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入v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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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岁说她周一会去上舞蹈课。 她下课很晚,柏寒知怕她会遇到像上次那样的情况,于是特意去公交站等她。 从晚上九点等到凌晨十二点,没见到她人影,给她打微信电话,没人接。联系不到人。 后来得知她昨晚并没有去上舞蹈课,柏寒知这才放心下来。 其实柏寒知从来都不是将付出挂在嘴边的人,也不擅长表达。 既然最初的目的是保障她的人身安全,那么在确定她的安全后,倒也没必要去表关怀,他等了多久多久,做了什么什么。没意义。 只是吧,昨晚失联了一晚上的人,回去了也不知道回一下他的消息。 这就算了。 谁能想到,她此刻跟一个男生并肩走在一起,两人谈笑风生。 她笑得很甜,像是融化的奶油,甜得让人舌尖发腻。 她看到了他。 但是看到他之后,她瞬间目光闪躲,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像是压根儿不认识他似的。 不爽。 其实也怪他,他应该提前告知她一声会去公交站等她的事儿。 但柏寒知就是很不爽,非常不爽。 不爽到在他即将与她擦肩而过时,竟然让他鬼使神差的刹了车。原本那些让自己不屑又嗤之以鼻的邀功行为,这会儿自己倒是做了个遍。 鬼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啊?”杨岁被他这话明显搞懵了,一头雾水,茫然的眨眨眼:“等我?为什么等我啊?” 杨岁很迷惑,她好像没有跟柏寒知约好要在公交站见面吧? 柏寒知微躬着腰,双臂握着车把手,卫衣袖子撸到了手肘处,露出的一截手臂染上日光,越发莹白。 握着把手的力度却悄无声息的加重了几分,精瘦的腕骨由于过大的力度,线条紧绷了起来。 柏寒知的帽檐压得很低,金色的头发被遮去一大半,只露出了一点边沿。 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他顶了下腮,不以为然哼笑了声:“因为我脑子不正常。”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但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阴阳怪气,以及.....幽怨。 随后,他便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一踩踏板,山地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孤傲清冷的背影。 杨岁的目光紧紧跟随,“诶.....” 柏寒知一走,她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到,柏寒知在生气。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她很确定,他是在生她的气。 可是为什么啊? 杨岁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 忍不住怀疑自己,难不成真的跟他约好要在公交车站见面吗?不应该啊,只要是跟柏寒知的约定,她就算是失忆了也不可能忘的。 “你们认识啊?” 叫徐淮扬的学长,似乎也感受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微妙。他略有点尴尬的问:“他是不是误会我们了?”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杨岁勉强的扯出一抹笑,解释道。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是不能让人误会柏寒知,要是被传了出去,给柏寒知造成困扰和影响就不好了。 徐淮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没多问。 “那我们走吧?”他说。 杨岁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练舞,她想追上去问问柏寒知在生什么气。 可是这个节骨眼儿,杨岁又不可能丢下徐淮扬,毕竟都约好了。 她“嗯”了声。 两人并肩而行,朝舞蹈社走。 只是这时候杨岁一点探讨的心情都没有了,一路都保持着沉默,忧心忡忡的。 徐淮扬说会不会是柏寒知误会了。 怎么可能呢。 杨岁纠结了好一会儿,摸出手机,给柏寒知发了一条微信:【你怎么了?】 发送之后,手机一直捏在手里,直到抵达排练室,她这才将手机放下。 心里装了事儿,练舞都练得心不在焉。 学长也看出来她不在状态,正好他下午还有课,于是便早早结束了今天的排练。 杨岁独自离开排练室,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柏寒知还是没有回复她消息。 杨岁心急如焚,但是又不敢一直给柏寒知发消息,怕惹他烦。 于是杨岁打算去商学院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柏寒知。 然而她在商学院晃悠了三四圈,从下午三点晃悠到了五点,最后又去篮球场晃了几圈。连柏寒知的影子都没见着。 杨岁只能失望而归,心情低落到了极致。 本来一开始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杨岁连晚饭都没心情吃,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出去吃饭了,杨岁刚打算换了衣服去跑步,手机就响了。 杨岁心下一喜,连忙跑过去。 在看到杨溢打过来的微信电话后,剧烈的失望将她淹没。 她还以为是柏寒知打来的电话呢。 杨岁没精打采的接听:“干嘛?” “姐,吃了嘛您?”杨溢嘴里吧嗒着,应该是在吃饭了,故意学着北京腔。 “你别来恶心我。”杨岁现在心情不好,懒得跟杨溢废话,“我现在正烦着呢。” 