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江辰,你在哪
萧红衣希望江辰放弃。 因为若存有向善之心,若行正道,换来的却是这个世界的不公,那又何必委屈自己? 可江辰,并未放弃。 他依旧在尝试着,依旧在努力换取他人的认可。 结果,却没有任何改变。 逐渐,江辰与林慕白的矛盾已不可调和。向来对他亲近的清柠,也彻底失望。 就连木讷憨厚的沐魁,也被诸多巧合影响,对江辰这个大师兄心生怨恨。 这些,萧红衣都看在眼里。 明知江辰听不见自己的话,但她仍旧不停劝说。 可…… “一群傻子,被这老天玩的团团转,这世间只有我一人清醒啊。”某日,江辰口衔灵草,躺在一光滑巨石上低语。 他身上白衣随风而荡。 他眼神中仍旧闪耀着光芒。 他仍旧想用一己之力,来撕破笼罩这世间的黑暗。 他…… 甚至没有怨恨他人,而是将一切,都归咎为老天。 心口疼痛,萧红衣再次哭出声来。 她为这个徒弟而感到骄傲,却又为自己的不信任,而感到罪孽愈发深重。 自责、愧疚、罪孽等,种种情绪已几乎将她压垮。 可她依旧在坚持。 因为自己的徒弟还在努力,她这个师尊不配崩溃! 此后,江辰变得形单影只,所到之处众人避而不及。 萧红衣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尤其是听到画面中的自己,不停强调“江辰,不要让为师失望”时,她不仅觉得刺耳,甚至还想将那画面中的自己给掐死!给撕碎! 失望? 从始至终,真正让人失望的,不正是她这个当师尊的吗?! 她开始憎恨自己,辱骂自己,甚至怒斥所有人。 因为正是她们的愚蠢、无知、自信,才造成了江辰如今众叛亲离的地步! 直至…… 林风拜入师门。 萧红衣对这个天命之子,心怀希望。 她认为林风既然是天命之子,那应该不会受这老天的影响吧? 说不定,林风能看到江辰的本性,能帮江辰解释。 但现实, 又抽了她一巴掌。 若说此前,江辰是众叛亲离,那此后等待他的便是无底深渊。而林风就是那竭尽全力,想将江辰拖入深渊的大手。 林风入门后。 江辰的“恶行”以及其夸张的速度增加,但已不需要自己的师尊惩治了。 因为每次江辰行“恶事”时,林风都会第一时间出现!以“正义”的角度,降下各类惩罚! 而每一次惩罚后,周边人对林风评价,就会高上一分! 久而久之,不止九峰,甚至是整个九衍宗,都将江辰视作过街老鼠,而林风则成了“正义的代表”。 这些画面入眼,萧红衣气的娇躯颤栗。 她终于明白。 林风这个天命之子,是被天地眷顾的世界主角。而江辰不过是这老天,为其准备的踏脚石…… 正因为是踏脚石,所以老天不允许江辰翻身。 正因为是踏脚石,所以无论是她,亦或者其他的人,都会很容易产生厌恶感! 江辰说的没错。 除了他本人外,所有人都是傻子,被这老天玩的团团转。 她并不认为,如此借口,可减少自身的罪孽和愧疚分毫。却是第一次,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时间继续流逝。 林风的出现,让九峰恢复了欢声笑语。 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那欢声笑语下,江辰那愈发黯然的神情。 可哪怕如此! 江辰依旧没放弃! 他知道自己被厌恶,但仍然陪林慕白千日纵歌,仍旧努力重塑和清柠之间的关系。 他也尽心照顾木讷憨厚的沐魁,想帮助姜怜月,根绝那因功法而造成寒毒入体。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江辰的风评竟逐渐好了起来,与师弟、师妹们的关系,也正在破冰。就连画面中的萧红衣,也是每日喜上眉梢。 可…… 想让人彻底失望、绝望,就必须先给予希望。 这老天,很善于玩弄人心。 “江辰!你这个畜生!!” 正是林慕白的这声愤吼,打破了所有人的希望。 看着画面中,那手持仍带有鲜血的先天道骨,一脸愕然的江辰,以及“及时”赶来的自己。 萧红衣心口再次剧痛。 亲眼见证自己这个当师尊的,在废除江辰修为,将其逐出宗门后,竟又关门躲起来哭。 她首次觉得。 自己,真虚伪。 见江辰被陈升带走,她同样冲破重重阻力,想追随江辰而去。 可明明是上四境修为,她却跨不过眼前的那道天堑…… 她没有在天堑旁等待,而是又回到了那险峰之顶,红玉楼阁前。 因为这里,是家。 她和江辰的家。 明明江辰只来过一次,她却能在这里闻到江辰的气味,感受到江辰的温度。 