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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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安正想回忆预报里说了什么,几个小侍女端着漆盘围上来请他选发饰和罩衫。 曾经的谢侍君每次去御花园都像打一场硬仗,梳妆要精致到头发丝上,最后还要弄出没怎么刻意打扮过的效果。眼下圣子都上门了,侍女们全部打起十二分小心。 谢怀安瞄向鸿曜,发现人一多这人就变了脸色。 鸿曜从阴郁血腥、随时会摘人脑袋的变态,变成了深情的变态。 他歪坐在下人新搬来的椅子上,手撑脸颊,一会用春风般温暖的神色深情凝望谢怀安,一会阴森地扫视谢怀安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要是哪个下人多梳下侍君的一根头发,他都会立刻将人砍了。 谢怀安:“…” 真恐怖,还是躲着点吧。 谢怀安在珠钗宝饰中挑出一根纯色丝带,不等小侍女们上前,自己动手挽起一个利落的马尾:“好了,都撤下去吧。” 这是个一点都不“谢侍君”的举动,侍女们脸色煞白跪下去一片。 鸿曜和谢怀安眼神交接,彼此都看出了一丝“演,你继续演”的意思。 “陛下喜欢这样……”谢怀安有些羞涩似的低下头,“以后那些胭脂和熏香也不用了,自然些。” “奴婢记住了……”侍女们顿时放下心,声音带上细微的哭腔。 伺候不当的人就会被换掉,宫里头被抛弃的下人可没什么好下场—— 天师时常祭祀,用的祭品里必有活尸。 “一百七十四……今日又会抽中哪个天选子?”妙十三圣子押了一口茶,优雅起身,带着侍从走向兰池宫的后院。 圣子走得摇曳生姿,他的腰肢好似纤细的柳枝,面带病色的苍白,太监和侍女们前簇后拥地围在他的身边,纵使绿荫遮蔽下日头不再浓烈,依旧为他打着伞。 可惜皇帝在场,没法拿出圣音鼓乐来,否则那排场可比这大多了。妙十三圣子遗憾地想,转头又打起了精神。 他这次来不为别的,只为前些日子天师在甘露圣殿里提的一句:“兰池的侍君要了奚琴,有空咱家也想听听。” 这贱人……走的路数和他一样,穿着装扮也学了过去,居然还想蹭上甘露圣殿的好处。 他要让他记住,大景朝皇帝的男妃和天圣教的圣子是云泥之别,莫要肖想够不到的东西。 水榭里,谢侍君和皇帝一站一坐。 谢侍君身着轻纱薄衣,长发随意束起,还是那张脸整个人的气质却变了不少,显出些飘然若仙、风流雅致。 皇帝就不一样了,身形隐在阴影里,一双碧眸幽幽发着寒光。 妙十三圣子甚少直面皇帝,瞧见水榭里阴森的鸿曜心头一跳。 按老规矩,圣子代表着天师,两者相遇圣子不必对皇帝行礼,反而皇帝需要退避以示礼敬。 但随着鸿曜年岁渐长,甘露殿的人对上鸿曜收敛了许多,这规矩算是沦为一张废纸。 永安宫里的皇帝虽然不碰朝政,可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是天圣教头一号的信徒,在宫里有莫大的自由,能调银钱修行宫、搜珍宝供美人享乐,甚至还建有自己的私卫,若非必要没人愿意触他霉头。 “谢侍君,为何不下来见礼?太阳太烈,本圣子可待不了多久。” 妙十三圣子强迫自己忽略鸿曜的存在,坐在跪伏在地的太监背上,抬下巴冲另一个小太监说道:“你去传话,若是陛下开口,应答机灵点。” 被点名的小太监一溜小跑跑向水榭。 “天圣教圣子说……”小太监传完话迅速退到角落。 “这位……小公公,有什么事烦请圣子直说吧,陛下还在这呢,我不能走呀。” 谢怀安的神态比妙十三圣子更清纯柔弱,等小太监跑下去之后,暗自翻了个白眼。 他讨厌纠缠不清的麻烦事,一个皇帝也就算了,加上个来找事的圣子简直是双倍的麻烦。 隔着池水,妙十三圣子摆好了排场。 圣子面带悲悯的微笑坐在太监背上,几个侍女在旁边侍奉着,为他扇风打伞、擦去鬓角的薄汗。 “既然陛下在场,今日的礼数就从简吧。”听了谢怀安的回话,圣子对小太监婉转说道。 “你再去说,禜祭将启,叫兰池宫上下在这庭中朝西南方向跪拜至寅时三刻。陛下可亲临朝天门观摩大祭,天师为陛下留了佳位。” 小太监闻言,脚像生了根似的动不了,汗珠一下子沁了出来。 “怎么,在陛下跟前说这话害怕?”妙十三还是轻柔的语气,眼底有了鄙夷和不耐,“祭祀的规矩圣殿说什么就是什么,便是皇帝也要给三分薄面。” “喏……”小太监低着头跑回水榭,毕恭毕敬地禀告了一遍。 要跪?谢怀安抓到关键词,看似受惊地望向鸿曜。 鸿曜这时候不演昏君与爱妃的戏码了,双手抱胸身子向后陷在椅子里,诡异的碧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谢怀安,唇角噙着笑,不发一言。 谢怀安歪了歪头,意会了。鸿曜不说话就说明这是一道选择题,由他自己处理。 