杨岁都怀疑杨溢是有点恋姐癖了,晚上一放学,拿到了手机了,屁大点事儿都会跟她说一通。 “我要跟你说关于柏哥的事。”杨溢硬气得很,“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886.” “......”杨岁大声疾呼,凶巴巴的威胁:“你敢挂我马上跑回去锤爆你的头!” “好吧好吧,你这个婆娘果然够恶毒。”杨溢无奈的叹了口气,“就是昨晚啊,他给我打电话说你微信电话没人接,要你的手机号,然后好像你的手机关机了,然后又问我你昨晚去上舞蹈课没有......” 昨天晚上,柏寒知在公交车站迟迟没有等到杨岁,于是他就给杨岁打微信电话,打了没人接。他就只好向杨溢求助,要杨岁的电话号码,结果打过去过后显示杨岁的手机关机了。 无奈之下,柏寒知只能让杨溢打电话给舞蹈工作室,问问杨岁有没有去上舞蹈课。 杨溢打电话过去问了一番,舞蹈老师说杨岁昨晚请假了,没去上课。 “姐,柏哥问你这个干嘛?”杨溢好奇的问。 杨岁听杨溢讲了来龙去脉后,所有的谜团渐渐得解。 柏寒知给她打微信电话了? 昨晚去了舞蹈社团,跟他们先是讨论舞曲,敲定了之后,又开始简单的排练。 手机早就没有电自动关机了,她是在门禁前十分钟回到宿舍的,一回宿舍就充了电。但是并没有收到任何未接来电,不论是微信还是电话。 她重新打开微信,点进了与柏寒知的聊天框,来回翻了好几遍,她敢确信,真的没有收到来自他的未接来电。 iphone手机有时候就会出现这种令人尴尬的bug。 难怪柏寒知会那么生气。他会不会以为她故意不理他? “你怎么不早说!” 杨岁的声音都在抖。 “额......”杨溢有些底气不足,“sao瑞嘛,昨晚在打游戏,忘记辽.....” 杨岁气得牙痒痒,全怪杨溢,关键时刻掉链子! “杨溢,我回去就把电脑密码改了,你别想玩儿了!” “诶对不起对不起嘛,解解,我错了......” 杨溢哭唧唧又做作的道歉还没说完,杨岁就无情的挂了电话。 她给柏寒知打了通微信电话过去,没有人接。 但她这一回并没有胆怯退缩,又给柏寒知发了一条消息:【我在公交车站等你。】 打字的时候,手在发抖。 发了消息后,她就风风火火的跑出了宿舍。 一路狂奔,从宿舍跑到了南门的公交站,几乎没有任何停歇。 已经是傍晚,天边还残留着最后一寸的红火晚霞流连忘返,直至被nongnong的夜色吞没。 接近四月,温度宜人,晚风清爽拂面,不觉寒凉。 杨岁跑了一路,抵达公交站时,这才敢大口喘气儿。 她弯着腰,双臂撑在膝盖上,急促的喘息,额头挂满了细细密密的汗。 公交站的人不算多,长椅还有空座,杨岁走过去坐下,胸口还在不断起伏。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柏寒知还是没有回复。 但这一回,杨岁却不觉得失落。 她坐在长椅上,伸长了腿,手中捧着一瓶黑罐饮料。 这是刚刚她路过超市时买的。 思绪总算清晰过来。 想到了那天打游戏时,柏寒知问她什么时候上舞蹈课,她说周一。 原来他昨晚在公交站等她,是想送她回学校。 他是在担心她吧,担心她再遇到坏人。 柏寒知,在担心她。 这个认知让杨岁心花怒放。她低下头,止不住的笑。 昨晚他等了她那么久,那今晚就换她来等他吧。 就算柏寒知不来,她也不会难过。 可是她莫名有一种直觉,他会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太强烈,她仿佛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侧头看过去。 隔着阑珊的灯火,隔着熙攘的人群,她一眼便看到了朝她跑来的柏寒知。 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柏寒知脚步顿了一下,随后便放缓了脚步,不紧不慢朝她走过来。 少年身形挺拔颀长,金发点缀着昏黄的灯光,他穿着单调而干净的白t黑裤。在人群中,他永远都是耀眼的存在,周遭的一切便黯然失色。 杨岁立马站起身。 他一出现,她就兵荒马乱,手足无措。 她捏着饮料,紧张又期待的走向他。 走到他面前,停下。 “对不起,因为校庆,我被临时安排了节目,所以昨晚我没去上舞蹈课,在排练室练舞。”杨岁低着头不敢看他,像做了错事主动认错的乖宝宝,“我也是刚听杨溢说了,我不知道你昨晚在公交站等我。昨晚我手机没电关机了,我开机之后没有收到你的未接来电,真的。”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点开手机,给他看。 不经意间的抬眼,视线扫过他脸颊。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还微微湿润,松软的散在额前。一辆公交车驶过,掀起一阵风,将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香味送到了她的鼻息间。 那阵风撩起了他轻薄的衣角与碎发,他的目光渐渐发沉,一言不发的凝着她。 杨岁的脸没由来燥热。 她将他最喜欢喝的饮料递上去,“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 静止了一两秒,他抬手接过了饮料。 还不待她松口气,只听他低声叫她的名字:“杨岁。” 杨岁背脊挺得笔直,重重点头:“在!” 似乎被她这阵仗逗乐了,柏寒知偏头笑了声。 饮料被他握在手里,随即,往她额头上轻轻一点。 一股散漫的痞气劲儿,傲慢的哼一声:“我可没这么好哄。” 杨岁苦恼:“啊....?” 柏寒知直直的看着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今天看到她和别的男生交谈的一幕。 随后若有所思的挑起眉:“笑一下,对我。” 暗恋 正当杨岁绞尽脑汁思索着该怎么道歉才显得更有诚意时,柏寒知又突然要求她对他笑一下。 太过始料未及,杨岁都还没反应过来,她更是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弯起嘴角,扯起一抹笑,是非常标准的微笑,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 虽然灿烂是灿烂,甜是甜,但总有股说不上来的别扭劲儿,很僵硬,宛若一个ai机器人。 让柏寒知冷不丁想到了前段时间网上大火的“假笑男孩”。 但杨岁的表情很无辜懵懂,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 呆呆的,有点傻,也有点可爱。 “得。” 柏寒知挪开眼,懒懒扯了扯唇,“你别笑了。” 有点无奈又嫌弃的意味。 杨岁还以为柏寒知又要生气了,同时也涌上来一股强烈的表现欲和求生欲。 她往前走了一步,拍了拍僵硬的面部肌rou。 急切得就像幼儿园抢着答题的小朋友,“我能笑,我能笑,再给我一次机会!” “......” 紧接着,杨岁还真的站在他面前,昂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后脸上又扬起了盈盈而灿烂的微笑。 力度过大,明显很卖力,笑的时候眼睛还有意无意的眨个不停。 更傻了。 “打住。” 柏寒知眼皮一跳。 杨岁瞪大了眼睛,圆溜溜的瞳仁充满了大大的疑惑,“还是不行吗?” 然后她又歪着脑袋笑了起来,又做作又刻意,一边笑一边说,“现在这样呢?” 柏寒知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下。 抿起了唇,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他偏过头,看向别处,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直到几秒钟过后,唇边倏而泄出一丝笑声,很轻,微微的气音。 这一笑,像是被戳到了某个点,越发不可收拾。柏寒知无法遏制的低声笑起来,肩膀都在颤动。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笑得太过肆无忌惮,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似有若无的掩在唇边,似乎想稍微收敛一下。 可是目光随意一扫面前的杨岁,便立马破了功。 看到杨岁就想笑,根本控制不了。就像是被摁到了什么开关似的。 杨岁原本就稀里糊涂的,她刚刚还在思索着换一种笑的方式来哄哄他看行不行,结果下一秒,柏寒知突然就笑了。 他眉眼舒展开来,一脸愉色,像是一点都不生气了。 杨岁彻底松了口气,他开心,她也就跟着开心。 “你不生气啦?” 柏寒知扭过头来,看向她。 两人目光一撞。 两秒后,似乎被一种默契相连,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杨岁其实压根儿不知道柏寒知到底在笑什么,但他一笑,她也几乎是忍不住,“噗嗤”一声,银铃一般的声音清脆而悠悠,咯咯笑不停。 意识到自己笑得一点都不淑女,杨岁立马半捂住了脸,但眼睛还是弯弯的弧度,小月牙一样。 周边是一阵喧嚣,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的行人。 路过的人都会被他们所吸引,纷纷侧目而视。 女孩亭亭玉立,少年鹤立鸡群。两人相视一笑,眼神纯粹而清澈。风里融入了来自他们身上最干净最热忱的,青春气息。 是不自知的暧昧拉扯,也是不自知的真情流露。 柏寒知暗自吸了口气,稍稍缓过来之后。他垂下眼睫盯着她。 杨岁此刻脸上的笑容才是最真实的,没有任何的伪装和刻意。眼里很亮,两颊晕着浅浅的红晕。 那种甜得舌尖发腻的感觉又回来了。 柏寒知无意识的舔了舔唇角,喉咙一点点发紧,发出的声音略带着沙哑感,状似无意的说了句:“这样不就挺好看的?” 明明听上去像是在吐槽她刚刚的假笑行为,可是他简单一句“挺好看的”却让杨岁羞红了脸。 她慌乱的垂下头,手指头不自觉的搅在了一起。 其实自从她瘦下来过后,经常会有人夸她好看,开心肯定是会开心,可心里总有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但得到了柏寒知的认可,心里空缺的那一块便被彻底填满。 只有她最清楚,她减肥的决心是因谁而起。 当然是柏寒知啊。 她心知肚明,她和柏寒知从来都不是一个起跑线上的人。他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宛如天上的月,遥不可及,谁都够不着,谁也得不到。 可那时候,心里总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每天都向上天祈祷,希望能再见到他。 如果真的能在江大见到他,那么她就一定要以全新的面目和姿态来面对他。 她深知曾经的自己有多糟糕和黯淡。 所以她下定决心要减肥,要提升自己,改变自己。摆脱以往所有不堪的令人诟病的标签。 减肥的初期,真的很苦很累。控制饮食,高强度的锻炼,身体会痛得支离破碎。痛到在无数个夜里蒙着被子连哭声都压抑。 但事实证明,一切的坚持都是值得的。 柏寒知看到了她的改变。 他的一句“挺好看的”,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甚至一度激动到热泪盈眶。 她很庆幸,能在自认为最好的状态里和他再次相遇。 ..... 公交站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本就是在校门口,等公交的人大多数都是同校的学生。柏寒知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再加上杨岁也因为开学军训上的一舞成了名,两人站在一起相谈甚欢。 一时间引起了众人的议论纷纷。 杨岁察觉到了别人异样的目光,她浑身不自在。 正当她刚准备跟柏寒知说要回去了时,柏寒知却先她一步开了口:“我送你回学校?”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怕麻烦他,想要很懂事听话的拒绝,可是实在不忍心失去任何一个跟他相处的机会。 “好。”她轻轻回应,咬住唇角,掩饰住窃喜。 两人并肩而行,离开了公交站,朝南门走去。 这个时间点儿,正是南门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一条长长的小吃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南门不是校园正大门,校门相对来说小了很多,只开了一扇长方形的栅栏门。 校园里,沿路两边,所有的路灯都亮着,灯光之下,飞着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快要到海棠花的花期,粉红的花苞渐渐绽放开来,露出娇嫩的花蕊。