢？”吴宇林持着三张电影票走了过来。 “没什么……期待你的电影呢！”许客笑言；两人回过神来，甩开了那种莫名的念头。 “还有十分钟开场，先……”。 吴宇林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旁边几人的言谈吸引了注意…… “撑面子不撑场子，这电影我不看好……”。 “怎么说？”。 “这三个主演就不提了，一个过气、一个落魄，最近两年就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电影作品，曾国荣呢，看他电影的基本上都是他的歌迷；你们看这个导演是谁？”。 “吴宇林……好熟的名字……”。 那人好像很懂行一样，呵呵一笑，环视四周，对众人解释道：“看来大家伙都要忘了这个人了，这个人以前是嘉禾的导演，只会拍一些小成本的喜剧电影，最近三年的作品更是一次比一次差，早前已经被嘉禾开除了！”。 现场几人哗然，议论起来，“怪不得这电影一点消息都没听过，是没脸宣传吧？”。 “我看不好说，这海报看上去挺嗨的……”。 “你是来看电影还是看海报的？”。 …… 吴宇林神情黯然，许客暗自为好友叹气，拍拍后者的肩膀；吴宇林强颜欢笑，“咱们进去吧！”。 虽然时机不好，但凯声戏院作为金公主的招牌戏院之一，名声和地段却都是不错，电影院希希散散地进来了二、三十个观众。 未过多久，荧幕亮起，伴随着夏威夷火山的爆发，引起了影院众人本来无波的兴趣，这个开场动画实在迥异于当前所有已知的电影公司。 动画淡去，豪哥压抑的呼吸声伴随着沉沉的配乐出现，被噩梦惊醒以及梦里那个“阿杰”的死亡引起了电影的悬念，砸的很结实，观众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凌而就是被吸引的观众之一，他是一个报社编辑，今天轮值休假，本人又是单身汉，无所事事之下便进了电影院，只是想打发时间，但此刻他却被这部电影深深地吸引…… 衣着考究、风采逼人的小马哥吃路边摊，耍警察、助小贩、抹豪哥一嘴油，精彩的亮相直叫人眼前一亮。 紧接着两人身份的揭晓，**集团重要人物，却没有让讨厌社团人士的凌而有任何反感，主人公的义气形象下可以掩饰一切的瑕疵。 用美金点烟，凌而知道那是**，但还是心里一跳，紧接着姚叔、阿成等角色纷纷登场，继“抹油”、“同抽一根烟后”，两人电梯口的打闹更让他体会到了豪哥与小马之间的友情，他心里在欣赏之余突然跳出了一丝不安之感。 阿杰终于登场，着实惊到了他，“抓贼”游戏？有些人放松了。凌而却没有，他眉头紧皱，真的有这么简单？ 引子中的两个悬念终于揭开，慈父意识到两个儿子之间的危机，一将成为兵，一个为贼多年，这是一个悲剧命运开始的序幕…… 阿杰陪着女友小琪面试，这只是一个插曲，轻松的小幽默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电影一些压抑的节奏，张蔓钰散发着青春之气，汪京代替原来的许客客串了考官，小琪考试的失败与复试希望的破灭都是间接或直接受到了阿杰的“不小心”，这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豪哥最后一单生意后便收手的决定、小马哥的不舍之意、《几经风雨》伴奏下讲述曾经险象环生、受尽屈辱的第一单买卖，凌而看得出来小马哥是想挽留豪哥，但是“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豪哥不止有江湖兄弟，还有亲生兄弟，这是一种矛盾。 警校训练场，阿杰得知豪哥即将“又失踪”，依依不舍，这对兄弟背后隐藏了多少的故事。 最后一次总是充满了不平，没有人注意到行动始末林子雄扮演的阿成总是很紧张，事发之前还后退了；豪哥老马失蹄，一番打杀又间接导致了父亲的死亡，他太容易相信人了！ 汽车行驶在弯道，豪哥人生转变的意味非常足，或许很多人不太注意这种暗喻，但他们却总是被这种东西所吸引，这便是“谐”之道。 小马哥赶到台北，疾驰而过的列车刺激着电影院三十个观众的耳膜，他们的心被紧紧揪住，说好了“有狗屎大家一起踩”的，老汪说“江湖道义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可以相信”，小马用行动告诉了他，那个侠肝义胆、气冲云天、让人热血沸腾的江湖依然存在…… 枫林阁，小马身披风衣、嘴叼火柴、脸带坏笑、手持双枪，一曲《免失志》，天涯何处觅兄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小马哥用一条腿证明了真情真义的存在，将所有人带进了那个真实的江湖。 