是服从圣子背后的天师,还是求助皇帝? 若是此时对圣子言听计从,今晚小皇帝就能判定他没有任何价值,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太简单了,哪个选项都很麻烦,他选择装死。 宫墙上乌鸦喳喳,兰池宫的下人们远远避开。 为圣子摇扇的侍女动作都慢了些许。 众人注视下,谢怀安手扶软榻边缘,捏着轻纱薄袖偏头掩住口唇。 “咳咳……”谢怀安未发一言先低咳数声,头垂下,线条优美的肩颈颤动着,像只不堪暑热与疲累的白鸟。 谢怀安以为自己会僵硬,实际装起来自然极了,好像上辈子就经常登台表演。 他不怕人群的注视,想想倒是有股子兴奋感,只可惜今天这场演出看得人不多,演的“曲目”也上不了台面。 “祭祀为重,圣殿的意思我自然会完成……只是咳咳,前些天刚病了一场……” 谢怀安的话音越发低弱,手按额角,眼帘微合摇摇欲坠。 妙十三圣子见这架势立即吩咐道:“叫太医们备着。” 吩咐完,圣子的笑容带了上忧心与关切,心道:呵,装晕。他带了三个平日只服侍甘露殿的圣手,晕了也能当场给医回来定下欺瞒之罪。 也不必罚什么,多跪半宿吧。现在正是湿热难耐的时候,以谢侍君的身板不死也能要了半条命。 想攀天师?死了就能攀了。 紧接着,妙十三含笑的唇角凝固了。 谢侍君说晕就晕,轻飘飘一倒,没落到地上被大步跨来的皇帝捞了个正着。 太医和拎着小箱的医童们围了上去,软榻的帐幔被重新放好,谢侍君被皇帝轻松搬到榻上。 扎针揉xue、药油刺激……三个太医先是指挥医童上手而后亲自看诊,诸多手段下谢侍君就是不醒,太医们胡子都揪断了几根。 妙十三坐不住了,微抬手臂示意小太监服侍他起身。 只听见水榭里皇帝呵斥了一声:“俸禄都白吃了吗?滚!” 皇帝像个怒气爆发的野兽,迫切要藏起领地内虚弱的爱侣。他踹开堵在榻边的人,号称从不和人接触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一瞬,打横抱起谢侍君,一阵风似的离去没分过来一个眼神。 一路上太监们瑟瑟发抖,金面具甲兵死寂无声,没人阻拦。 妙十三深吸一口气,保持担忧的神色想要跟上去。 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官挡在月洞门前,充满警告地一瞥。 “空青……”妙十三僵硬地笑了笑,从牙齿缝里咬出女官的名字。 他不敢惹她,这是个在甘露圣殿里杀过人的疯子。 兰池宫内殿。 鸿曜屏退众人,将谢怀安放到朱漆雕花床榻上。 谢怀安雪白的腕子无力垂落下来,双目紧闭晕得毫无知觉。 “侍君?”鸿曜眸中的愤怒已经无影无踪。他静坐在榻边看着谢怀安起伏的胸膛,扯下手套,带着薄茧子的指腹按上谢怀安的手腕。 触感细滑,脉搏弱而不规律。 鸿曜眸光暗沉,太久没跟人直接接触的肌肤仿佛要灼烧起来。 谢怀安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救醒。 他正在看天气预报,除非预报播完否则不会醒。 系统每晚准时准点播天气预报,其他时候可以主动要求看重播。预报一旦播放,人就会陷入梦境一般的空间没法控制身体,外人看来就像晕了一会。 “下面请听城市天气预报,昭歌晴转多云……” 眼下预报刚放完了一遍,漆黑的空间出现系统的对话框,写着“已播完是否重新播放”。 谢怀安在“是”的选项上打了个大大的勾:“好统统,再播一遍。” “亲,重播没有次数限制。但系统功能以您的精气为媒介运转,过度使用会有不良反应,请问还要播放吗?” “放吧,小事,我算着时间呢。差不多也要到今天的预报了,你就一直重播到今天的出来为止。” 系统重播了数遍后播起今日的新内容,谢怀安专注地看了起来。 天师要祭祀日蚀。 谢怀安记得日蚀又叫天狗食日,届时明晃晃的天会变得漆黑,在古代显然不是什么好预兆。 如果提前预知到日蚀的消息,也许能拿这个跟鸿曜争取些什么…… “侍君,醒醒。” 谢怀安凝神听着预报,忽然鸿曜的声音传了进来。 随着呼唤声,谢怀安感到自己像一片羽毛坠落进泥地,回到沉重的躯体。 头晕目眩、心悸气短等病状争前恐后地涌上他的躯体,一股暖流从手腕渗入传至四肢百骸,脑海里天气预报还在响着,耳边是鸿曜的呼唤。 谢怀安干活的劲头瞬间消失了。 啊,好累。他刚听到大景顺天十四年的仲夏将有百年一遇的日全食。 预报还在继续,只有声音没有影像。谢怀安在阵阵眩晕中艰难地听出一个月内确定会有日蚀,时长是历史最长,具体哪天系统还在观测。 他听完消息就打算坠入梦乡,脑子里和身旁的声音恼人地响着: 系统说:“亲,本次预报已经结束。系统遇到外力干扰没法维持影像,祝您休息充足任务顺利,天天好心情!” 鸿曜道:“阁下,再睡下去朕送你见真正的谢侍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