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见到柏寒知和杨岁走在一起,无一不惊讶,一时间唏嘘声四起。 杨岁心里略有点局促不安。可能是高中时的经历给她留下了太深的阴影,跟柏寒知走在一起,被人注目和议论,她总会产生一种慌乱感,也会害怕给柏寒知带来困扰和误会,本身上次要联系方式那件事就已经让别人误会柏寒知了。 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两步,与柏寒知拉开了一点距离。 瞟了一眼,发现距离还是有点近,于是她又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几步。 她的眼睛就像是一把尺子,丈量着彼此的距离,总是会觉得太近,所以不停的往一旁挪。 直到两人之间远得能再站下两个人,她这才稍稍觉得安心。 现在应该不会让人多想了吧。 就在这时候,一辆车从身旁驶过,杨岁心事重重的,完全没注意到车子离她越来越近,她甚至还在往一边挪。 “滴----” 鸣笛声骤响。 杨岁猛然回神,车子的大灯朝她闪了两下,杨岁抬手挡了一下刺眼的强光,刚准备避让,手腕处就被一股炙热又强势的力量握住。 紧接着她的身体被这股力量拽了回去。 猝不及防,始料未及。 她的身体轻盈得像掉落的花瓣,随着风吹到了他身边。 他的力度有些大,紧紧握着她手腕,拽过来时,她不受控的撞进了他怀中。 她的手掌心按上他的胸膛。 哪怕隔着布料,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布料之下的一具成熟的男性躯体,坚硬偾张的肌rou触感。 手掌心之下是他沉而有力的心跳,胸膛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鼻息间是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味。 杨岁抬起头,双眸如暗处的礁石,犀利而漆黑。下颚线条硬朗流畅。这样近的距离,她能看清他薄唇上浅浅的纹路,唇角在一点点往下压。 他的手很烫,烫着她的手腕,好似连骨头都要化了。 杨岁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往后一退,她的头偏向一侧,似乎想要掩饰自己极其不自然的神色。 然而还不等将手腕从柏寒知手中抽离出来时,柏寒知的手指再一次稍用力,又将她往他面前拉了一下。 他顺势走到了最左侧。 这一次她并没有扑进他怀里,而是和他调换了个位置,他走到了最外面。 “离那么远,装不认识?” 调换了位置后,柏寒知松开了她的手腕。眼梢微垂,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 “没、没有。” 被柏寒知一针见血的戳破小心思,杨岁心虚的低下头,但嘴上还是在狡辩。 杨岁走在最里面,左边是柏寒知,右边就是花坛,这下她就算想保持距离也无路可退了。总不能走在他后面吧,那也太刻意了。 柏寒知的目光汇聚在她脸上,沉吟几秒后,又问:“跟我走一起,很丢人?” 杨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的!” 犹豫几秒钟,她坦诚的说:“别人在看我们,万一.....被别人误会.....” “我不怕别人误会。”柏寒知将问题巧妙的抛了回去,“你怕?” 轻描淡写一句“不怕别人误会”,彻底将杨岁的心跳打乱,她的脑子仿佛一瞬间打了结,“我是怕.....”对你有影响。 后面那几个字还没说完,柏寒知就“啧”了声,哂笑着说:“得,这么怕,那你走快点儿吧。” “......” 这话听不出喜怒,但杨岁就是惊恐不已,生怕柏寒知误会她的意思,她连头带手都在摇,急切的解释:“不是!我没这个意思!你别多想!” 她一着急,脸都涨红了一圈。 柏寒知其实知道她刻意跟他保持距离是什么用意,他就是存心逗逗她。 发现她着急起来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那我给你腾腾地儿。” 柏寒知玩心大起,故意往旁边挪了几大步,他们彼此的距离瞬间拉开了一大截儿。 杨岁更着急了,几乎欲哭无泪。也顾不得别人会不会误会,反正她不能让柏寒知误会她。 她连忙加快脚步,跑到他身旁,“我真没那个意思,你别生气啊。” 柏寒知憋忍不住,忽地笑了。 他发现,跟杨岁呆在一起,不仅心情会变好,还会变得很幼稚。 尤其是这种情不自禁总想逗弄她的,“恶劣”的坏心思。 “跟你走在一起,还挺有成就感的。”柏寒知突然说了一句。 杨岁难以置信:“啊?” 一度认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毛病。 柏寒知百无聊赖的转着尾指的戒指,一边垂下眼看着她,眼睫毛黑漆漆压下来一片阴影,但眸内却潋滟着丝丝玩味笑意,饶有兴致的,半真半假的说,“毕竟.....在别人眼里,你是连我都得不到的女人。” 杨岁:“.......” 原来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儿,他也得知了。 杨岁尴尬到捂了下脸,脸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一口气儿就憋在嗓子眼里,连耳朵都发胀。 这话根本就没法儿接。 所以老老实实保持着沉默。 一路上还是会有很多人都盯着他们看。 许是柏寒知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注视,他全程都是漫不经心的姿态,对别人的议论熟视无睹。 正如他所说,他好像一点儿都不怕别人误会他和杨岁的关系。 杨岁心里忍不住滋生出一股窃喜,像是一罐糖浆水被打翻了,灌满了整个心窝。 她本以为他会介意的。 可冷了场,气氛沉寂。 杨岁又不由紧张了起来。 得找些话题来讲。 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话题。 柏寒知喜欢打游戏,可是她又不了解游戏,没话找话真的很让人尴尬。 思来想去,她忽而隐隐升上来一股蠢蠢欲动的试探心理。 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敌过好奇心,将那困扰她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高三那年,我听说你转学后去了国外,是真的吗?” 