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刁难
若是把对他的仇恨撒在了苏禅衣的身上,她那孱弱的身子骨,能抵挡几刻呢?! 想到这些,晏珩心口慌的厉害,压在扶手上的指尖都发着抖。 徐昔瞧他面色霎时惨白一片,蹙眉道:“晏公子,您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晏珩把发抖的指尖攥在掌心里,冷道:“把人带去何处了?” 傅琅仗势欺人她不敢拦,但莫识是醉云楼的头牌,徐昔不会对她的生死置之不理的,派个人偷偷的跟在后面还是敢做的。 徐昔道:“阳俓湖,画舫上。” 阳俓湖在城西,紧挨着西城门,距此地甚远。 晏珩心急如焚,拧眉道:“快马借我一匹。” 徐昔一听此话就知阎王这是要去别处闹腾了。 一时间三魂七魄通通都找了回来,萎靡的姿态瞬息之间便鲜活起来。 笑着一甩手里的帕子,嗔道:“晏公子金口,怎么能说借呢?”说着快步领着他到了马厩:“随便挑,能得幸入公子眼的,尽管牵走。” 圆月当空,银白色的月光洒满阳俓湖之上,映衬的水光粼粼。 湖中央,一艘画舫随波飘荡,画舫之上灯烛明亮,丝竹声中夹杂着欢声笑语。 舱中大设宴席,为首坐着傅仲之孙,傅言明之子,傅琅。 左侧是裕亲王之孙,高平郡王之子,宁泽。 宁泽与傅琅是亲亲的姑表兄弟,又因年岁相同,臭味相符,故而时常在一处玩。 宁泽的下首坐着户部尚书魏亭邑之子魏衔。 对面右侧,首位坐着沁安伯世子秦允,秦允的下首坐着刑部尚书杨权酉之子杨景轩。 因着伯府受天定帝打压的缘故,自天定元年起,伯府上下便深居浅出,而世子秦允性格内敛,不喜喧哗,尤为更甚。 依着他的性格,原本是不会参加今日宴会的。 但因前些日子他的母亲沁安伯夫人患疾,大夫所写药方中短缺了一味稀缺药材,京中遍寻不得,秦允是心急如焚。 一日在药铺外遇到了打马而过的傅琅,傅琅在得知此事后竟说家中珍藏有此药材,并慷慨赠予。 而后秦允便听说傅琅因此事被家中狠罚了一遭,关了好些日子,今日才被放出来。 秦允心中极其过意不去,又感念着傅琅的恩情,故而上门致谢。 却不想傅琅被拘了许久,早闷的不行,这一得了自由便呼朋唤友的大聚特聚。 而在府上的秦允自然也在被邀之列。 秦允欠着他恩情,他相邀,秦允怎好不允?可他实在不是个热闹性子,又与傅琅所邀请的那些公子哥不相熟,便叫上了杨景轩相陪。 他与杨景轩是同一个启蒙老师,算是师兄弟,又因自幼在一起上学,故而私交甚笃。 杨景轩之下又坐着副都察院御史玉知杭的两位公子,嫡长子玉璁,二子玉煊。 玉煊之后又坐了江明磊。 傅琅歪斜着靠在椅子里,醉眼朦胧的看着舱中高台上拨弄琴弦的人,听了会儿,他道:“不是去南边学了半年的琵琶...。”他说着打了个酒嗝,撑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大手一挥:“弹来听听。” 这半日,莫识不知被折腾了多少次了,所学所会的乐器全都奏了一遍了。 但傅琅仍不放行,瞧他这醉态,莫识心中发怯,不敢违逆半分。 看小厮递上琵琶,她深吸一口气,接在了手里。 刚要坐下弹奏,却听傅琅醉醺醺的道:“坐在这里弹。”他说着,手掌拍了拍他的大腿。 莫识咬了咬下唇,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抿笑低声道:“傅公子说笑了,坐在那里如何能弹琵琶呢?” “若傅公子听不真切,那莫识靠近些便是。” 傅琅闻言手里的酒杯顿时砸了出去:“贱人,你说谁聋呢?!” 莫识不防备,被这酒杯砸了个正着。 这些年养的细皮嫩rou的,这一下,额角顿时就破了皮,有细细的血迹沿着发丝流下来。 傅琅看着却哈哈大笑起来。 “破相了好。” “听说晏珩就喜欢长得丑的。” “你花容月貌的贴上去,他连正眼都不瞧一眼,改日顶着这张脸再去,保准他疼惜的紧。” 纵是身份卑贱,但听了这些话,莫识还是感到了屈辱,眼眶泛红,她屈膝一礼道:“今日出来的够久了,楼中恐要找寻,莫识就此告辞。”说完放下琵琶就要往外走。 “站住!”傅琅见状勃然大怒。 船舱外顿时有小厮拦住了莫识。 秦允瞧着这场面,不觉皱起了眉头。 他未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也不知眼下这情况是属于玩闹,还是别的什么。 侧目朝杨景轩看了过去。 杨景轩端着酒杯,送到唇边,借着饮酒低声说道:“这傅琅就是个疯子,喝了酒更是什么都不顾。” “知道你看不惯,但这就是他们的日常。” “闲事莫管,咱们过会便走。” 秦允眉头皱的更深了:“就没有言官管一管吗?” 杨景轩道:“如今晏珩失势,这朝中是傅党独大。” “那些个言官全都要看着傅仲的喜怒行事,傅家的公子,那个敢管?” 秦允说不出话了。 转眼再看其余人,皆是津津有味的模样。 这些人可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世家子弟啊,若无意外,以后都是要走仕途的。 可这样的品行,又如何能造福百姓呢!? “公子我最是温柔体贴,姑娘要走,我自不会阻拦。”傅琅捡起被她扔下的琵琶,胡乱的拨动着。 莫识听他话说一半,皱眉看过去。 傅琅对上她的眼睛,笑了笑:“只是姑娘就这么走,未免显得我招待不周了。”说着眸光一扫舱中众人:“不知,谁有好的办法,既可全了我设宴的初心,又能让莫识姑娘满意啊。” 宁泽笑起来,道:“我有一计。” 傅琅笑道:“快说。” 宁泽指着角落里的酒坛,道:“今日的酒备多了,剩着也是浪费,不如就请莫识姑娘饮了。” 魏衔听着哈哈大笑起来:“此计甚妙,甚妙啊。”说着又看向莫识,将了一军:“早就听闻莫识姑娘酒量奇佳,今次不会不给这面子吧。” 莫识看向角落的酒坛。 剩了五坛之多。 这些酒下肚,别说回醉云楼了,能不能活着都是两说。 他们摆明了要为难她,委屈求全也是行不通的。 想到此,目光中带出了些狠劲儿,福身一礼道:“多谢公子美意,只是我不擅饮酒,想来公子体贴,必能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