阿杰开枪，靶子被打烂，豪哥在读信，没有一个台词，凌而的心却很是沉痛。 时光荏苒，三年已逝，吴宇林客串饰演的台湾警察道明了一些信息，豪哥三年没有“开口”，最讲义气，以后的路充满了荆棘。 一曲《当年情》结，一段“当年情”逝，重新做人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兄弟之间重演了海滩上的“打斗”；孤独的豪哥坐在码头上，离开还是留下？ 豪哥要阿杰亲眼看着自己重新做人，甑江饰演的坚叔登场，“坐牢就坐牢，做什么生意”，凌而有一种很憋屈的感觉，那是豪哥的，还是自己的？他没有思索，因为他很快便发现坚叔不是那种人。 命运？偶然？工作的豪哥看到了落魄的小马，看到了忘恩负义的阿成，凌而没有去关注豪哥，因为他此时与豪哥一样，只在心里不断地问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小马，你写给我的信不是这么说的。”凌而已经忘记了自己在看电影，他觉得小马是自己的兄弟，收了莫大委屈的兄弟。 三年过去，小马的忠义之心未变，豪哥却“变了”，他不想再回江湖，如，他与阿杰“到底是亲兄弟”。 阿杰和阿成有直接关系了，这是命运，四个主角在夜总会首次聚首，注定了充满着不一样，阿杰审讯豪哥，但却接近侮辱。 “阿sir，我不做大哥很久了！”豪哥的心很痛。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我只想好好爱一回，时光不能倒退，人生不能后悔……”另一间电影院里，陈永仁低声哼唱。 “在哼什么呢？”张蔓钰问道。 “一首随心的歌……”。 “听歌词蛮合的，怎么不插到电影里？”。 “只是有些地方合，这首歌的曲调有些张扬，不适合电影此刻沉重的氛围，插进去反而会破坏这种和谐！”。 张蔓钰了然，脑袋靠回陈永仁的肩上，注意力又回到了电影里…… 豪哥拒绝了阿成的再次“合作”，最大的磨难终于来临；阿杰遭暗算、小马遭痛打，两人都身处“牢笼”，坚叔的出租车公司被砸；阿成不止是忘恩负义，而且见利忘义、绝情绝义。 豪哥为小马治伤，后者希望前者“从头再来”，豪哥再次拒绝；这个世界上没有对与错，只是有着无尽的矛盾。 “那么美的东西，一下子就没有了，真不甘心！”小马站在山上，眺望着香港夜景；这似乎又在暗示着什么，不止为自己，也是为香港的未来而忧。 豪哥“不回来”，小马走单骑，他抢到了阿成的犯罪证据，兄弟因此再度联手；姚叔与阿成翻脸，过去的谜题终于得到答案，豪哥三年前是被两人出卖的，老汪的那句“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可以相信”有着深意存在。 西沙湾之战开始，火爆的枪战的爆炸场面刺激了所有人，许客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怎么会？ 凌而更是震惊，这场面也太震撼了吧！ 吴宇林心里明白，这得益于陈永仁以及蓝艿才和陈家尚新组的特技工作室，很多大场面其实都是通过模型以特摄手法拍摄，也就是所谓的特效。 “做兄弟的……”完，阿成开枪了；所有人与豪哥、阿杰一样，难以置信，一个英雄竟被小人打死，传统的道义似乎真的已经在这个jian诈的社会泯灭了。 小马没有白死，他的“遗言”拯救了阿杰，后者原谅了哥哥，亲情终于回归；警察习惯性的姗姗来迟，香港的法制没有死刑，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阿成有很大的机会“无罪”，所以他向警方投降。 阿杰的上司之前没有说错，忠义难两全，亲情回归的阿杰让豪哥报了仇，他明白豪哥已经彻彻底底的改邪归正，所以转过身去，想要放哥哥一马；被拷住的两兄弟定格在画面上，影片结束…… 凌而觉得眼睛很涩，他揉了一下才惊觉回神，原来男人在成年之后还是会流泪。 影院灯光亮起，一个观众猛地站起身，怒吼道：“哪个王八羔子拍的电影？叫老子感动地一塌糊涂……”。 没有人理他，稀疏的观众起身，个个都是情绪激动，他们议论纷纷，像身边的人诉说着心中的千言万语…… 许客的拳头重重地落在吴宇林的肩上，“老吴，有你的……”。 吴宇林压抑着情绪，与老朋友又笑又打，石南生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双目泛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