呆坐在红玉楼阁前, 眼泪止不住的流淌,泪水朦胧间,她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在潭边垂钓的少年。 “师尊,你会一直相信我吗?”少年扭头问道。 “我不会。”萧红衣回道。 “为什么?” “因为我不配……” …… …… 萧红衣不知在这呆了多久。 就如同在惩罚她般,眼前的画面不再转变,能明显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期间,她又见到了自己。 每隔一段时间,这个世界的自己,就会来到此处,在红玉楼阁内放下一些灵果,然后站在灵潭发呆,直至翌日才飘然离去。 显然。 哪怕是这个世界的自己,依旧记得这是她和江辰的家。 可如此举动,却让萧红衣心口更痛。 因为,明明是她自己,亲手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也显然。 无论是她,还是那画面中的自己,都在等。 等江辰在这出现。 这日。 画面中的自己再次到来,且用极其哀怨的声音,自言自语:“江家,被灭了……” 闻言,萧红衣猛地抬头。 她并未等到江辰回家,却等到了江辰那真正的家,被灭的消息! 罪恶感再次蔓延。 虽然她也知道,只要江家老祖不陨落,但皇朝就不会轻易行动。 可江家将江辰送入九衍宗,就是为了保护! 而她这个当师尊的,却亲手将江辰给赶了回去,让江辰亲眼目睹江家被灭,自身也是性命攸关! 萧红衣等不了了。 她离开此地,开始在中域漫无目的寻找。 她知道。 若江辰侥幸存活下来,那唯有逃离上域,前往中域或者下域,才能从那女帝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博取一线生机。 事实也如她所想。 她虽未找到江辰,却从其他修士那得知了江辰在横断山脉“作恶”的消息。 她长舒了一口气,前往横断山脉。 可到那时,江辰已经离去。 她又四处探听,得知江辰在鬼岭魂渊出现。 可赶到时,江辰又离开了。 不止如此,每当江辰在一个地方出现,她赶去时总会扑个空。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你是想惩罚我吗?那至少,让我陪他走完这一世!我知道我不配,但求你了!”萧红衣仰天大哭。 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声音嘶哑。 可结果,没有任何变化。 她只能从其他修士的议论中,得知一些消息。 江辰结识了一个万道魔宗的魔女,魔女对其一见倾心,展开了几乎病态的追求。 那魔女说,她与江辰是天生一对,没有人能将两人分开。 她不止说,还做。 她不在乎江辰是好是坏,一心只想杀光所有江辰的敌人,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师傅。 她得知江辰的经历后,甚至前往九衍宗,想杀光那些欺负江辰的人。 当然,其中也包括自己。 原本对于这种魔道的行为,萧红衣是极其厌恶的。 可得知这一切后,时隔数年,她终于笑了出来。 她很开心。 因为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不在乎江辰的好坏,会对江辰不离不弃。 不像她,屡屡食言却不自知…… 但这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 魔女的所作所为,害了江辰。她的行为,也被认定为是江辰指使。 这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愤怒,不仅萧红衣这个当师尊的说要清理门户,其他势力也将所有矛头全部对准江辰,展开了疯狂追杀。 而后,江辰被林风和曾经的同门击败,自爆本命灵剑逃窜。 那魔女,为了保护江辰,主动现身七曜剑阁。 她, 自废全部修为,束手就擒,承认所有罪行。 然后, 惨死在了那漫天剑雨之下…… “我想帮他,却没想害了他。若这是他的要求,那么下辈子,我想当个好人。”临死前,那魔女如此说道。 死前,她仍旧在笑…… 据说,笑的很幸福。 而得知江辰又是孑然一身时,萧红衣心口更痛,神志也变得恍惚。 她频频出现幻觉,时而笑,时而哭。 谁也没注意到,辽阔的中域各处,有一道红衣身影,不停四处寻找着。 她眼神已彻底无光,就如那行尸走rou,只会重复一句话。 “江辰,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