她本身想问,那天扑进他怀里的外国女孩是谁。 可是她有自知之明,她没有任何身份和立场问这个问题,所以只能选择迂回的试探,不露声色,合乎情理。 提到这个问题,柏寒知的神色明显暗了几分,声音很淡:“我没有转学,是休学。” 他的回答让杨岁出乎意料,“为什么休学?” 柏寒知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翻涌的情绪。沉吟了须臾,他终是开了口:“我妈病得很重,我去英国陪她最后一段时间。” 他九岁的时候父母离婚,母亲改嫁去了英国。 从父母离婚之后,最初柏振兴不让母亲见他,也不准他和母亲联系,到了后来,母亲放弃了争夺抚养权,柏振兴这才松了口,允许柏寒知到了寒暑假去英国见母亲。 柏振兴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从小便对他严加管教,对他寄予厚望,柏寒知的一举一动都要在他的掌控之中。 柏振兴的事业越做越大,在各个城市和国家都有分公司。小的时候,柏寒知经常转学,就是因为要跟着柏振兴的工作调动走,柏振兴即便去出差几个月都要给他办理转学,转到出差的城市。 不可能让柏寒知一个人在家,怕他学坏怕他脱离掌控,更怕他偷偷与母亲联系,跑去英国投奔母亲。 到了高二,柏振兴的总公司迁移到了江城,他转学到了玉衡中学。 本以为就这么稳定下来了,没想到的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噩耗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母亲癌症晚期,时日不多。 他一意孤行买了机票,去了英国。 许是见母亲命不久矣,柏振兴难得没有阻止,给他办了休学,任由柏寒知呆在英国,陪母亲度过人生中最后一段时光。 在英国呆了三个月左右,母亲去世,参加了葬礼之后,柏寒知回到江城。 并没有回学校上课,每天都荒废度日,窝在房间里打游戏。不见天日,任由自己沉进深渊泥潭。 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学会了抽烟、喝酒。 直到高考前一个月,他这才稍微调整好了状态,从颓丧中抽离出来,沉下心来,居家学习。 当初一念之间,他其实真的想就那么烂下去,做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这便是对柏振兴最好的报复和反抗。 可转念一想,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烂了就真的烂了,除了会让柏振兴失望之外,连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他该做的,是摆脱束缚,而不是自甘堕落。 “对不起.....” 杨岁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无意间戳到了柏寒知的伤疤,杨岁心如刀割,愧疚将她淹没,“真的对不起,我不该问.....” 柏寒知见她内疚得快要哭了的样子,无奈的笑了一声,但同时又涌上来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有点暖,有点痒。 像是有一根细小的绒毛,无端在他的心尖儿上,似有若无的轻扫。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宿舍楼下。 他们停下脚步,站在路边的梧桐树下,茂密的枝叶挡住了灯光,路面罩下来一片浓稠的阴影。 他们正巧躲在这片阴影之下。 女生宿舍楼下,每到晚上,总会有壮观的一幕,那就是一对又一对的情侣,相拥相吻,难舍难分。 柏寒知莫名其妙徒生一股心猿意马。快到无法捕捉。 舌尖舔过齿槽,抿了下唇。他故作认真的口吻:“杨岁,道歉没什么用。” 杨岁更愧疚了,罪恶感横生,她非常真诚的看着他,“那要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一点呢?” 一片昏暗之下,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忽而闪起了狡黠的光,他邪恶的弯起唇角,慢悠悠的说:“要抱一下才能好,怎么办呢?” 暗恋 柏寒知把玩着她送的饮料,说话时,还有意无意的往下俯身,弯下腰的这一瞬间,身高之间的悬殊顷刻消失,他们的目光保持着平视。 透过昏暗而朦胧的视线,杨岁望进了柏寒知深如潭的黑眸中。宛如赋予着某种致命的魔力,下一刻就要被吞噬进去。 抱一下..... 这三个字,一直在杨岁耳边,无限循环。 她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气息紊乱,胸脯在不断的起伏,一点点变得剧烈。 她愣在原地,一时之间连害羞都忘记了。呆呆的看着柏寒知,大脑一片空白。 是真的吗?她没听错吧?柏寒知让她抱他? 这真的不是梦吗? 她悄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来验证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清晰的疼痛感也证明了现在一切都是真实的在发生。 杨岁心底宛如有一瓶被摇晃过的气泡水,成千上万的气泡在往上翻涌。 她深吸了口气,咬着唇角,努力克制着铺天盖地的狂喜,她颤抖着胳膊,正当要抬起来时,却冷不丁听见柏寒知低笑着说:“逗你的。”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瞬间将她所有的期待都敲碎。 如同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抬起来的双臂,此刻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再无力气和勇气抬起来半分。 果然,这是一场梦,一场她痴心妄想的梦。 “逗你一下就傻了?” 柏寒知懒洋洋的站直了身体,抬起下巴指了指宿舍楼,“回去吧。” 低沉的嗓音中还残留着未散去的坏笑,混不吝的,很不正经。 因为他想起刚才杨岁那手足无措又呆楞的表情就想笑。 “好。” 杨岁的指尖无意识收紧,戳着手心。