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大限将至
东平伯看罢密信,心神俱荡。 她盯着大王妃,沉声喝问:“此信,你从何处而来?” 大王妃自然知道父亲为何如此动容,因为密信的内容,她已经看过。 “是靖王殿下的近身侍卫给我的,让我交给父亲……” “你如何确定他是靖王身边的侍卫??” 东平伯厉声道。 虽然只从密信的内容,他就相信这信不是旁人伪造来坑害他的。 但是,靖王要招安于他,通过静儿的途径,此事看起来实在太过于诡异…… “父亲不用疑心,这信定然是真的无虞……” 大王妃焦急的解释。 信自然是真的无虞,因为与其一同而来的,还有给她的一封…… 那封信,旁人是定然做不得假的,所以,这封也绝不可能是旁人伪造的书信。 “老实说!” 东平伯却不给她含糊其辞的机会。 “父亲……” 大王妃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终归知道事关重大,不能让父亲生疑,只得诺诺道:“靖王曾经负责为景修处理丧事,在王府驻留过一月,其间有些事外人不可得知,所以女儿能判定对方确实是靖王派来的人……” 虽然努力使自己镇定,但是当着父亲的面说起,她的脸还是不由自主的烧起来。 “你?!!” 东平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女儿的言下之意,立马激的他一扬手。 终归一巴掌没有打下去。 将她嫁给大皇子虽然他无从选择,但终归是有些对不起女儿。 如今王府这样的情况,更是令他对女儿有些愧意。 长长一叹,道:“靖王,当真就是以前的靖远伯,贾宝玉?” 东平伯这么一问,大王妃连最心底的那一分迟疑都去了。 贾宝玉忽然告诉他,他其实是皇家的人,如今已被太上皇封为靖亲王,这件事令她也很吃惊。 但她还是相信,只因为他是贾宝玉。 如今父亲主动这么问,显然,这个事并非贾宝玉一口之说。 于是她郑重点头。 东平伯看着女儿,想要训斥她女儿家应当守妇道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只得放弃,坐着沉思。 “父亲可是觉得其中有诈?” 大王妃并没有盲目的劝父亲“接受招安”,她知道她自己对外面这些事了解的不多,所倚仗的不过是对于那人的信任而已。 而他父亲,应当会有更明确更理智的判断。 东平伯摇摇头,道:“靖王信中所言,应当大多非虚,眼下这种局面,二皇子一党抱守京师,长久下去,必败无疑。 这还是太上皇一直不出面的情况下,方能据守一段时日。 若是太上皇出现的话,城中或许会有大半倒戈之人…… 不过我料想,太上皇或许是龙体有恙,短时间不会出面,又或许,是靖王等人不愿轻动太上皇,而是想要赚取立功的机会……” 大王妃静静的听着,道:“既然如此,那父亲为何迟疑?如今靖王既然抛下缆绳,父亲正该抓住机会才是!” 东平伯摇摇头,道:“信为真,我自是相信。但是对于靖王的承诺,我却是不尽信。 先不说靖王是否真有权力许出封侯之位,单就说他开出的条件,显然是只给我一个选择,那就是一日之内开城! 你却不知,为父手下的亲信,有一大半都已经丢在了铁网山脚下。 现在手中的兵马,是后来从南北大营带出来的,忠心程度远远不及之前。 这且不论,单就如今的兵权,其实也被齐王殿下分割了数次。 连我都不知道身边有哪些人是忠于二皇子,哪些人是心向城外的。若是我贸然提出开城,一个不慎,冯家便是我陈家的下场。 而且,冯家三十余口人,尽皆死在为父的手中……” 东平伯一件件说着自己的疑虑。 说白了,他是既担心贾宝玉空口套白狼,骗他开城,事后卸磨杀驴,又担心仓促之下事败。 大王妃见父亲迟疑,却没有焦急,反而很是平静的道:“女儿只想知道,父亲心中,到底是更信齐王,还是更信靖王?二者之间,父亲总是要选一个的。” 东平伯叹道:“眼下这种情况,别说信谁的问题,便是齐王口中所说才是真,真的是城外的人在谋逆,只怕齐王也几无胜算了。 何况,为父始终认为,齐王言之不实。” 大王妃神色轻松起来,她道:“父亲不知,女儿还有一事未告诉父亲。 靖王殿下与女儿的私信之中言道,若是父亲见信之后有意弃暗投明,则令我告知父亲不必担心冯家之事。 他知冯家之事,罪不在父亲。待平息叛乱之后,他会另行补偿冯家,不会叫父亲担责。” “此言当真?” 东平伯十分意外。 倒非这么一句话就完全打消他的顾虑,而是,贾宝玉做如此多的准备,越发可见其招安的诚意。 他心中的天平,更加倾斜了。 若是贾宝玉真有这般承诺,那么就算冯家恨他入骨又如何? 京城有仇的世家多了,正面硬抗,他又不怕冯唐那老家伙! “私信在何处,予我一瞧!” “父亲~” 大王妃是万万没想到,一时吓得后退两步。 “给我!” 大王妃见东平伯坚持,生怕声音太大吵醒母亲,终归还是转身,悄然从最里层取出那份极小的私信。 东平伯接过私信,便快速翻看起来,然后老脸很快也是一红。 真是,有辱斯文……! 其实他执意要观此信,除了看女儿有没有骗他,更重要的是,他想通过更多的消息,判断贾宝玉的人品心性,以此来评判得失。 看罢之后,东平伯皱眉思索一会儿,忽然站起来,走到屋里还在燃烧的蜡烛之前,伸手将手中的两份密信烧毁。 原本埋着头,羞愧到不行的大王妃见此,急忙阻拦。 那封信,可是他给予她的仅有之物,她自得了之后珍之又珍,岂忍烧毁? 东平伯低声呵斥:“胡闹!如此之事,岂能留下证据?但凡倏忽半点,我陈家便是灭门之祸,尔不懂乎?” 大王妃弱弱的松了手。 将密信烧毁,连灰烬都赶入香炉之中,东平伯忽然站直了身子,目光如炬道:“那靖王侍卫可还在你府中?” 大王妃埋着头:“尚在。” “明早你回去告诉那人,让他立刻通知靖王,明日酉时下令佯攻北城,届时我会让人大开西南门,引大军入城!” 这里东平伯用了心思。 让城外佯攻北城,一来可以吸引去城内的军队,让他开城变得更为顺畅。 二来,可以保证那人已经将消息成功送出城!不然若是他费尽心力开了城,城外却空无一人,那他岂不悲剧乎? 大王妃见父亲答应弃暗投明,大喜,立马点头,将父亲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记住,你只用口述,同样不得写下任何证据。告诉那人之后,立马秘密送他出府!” 虽然有些不够豪气,但是攸关性命,由不得他不谨慎, 只要没有证据,就算败露,他也还有时间狡辩,或许能等到生机。 他有预感,二皇子大限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