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横生枝节未设防(二)
事情确如赵言所言,很快便有了转机,只是带來这消息之人,却颇为耐人寻味。 彼时,两人正心焦地在相府等候消息,李旭匆匆寻上门來,开口便追问梁晴此时身处何处。 莫甫自然招架不住这尊大佛,吱唔的只能将他往梁仲所处的偏厅领,只将人带到门口,便转身逃命似的离去。 李旭一脚踏进了厅内,在看到坐于桌旁静无声息的赵言时,怔了怔,微挑了挑眉头,下意思的问道:“你怎么在此?” 赵言自然听出來他这话是在问自个儿,也不曾与往日一般与他周旋,只是冷冷一笑:“殿下能來,我又缘由不能來了?” 李旭眉一皱,忍下已到嘴边的话,心想着正事要紧,急忙转身看向一旁的梁仲:“晴儿呢?她可在府内?”然在看到梁仲的脸色时,他便觉得,自己已然看到了答案,惊呼道,“她果然出身了?” 赵言闻言,蹭得站起了身來,双手环胸:“怎么,我听你这话的意思,好似巴不得梁晴出事似的?”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因我方才收到了一个消息,你们看。”李旭说着,自腰封处挖出了一小张信笺递给了一旁站着的梁仲。 梁仲接过,赵言走到他身旁,探过头去,只见上头只写着一行小字:“梁晴于太尉之子别院中,速救。” 两人见之,大惊,亦大疑。 这信笺为何会落在李旭手中,明明是相府千金,这消息却又为何传到了李旭手里,此其一。 其二,李旭是太子,居于东宫,这信笺又是如何传到他的手中,难道给相府捎个信,比之给东宫太子送消息还來得艰难不成? 赵言抬头,看了梁仲一眼,两人似都察觉了对方的心思,齐齐地回头看向李旭。 “为何你会收到此信笺?” 李旭被梁仲这一问,也愣住了。 方才他自父皇处回到东宫,便有侍卫送來此信笺,他问了是何人送來的,那侍卫只道是被人钉在了他的书房门口,他本想呵斥一番的,然在看到信笺的内容后,什么都來不及说,便匆匆出了宫直奔相府。 那时他满脑子都是梁晴的安危,不管信笺所言内容真假如何,梁晴的安危最为紧要,他绝不能冒险。 如今被梁仲一问,他才缓回神來,心想着自己的东宫虽说不算是后宫中守卫最严苛的,但也绝不是旁人轻易能进出的,且他自认为东宫的侍卫绝不敢有二心,那传信之人到底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将这信笺留在他的书房门口,这一点李旭是想破了脑袋也沒闹明白。 “你且先别管这些了,只需告诉我,晴儿现下到底在何处?”李旭解不开谜团,显得有些烦燥,扬了扬手说道。 梁仲的神色一变,将手中的信笺轻压于桌上:“梁晴与沫瑾一道儿出的门,此时两人皆失了踪影。” “什么,沫瑾与晴儿在一道儿?”李旭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來。 他原还在想,倘若这事儿是真的,那这太尉之子真是胆大包天了,连当朝相爷之妹都能抢,而他正好揪着此事,将岚月的事也顺道给办了,沒料想,沫瑾也稀里糊涂的被牵扯进去了。 他转而看向一旁的赵言,皱眉不悦地说道:“晴儿胡闹,梁仲一向拿她沒法子,沫瑾要出去,你怎么也不派人跟着她,倘若你安素阁人手不够,尽管开口,只是这眼下,你千不该万不该让沫瑾到外头去。” 赵言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时听到他这番话,心头的怒火噌噌噌的往上涨,这李旭可算是不会瞧眼色的主,正好撞在了这个当口。 “那太子殿下想让我如何?拉着她还是绑着她?眼下与往昔又有何不同了,连出个门都不成了?倘若你真得是为了沫瑾好,当初便不该來招惹她。你若说当初是身不由己,那自打她出宫后,你发现她还活着,便该与之断得干干净净,何苦这般死缠烂打,沫瑾也不至于会如此。我看啊,她此次被那所谓的太尉之子掳走,十有**是因着你的缘故。” 赵言向來是个能言善道的,一番话说得顺溜的很,李旭原便急,又被她这般夹棍带棒的乱头砸,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哑然失声。 梁仲撇头,见李旭默然以对,赵言神情不悦,只得叹息说道:“好了,眼下还是寻回二人要紧。此信笺所书内容咱们还得先证实一番再作打算。” 赵言连连点头。 眼下无笙不在,她一时间竟也沒了法子,唯今之计也只能依傍着眼前二人了。 “风殷。”梁仲叫了一声,便有人即刻出现在门口,黑衣黑服,冷着一张脸,踏进门内冲着梁仲抱拳垂头。 “风殷,你去查一下太尉之子有几处别院,看看小姐和沫瑾小姐是否在里头,若在,想法子将她们带出來,若带不出來,也需注意不要惊动了他们。” “是。”风殷领命,快步出了厅门。 