她逼自己冷静下来。 有什么可失落的。明明是她自己浮想联翩。 “我回去了,拜拜。” 杨岁强扯出一抹笑,迈步往前走。她强忍着回头的冲动,片刻不停的往前走。 就像是在和他做什么较量一般。 然而在走进宿舍楼之后,她还是认了输,躲在门框旁,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 意想不到的是,柏寒知居然还没走。他仍旧站在梧桐树下,影影绰绰的灯光将他挺拔的身躯拉得更为颀长,他似乎侧着头,漫不经心的朝宿舍楼望过来。 杨岁的心猛的一跳,下意识往后一躲,靠上了冰凉的墙壁。 她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这又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然而这一次。 那颗梧桐树下,已没有了柏寒知的身影。 杨岁像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的上了楼。 柏寒知回到家之后,电脑还开着,正是游戏界面。屏幕上显示着大大的“失败”两个字。 收到杨岁消息时,他正在打游戏,手机就搁在手边,正当团战时,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要换做往常,他看都不会看一眼,可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儿,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他,在手机响的那一刻,他竟然鬼使神差的瞟了一眼。 就是那么无意间的一眼,他看到了杨岁打来的未接微信来电。 给他打电话时,他去洗澡了,回来之后也没有看手机。 结果冷不丁一看,看到了杨岁发来的消息,说在公交车站等他。 今天杨岁发消息给他,问他怎么了。 他看到了,并没有回。那时候是真不打算回,也压根儿不知道回什么。 总不能告诉她---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所以我很不爽。 这话听上去很cao蛋。 她跟谁有说有笑,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管不着人家。 可在知道杨岁说在公交车站等他时,那一刻,他丢开了手中的鼠标,将正在进行的排位赛抛在了脑后,跑去了公交车站。 毫无犹豫。 这会儿想想,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柏寒知走到电脑桌前坐下,准备再玩几局就去书房学习一会儿。 正当他要重新开一局时,手机响了一声。 柏寒知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的确是微信消息不错,然而并不是杨岁发来的,而是她弟弟杨溢。 溢心溢意:【柏哥柏哥柏哥,在忙咩?】 柏寒知单手打着字:【说。】 溢心溢意:【playgames啊。】 柏寒知无奈的扯了扯唇。 就知道杨溢找他肯定是打游戏,自从上次一起打了lol之后,杨溢几乎每天放学回来都会找他玩几局。 柏寒知:【嗯。】 溢心溢意:【今天我不能玩撸啊撸了,我姐有点生气,她不让我碰她电脑了,而且我妈也说我最近天天玩电脑,她再看到我玩就打死我,/委屈/】 柏寒知挑起眉,问:【你姐生你什么气?】 溢心溢意:【因为......我昨晚忘记告诉她你找她的事情了。】 溢心溢意:【扣手.jpg】 柏寒知:“......” 难怪杨岁今天晚上突然找他,原来是真的被弟弟给坑了。 柏寒知:【那确实该生气。】 溢心溢意:【滚地大哭.jpg】 溢心溢意:【我已经知道错辽,柏哥,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让我姐不要生我气了,她说要换电脑密码。】 柏寒知好像能想象到当时杨岁火冒三丈的样子。 应该跟出去玩那天一样吧,被杨溢的语出惊人气得跳脚时,会捏着拳头涨红着脸,用自认为很凶的语气训斥他。 柏寒知翘起唇角无声笑了一下。 撩起眼皮看向放在一旁的饮料,是杨岁送的那瓶。 他单手拉开易拉罐,昂起头喝了一口。 懒懒散散的窝进电竞椅里,电竞桌下空间很大,一双修长的腿随意的伸长,他的头微微侧着,一手握着易拉罐,一手拿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打字,慢条斯理的回:【我说了不算。】 溢心溢意:【算!谁说了都不算,就你说了算!我姐绝对听你的!】 “......” 杨溢笃定的口吻,让柏寒知饶有兴致的抬了抬眉骨。 若有所思的沉吟一会儿,他正打算仔细问问杨溢怎么这么肯定时,杨溢就给他发了一张王者荣耀界面的截图。 溢心溢意:【电脑不能玩了,但是还能玩王者,嘻嘻。柏哥,你玩这个咩?能不能带带我?】 柏寒知其实不怎么玩王者荣耀,就高中那会儿,下课闲来无聊没事做就玩几把消磨消磨时间。 后来没玩了,早就卸载了。 但是杨溢求他玩儿,倒也不可能拒绝,大不了再下回来。 反正一局也挺快的,陪小孩儿玩几局也不耽误事儿。 柏寒知点开appstore,下载了王者荣耀。 溢心溢意:【q.q区~我不玩微信区~我要悄悄上王者,惊艳所有人,/龇牙/】 于是柏寒知又下载了q.q 用q.q也是上高中那会儿才用,高三休学了之后他也把□□卸载了。 正是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他过度消沉,每天都很丧。准确的来说,是将所有的社交软件都卸载了,似乎想要切断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下载好q.q后,点开登陆。 时间隔得太久,他连自己的账号和密码都忘记了,好在可以用手机号码登陆。 手机号登陆了后。 时隔几年再次上了q.q,一上去,聊天界面就蹦出来了无数条消息,咚咚咚响个不停。 有很多连备注都没有的同学,过节时群发祝福,每天早午安,或者群发小广告,或者也有来自两三年前的一些不痛不痒的关心他是否安好。 联系人的那一栏,有接近一百条好友申请的验证消息。 消息实在太多,直接把手机都给响卡顿了。 划拉了半天都不动弹,想要退出q.q界面都退不出去。 柏寒知略烦躁的拧起了眉。 