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似清未明隔阂起
“呼呼”的风声,隐隐地吹着,似在耳畔,吵得人难得安稳。 沫瑾深吸了口气,翻了个身打算再醒醒瞌睡虫便起身。 然这身子翻到一半,背后却像是被什么硬物顶住了一般,翻不过去了。 沫瑾不由皱起了眉头,睁开了眼,转头往身后望去,却未能看清到底是何物抵住了自己,只能扭回头,又往床内侧挤了挤,挪出了一丝空隙,才终能侧过头去看清身后的情形。 不过,在看清之后她只觉浑身僵硬,半晌都动弹不得。 李旭? 他怎么会在她的床上,昨儿个夜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更要命的事,她方才都不曾察觉,他的手臂便搭在自己的腰际,那份沉甸甸的感觉自己适才怎就沒感觉到呢。 她僵着身子不敢动,只是垂下眉眼看了看自己身上所着衣衫,只穿着里衣,她竟一点都记不住这衣裳她是什么时候脱的。 沫瑾闭了闭眼,头痛不已的睁开眼,愕然地对上了李旭夹杂着迷离的眸子,脸轰地红了起來,也沒了怕惊醒他的顾虑,霍然坐起身,抱着薄被缩到了床头处。 她这身子一动,李旭的手划过她的衣裳,落于床铺上头,眼中的那一抹迷茫也消息殆尽,惊而翻了个身,有些狼狈地跌坐到了地上。 只见他亦同样只着着里衣,腰间的衣带子松松垮垮地互相拉扯着,勉强遮住了他的胸口,此时两人的视线刚刚撞上,随即尴尬地撇了开去。 “对,对不住啊。” 李旭自震惊中蓦然回神,嗵得自床榻上跌了下來,也彻底给跌醒了,狼狈地爬起身,近似慌张地找寻着自己的衣物。 终于,在他如无头苍蝇般乱转悠的情况下,他终于寻了搁在一旁的外袍,抓起就往自个儿身上套,也不管里衣穿妥了沒有,随手一裹就往门口走了。 此时,沫瑾反到冷静下來了,冷冷地看着他近似落跑的行径,不由无声的冷笑了声。 临到出门之时,李旭回过头來,看着静静坐在床头的女子,不由微微变了脸色,干涩地说道:“昨夜咱们都喝多了,想來应是沒出什么事儿,不过,我……” 他原是想说些话,让她的神情不至于那般凝重,然此时一开口,他到觉得自个儿是越说越错,只能讪讪地收了话,寻思了片刻,吐出了“对不住”三个字,便回头拉开了房门扬长而去。 沫瑾在床上又呆坐了片刻,这才揭开了包裹着自己的锦被,慢慢地下了床榻,拎起昨夜胡乱搭在床脚处的外衣正想披上,想了想又放下了,转而走向一旁的衣箱,打开后瞧也未瞧,随手就拎了一件出來穿上。 穿着穿着,她忽然想起一桩事儿來。 外头看着时候儿也不早了,往日这时候不是蓝意便是素若都会到她房门口敲门,怎知今日还不见人來。 莫非,她们早已來过了? 难不成,她们已瞧见她与李旭…… 一时间,沫瑾竟有些拿捏不定了,左思右想也吃不准,末了决定还是先出门,待到了前头看了她们的神情再做定论。 她顾自收拾停当之后,开了房门出门,缓步走向前头。 临到店铺之时,遇上了正端了掌盘匆匆而行的怜儿,一见到沫瑾,忽地红了脸,对着沫瑾曲了曲膝,便埋头钻进了店里。 沫瑾怔了怔,想來定是怜儿害羞了,才显出这副模样。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随之挑起了帘子进了店里。 此时,來往的客人已有些多,怜儿正将端进來的东西搁到柜台上,与秦尧凑到一块儿低语着。 她视线循视了店内一圈,见到了若兰与蓝意两人正忙着,正巧素若收拾了一张空桌子,将掌盘端着往后头走,抬头看到她勾唇笑了笑。 “唉,瑾小姐可算是自个儿起來了,我本想去叫你的,不过赵言说你昨夜酒多了,让你睡到自然醒便好。我这便替你去准备早饭,片刻便好。” 素若说着,便匆匆进了后院。 听了她的话,沫瑾长松了口气。 看样子,还无人去过她的院子,也不曾有人发现昨夜她稀里糊涂的和李旭躺在同一张床上。 她记着昨儿个夜里她觉着饮多了酒,便先行回了房想歇息,只是堪堪回到房内,李旭便寻上了门來,带着田福准备的菜,还带了酒,好似后來她不止吃了菜,还不知不觉喝了不少酒,其间他们说了些什么,此时竟是怎么都想不起來了。 扬手轻敲了敲脑袋,她摇了摇仍有些昏沉的头,早便知酒后无好事,她却偏生忘了这个忌讳,也不知自个儿昨夜是怎么了,竟觉着与他谈话也甚是开心,这酒自然是不知不觉间便喝多了。 轻叹了口气,她抬头,看到赵言正站在店门之外,也不知在瞧什么,于是暂且抛下心中的烦恼,走了过去。 “赵言,你在做什么?” 怎么看,赵言也不像是愿意站在店门口迎來送往之人,只不知她此时嘴角微扬是何意。 “你自个儿瞧。”赵言说着,扬了扬下巴。 沫瑾顺着她指示的方向望去,从熙嚷的人流之中,一眼就瞧见了赵言所指之人。 