风殷这一走,偏厅内静得压抑,赵言有些挫败地走回到桌旁,似被突然间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撑着桌面无力的坐了下來。 她本以为,自己能照顾好沫瑾,以及安素阁里一众的姐妹,而沫瑾此次出事,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的难受。 “你也莫要太过担心,沫瑾的性子沉稳,想來遇到这等事,初时会受到惊吓而不知所措,但回过神來,定然能稳下心神,不会出事的。” 梁仲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心有不忍,上前走到她身旁伸手搭上了她的肩头,缓声安慰。 “饶是她性子再怎么沉稳,这种事毕竟是头一回遇上,我反怕她稳妥过了头,会出事。”赵言紧锁着眉头,忧虑重重。 倘若只有她一人,她反到还放心些,偏生那个惹祸精梁晴也在,那事情便不好说了,她便是担心沫瑾又只顾着梁晴,而忘了自个儿的安危。 “如今你在这里担心也是于事无补,你信她,她会化危为夷的。”梁仲重重地捏了捏她的肩,沫瑾不由抬头看向他。 李旭静静地站于一旁,未曾出声,只觉得眼前的两人看上去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何处怪了,便长吐了上气,上前道: “据我所知,太尉之子赵启霖在通城至少有不下三处的别院,更何况有一些是外人所不知的,赵承这几年,明里暗里的也收了各方不少的银子,而他这个儿子也不是好货色,旁人送的银子,房子,女人,他统统照单全收,许是有些别院根本不曾记在他的名下,你只派了这么一个人出去找,这得找到猴年马月啊。” 李旭望了眼门口的方向,终是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互视,在屋子里烦燥地踱着步子。 “不行,我也得派人出去,否则,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们二人。”李旭说着,便走向门口,果然看到自己的随身侍卫夜昭站在廊下。 他吩咐之后,回到屋内,赵言与梁仲两人正坐在桌旁喝茶,然都是心不在焉的端着茶杯兀自出神罢了。 “如今依着你我之势,想來很快便有消息。”李旭轻叹了一声,踱步走到梁仲身旁,撩起袍摆坐了下來。 梁仲未出声,只是拎着茶壶替他斟了杯茶,而后继续无声的坐着。 等待的时间变得异常的漫长难熬,赵言呆呆地坐着,放空了思绪,回想着与沫瑾相识至今的种种场面。 沫瑾的性子,她也算是摸透了七八分,只要梁晴不要生出事端,沫瑾是绝不会让自个儿置身危难之中,如此便能安然无恙的等到他们的援救。 可偏偏与她一道儿失踪的,是最为难料的梁晴,她总是随性而为,性子又急燥冒进,待她发现自个儿被人绑了之后,还不晓得会生出什么乱子來,介时,沫瑾定然会拼了命的去护卫梁晴,那么,两人的危机便难料了。 “主子。” 突然横空而落的声音,将赵言自沉思中惊回神來,她撇过头,便看到风殷已站于梁仲身旁。 “如何?” “属下查至赵启霖于城西中桓街的一处私宅时,发现了小姐与沫瑾小姐,府内看似只有几个护院,只是,属下正想行动之时,却发现暗中似还有影卫。” “影卫?”梁仲皱眉念叨着。 连赵言都怔住了。 寻常的朱门大户,有自个儿的护院那是正常的,只是影卫,可非是太尉之子这等身份能培植的起來的,难道说此事连太尉也有份? “绑两个弱女子,竟动用影卫,这桩事,不简单啊。” 一旁,梁仲沉默了半晌,轻吐了口气。 如此,暗抢是不成了? 若是明抢,又恐伤及两人。 “相爷,你说这个向殿下传递消息之人,意欲何为?” 按理,既有护院,又有影卫,这等阵仗之下,消息不会轻易泄漏,然却有人不止知晓此事,还将此消息舍近求远的传给东宫的太子殿下,如此大费周章又是有何目的? 赵言的话,到让两人都缓过神來。 “看來,此人兜了一个大圈子,费心费力的将这桩事捅到殿下跟前,怕是想将此事闹大吧。”梁仲略一沉思,便蹙眉道,“而且,此人定然对我们几人之间的关系亦是了如指掌,否则又如何能恰到好处的抓住了殿下对晴儿的关切之情。” 赵言不由挑了挑眉,而后淡淡地扫了眼一旁的李旭,眉头微微轻锁,不由心中冷冷一笑。 关切之情! 梁仲也算是给她面子了,估摸着也是怕她又对李旭心生不悦,才如此婉转而言。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趁了那人的心思,且走且看如何?”李旭抬首,看向梁仲,剑眉微挑问道。 赵言闻言,抬头看向梁仲。 “如此,也好,想來赵启霖绑了梁晴,定然事出有因,许是与岚良娣之事,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说罢,梁仲缓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