刚准备将手机关机重启一下,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无意间点到好友验证的那一栏,还是手机反应迟钝,卡顿了几秒后,突然间自个儿蹦到了好友验证的列表里。 这些请求添加好友的验证消息全都是来自两三年前,早就已经过期了。 柏寒知随手一滑,手机还是有点卡,连滑动的屏幕都有些迟缓。 百无聊赖的耷拉着眼,眼神涣散,快速掠过。 然而就在下一秒,指尖倏尔一顿。 慵懒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紧盯着其中一条已过期的好友验证消息。 来自两年前。 对方的留言备注里有一句话。 ---我是杨岁,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你还会去江大吗? 暗恋 回到宿舍,破天荒的,居然一个人都不在。 宿舍里一片漆黑,杨岁开了灯,走进去。 晚上没吃饭,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又不想出去买饭,幸好柜子里还剩下一桶泡面,她去接了开水,把泡面泡上。 等泡面的功夫就坐在椅子上盯着放在存钱罐旁的饮料发呆,她拿过来,在手心中摩挲着。 虽然今晚没有成功的拥抱柏寒知。 其实也是有进展的。 今晚是她第一次见到柏寒知笑得那么.....毫无顾忌又肆意。 印象中的他,散漫而不羁,但也是个情绪很淡的人,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更没有什么事能影响到他。他也并不是不苟言笑。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不惹他动怒,他对待任何人的态度都是谦逊且有礼的。 但同时,他也是很遥远的一个人,天生便自带着一股距离感和神秘感,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却没办法看透他的内心,更读不懂他的心事。 他才转来玉衡中学时,一直都独来独往,甚至好似都懒得跟其他人交流。 她被男生嘲讽的那一次,好像是他来到班里第一次跟同学有正面的接触和交流,开展得还是那般剑拔弩张锋芒毕露,浑身的刺儿藏都藏不住。 后来时间长了,他终于渐渐融入集体,可身上的距离感仍旧没有卸下半分。 上课总是在睡觉,可每回考试,榜首也总是他。 下了课偶尔会去打球,或者靠着墙打游戏,也或者转着笔走神儿,甚至有时候会有和他关系不错的一两个男生围在他课桌前嘴里聊着不着调的荤话题,他从来都不会搭腔,只漫不经意的笑一声,吊儿郎当的样儿。 她见过的,每一次他笑的模样,仿佛都蒙了一层薄膜,能清晰看见,但不确定那是发自内心还是礼貌回应。 可今晚,杨岁见到了,他最真实的笑容。张扬,放肆且洒脱。 他笑起来真好看,好看到这世间所有的景色都黯然失色。 那层蒙在外面的薄膜,消失了。 想到这里,杨岁原本平稳的心跳又渐渐紊乱起来。 这时候,宿舍门突然被人打开,将杨岁的思绪猛的拽了回来。 意识到走神了许久,面都要泡坨了。 她连忙将饮料放在一旁,将泡面打开,用塑料叉子搅了搅。 杨岁朝门口看了眼,只有周语珊一个人,有点惊讶,“你这么早回来了?” 周语珊是宿舍里唯一一个谈恋爱的,跟男朋友每天都腻歪在一起,不腻歪到门禁是不会回来的,结果今晚回来这么早。 “不想跟他呆一起,烦得慌。” 周语珊臭着脸,明显心情不好。 看来是俩人又吵架了。 周语珊和男朋友感情很好,但也经常小吵小闹一下,然而一般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就又和好了。 杨岁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们俩呢?” 杨岁吃了一口泡面。 “她们俩好像出去逛街了吧,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周语珊走过来,看了一眼,“你晚上就吃这个?” 杨岁点头:“随便应付一口。” 周语珊拉开椅子坐下,滑到了杨岁的面前,一双眼睛写着大大的“八卦”两个字,挤眉弄眼的:“你跟柏寒知在谈恋爱?” “......” 杨岁被这句话给吓了一跳,本来就是吃的辣味的泡面,油汤呛进了嗓子眼,她侧过头弯下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周语珊一愣,连忙伸手去拿桌上的饮料,“来来来,喝水。” 她的手刚碰上拉环,杨岁就惊慌失措的抢了过来,一边咳一边摇头,“不、不喝这个....” 她将饮料放回了桌上,然后去拿水杯,里面有大半杯水,她咕噜咕噜一口干了,这才好受了一点。 “你那罐魔爪放了好久了吧,买了又不喝,搁那儿生灰吗?”周语珊很不解。 杨岁将水杯放下,捂着嘴又轻咳了两声,没有接这个话茬儿。 咳了一通,脸绯红一片,眼尾还挂着泪花儿。 “你不要乱说,没有的事。”杨岁拍了拍胸脯顺气儿,声明道:“我没有跟他谈恋爱。” “真的?”周语珊一脸jian笑,“论坛上都传开了,今晚柏寒知送你回宿舍,你俩在路上拉拉扯扯打情骂俏。” 杨岁咋舌。 要说论坛真的是个神奇的存在,这才多久,就传遍全校了?而且传得还像模像样的。 拉拉扯扯、打情骂俏..... 哪有的事啊。 然而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今晚的一幕幕。 他握住她手腕,把她拉进怀里,撞上他坚硬的胸膛.....这么一想,感觉被他握过的这一块地方又发起了烫。 “不是......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杨岁轻声说,“当时有车路过,我没看到,他就拉了我一下。” “没谈恋爱。”周语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就是柏寒知在追你了?” 杨岁差点又被口水呛到,更不知所措了,“没有!真没有!” 柏寒知追她? 她简直想都不敢想。 “现在论坛上都在传,柏寒知被你拒绝了,受了打击,势必要把你追到手才行。”周语珊将论坛上的瓜原封不动的搬给杨岁。 “......” 要说这些人,真的就是脑洞清奇,传得有鼻子有眼,听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然而只有杨岁最心知肚明,根本就不可能。 “我那次其实是真的没带手机,这不是借口。”