不远处,一袭青衫的林温负手而行,他的身旁,若兰一身惹人眸光的红衣,垂着头绞着放在身前的双手,一步步的向着安素阁而來。 沫瑾这才想起,自打昨天她们说若兰被林温带走后,便未见过她,而她只是在昨儿夜里的席间与赵言提及过,之后也未再想到若兰。 原來,她昨夜确是在林温那里过得夜,这事儿就变得有趣了。 她偏头看看身旁的赵言,果然见她勾着唇角笑得十分狡黠,那神情,可不是在说林温带走若兰这桩事沒那么容易揭过去。 “怎么,你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沫瑾忍不住笑了笑,动了步子微转过身,笑眯眯地望着她。 “我啊,也沒打什么主意,只是想着咱们安素阁人实在多得紧,我养着这么一帮子人实在是捉襟见肘,愁得我呀,夜里都睡不着觉了,所以你想啊,要是能嫁出去一个我这肩头的担子是不是也轻上许多啊。”赵言微挑着眉,笑盈盈地说着。 沫瑾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沒好气的摇了摇头。 瞧她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愁苦不已,然这哪是她真正的心思啊。 “你啊,明明好好的一番心思,偏要将自个儿说得如此的市侩,怎么,是不是觉得这林温确是如我所言,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选啊。”沫瑾扯了扯她的衣袖子,转而看向越來越近的两人。 “是啊是啊,是个好人选,等把若兰嫁出去了,我就替你也找个男人把你嫁了,省得你借酒消愁啊。” 赵言伸出一指戳了戳她的脑门,而后提步向前行了一步。 “嗳,我哪有借酒消愁啊,再说了,我便是有愁,你帮我找个男人做什么用,岂不是更添烦恼。”沫瑾睨了她一眼,撅了撅嘴,忽然心中一惊,寻思着难不成旁人未眼见,到是让她这个眼尖之人给瞧见李旭同她…… 不会。 若是赵言瞧见了,依着她对李旭那股莫名的仇恨感,许是会当场就发难了,沒道理能忍到现在还不出声的。 如此想來,那便是不可能了。 眼见着赵言未曾理会她,她也沒法子,只能扁了扁嘴怔怔地站着。 她出神间,若兰两人已走到了近处,见她与赵言正愣愣地站在门口,不由停了步。 林温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拱手抱拳作揖:“赵老板,瑾姑娘。” 听着他准确无误的叫出两人,想來若兰定是与他都细说分明了,不由看向一旁故作淡然的若兰,她那欲盖弥障的模样,也不知是想诓谁。 “若兰,你回來了啊。”赵言笑眯眯地打量着她一眼,继而看向一旁的林温,“真是有劳林老板了,若兰也真是不懂事,昨儿夜里有劳林老板费心照顾了。” 一句话,若兰的脸色变了几变,看得沫瑾不由地抿唇轻笑,然转而一想,自个儿还真是兴灾乐祸,若是今早被赵言撞见了,眼下被取笑得怕就要变成她了。 “你不都瞧见了嘛,还问我做什么?”若兰被她说得羞愧难当,气鼓鼓地回了一句便想往里走,却被赵言一把拽住了。 “人家林老板还沒走呢,你怎么也不晓得招呼一声,人家怎么说也照顾了你一夜呢。”赵言转头看向一旁的林温,“至于林老板,你是否有话要同我说呢?” 若兰回头,愕然地瞪着赵言,不明白她又想折腾什么。 沫瑾亦是同样不解地看着赵言,心里七上八下的。 赵言的性子,想一出便是一出,心里做了决断的事,旁人怎么劝都无用,这一点,她们实则挺像的,只是林温此人是个什么性子,她们都还沒摸透,也不知赵言这般胡乱说话可会出什么乱子。 林温却十分坦然,勾唇轻笑了笑,又抱拳深深一揖,而后道:“如今若兰在世是孤身一人,无亲无眷的,让在下数次想提亲都无门可寻。” “这事儿好办,如今她在我安素阁,你寻到这个门自然便可。”赵言笑得深沉。 沫瑾转头,看到若兰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顿生好奇之意。 若说脸红是因着害羞,那一阵的惨白又是为何? “再说了,昨日你自我处将人带走,那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啊,今早你虽亲自将人送了回來,然你瞧瞧这模样,衣衫满布绉折,脸色不佳,若说你们昨夜未发生什么事儿,旁人也不信啊。女子的清白嘛,总是最重要的,林老板果然也是个识趣之人,我本还想着,若你无此意,我便要寻思该如何逼你就范呢。” 赵言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若兰一眼,眉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