杨岁无奈叹了口气,话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 周语珊反应很快,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所以你带了手机的话,就真的给他联系方式了吧?” “......” 被一针见血的戳破了心事,杨岁目光闪躲。低着头,用塑料叉子搅动着面,在脑子里快速组织着语言,想着该怎么完美的圆过去。 “我跟他其实是高中同学,早就认识了。”思索了一番,她强装着淡定,试图用这件事儿蒙混过关。 “我靠,高中同学?你跟柏寒知?!”周语珊惊愕,“还有这等好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杨岁张了张唇,刚准备说话。 结果下一秒,周语珊又凑近了一点,直勾勾的看着她,话锋一转:“岁,你那个校园采访的视频火了你知道吗?” 杨岁摇头:“不知道啊。” 周语珊一针见血:“视频里你说你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是柏寒知吧?” 周语珊的逻辑思维非常强,通过杨岁刚才说的话,她迅速将所有的关键词都连接在了一起。 高中同学,早就认识,大学重逢。 而且杨岁在视频里说她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 认识杨岁这么久,她身边基本上就没有出现过男生的身影,不论是谁跟她表白她都毫不犹豫的拒绝。 上次在篮球场外,杨岁实际上是在看柏寒知打球吧? 再加上,这次选修,杨岁选了金融,而赶巧的是,柏寒知是金融系的。 “对吧?”理清楚了之后,周语珊十分笃定,猛一拍桌子,“你喜欢的人是柏寒知!” 破了案的周语珊很激动,连带着声调都拔高了好几个分贝。宿舍本来就不太隔音,可把杨岁吓得个半死,她第一反应就是扑过去,捂住了周语珊的嘴巴,惊魂未定的睁大了双眼:“你小声一点。” 周语珊点头如捣蒜,举起手,对杨岁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杨岁这才松开了手。 她过激的反应足以坐实周语珊的所有猜测。 “原来你喜欢的人是柏寒知啊。”周语珊兴奋得很,“难怪那么多人追你你看都不看一眼,跟柏寒知比起来,他们简直就不值一提好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过雄鹰的女人,怎么看得上乌鸦!”周语珊语气夸张。 “......”杨岁尴尬的捂了捂脸,特别不好意思,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姗姗,你不要告诉别人。”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周语珊仗义的拍了拍胸脯。 这都是属于别人的隐私,周语珊纯属好奇,顶多八卦两句而已,但绝不会到处宣扬他人隐私,这是道德底线。 “谢谢。”杨岁说。 “你喜欢他很久了吧?从高中就喜欢了?”周语珊继续八卦。 杨岁犹豫了一秒,终是点了点头:“嗯。” 对于这种情况,周语珊感触颇浓,深有体会。毕竟她跟男朋友也是从暗恋到表白再到正式恋爱。这样一路走过来的。其中的艰辛心酸,她再清楚不过。 “岁,你这么喜欢的话,那就表白啊,还在等什么啊?” 周语珊鼓励道:“你不说他是不会知道的,像柏寒知那样的人,有颜有钱有才华,哪儿哪儿都无可挑剔,根本不缺女生追,多的是人惦记。你们是高中同学,知根知底,其实你已经赢在起跑线了。” 表白..... 偷偷喜欢柏寒知接近三年,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谈论喜欢柏寒知这件事,她装满秘密的罐子被人防不胜防的打开。 惊慌,紧张,不安。所有焦虑而躁动的情绪,让她无处遁形,手足无措。 正当周语珊还想再传授一点经验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先是臭着脸冷哼了一声,嘟囔着:“有种别打电话来啊。” 嘴上怒气冲冲,但身体却不受控制,接听了电话,冷冰冰的说:“有事说,没事滚。” 不知道她男朋友说了什么,她更来劲儿了,阴阳怪气:“不是嫌我烦吗?来找我干嘛,那你就在下面等着吧。” 说罢,她就挂了电话。 谁知,嘴上那么冷酷无情,但挂了电话之后便迅速站起了身,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她拍拍杨岁的肩膀,“听我的,趁早表白,勇敢点。我先出去一趟哈。” 周语珊迫不及待走出了宿舍,还顺带关上了门。 此刻,宿舍里又只剩下杨岁一人。寂静无声。 杨岁呆滞的盯着已经坨了的泡面,无意识的搅动两下。 “叮咚。” 就在此时,手机猝不及防响了一声,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 杨岁听出来,这是q.q的消息提示音。 她没当回事儿,没精打采的将手机抓过来,瞟了一眼。 下一秒,她蹭的坐直了身体,由于动作太剧烈,膝盖“砰”的一声撞上了桌子。 连疼痛都来不及感知,她惊愕的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条q.q好友申请。 【柏寒知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柏寒知的q.q昵称是他的名字。 他的资料,她曾经点开过无数次,能倒背如流。 她的手抖得厉害,点开了这条好友请求。仔仔细细的看,反复确认。 心跳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 柏寒知加她了..... 真的是柏寒知..... 他怎么会突然加她q.q? 那么就说明,他肯定看到了她两年的好友请求,也看到了好友请求里的留言。 杨岁怎么都不会想到,两年前那条石沉大海的好求申请,有朝一日会得到回应。 她的呼吸急促,捏紧了手机。 “这么喜欢的话,那就表白啊。” 此时此刻,周语珊的话,在耳边不断循环,像是催眠,像是蛊惑。将她内心的那一点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无限拉大。 表白.....真的要跟他表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