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衣翩翩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君天凤放下书，对凌波摆了摆手，让她先出去，凌波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是，又朝我眨眨眼，那意思是叫我机灵点。凌波离开后，君天凤才开始打量我。

    “给我罢！”君天凤冷不丁的冒出这三个字，我一头雾水。

    “啥？”

    君天凤又看了我一眼，我明显感受到他眼中的鄙夷：“张墨让你交给我的东西！”

    张墨是谁？我脑袋里迅速过了一遍，马上就意识到张墨是张老头的本名。“在此！”我从怀里摸出黑木匣子双手捧着递给君天凤。君天凤看也不看就随手扔到桌上，声音淡淡地：“你可以走了！”

    “是。”

    呼——我长舒一口气，这人的气场还真特么的大。在君天凤面前，我真真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明明什么也没做，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人觉得承载了千钧重，我几乎是逃出书房的。

    我拍了拍胸口，深深地鄙视自己一回，忽听到一阵放肆的笑声——“哈哈哈……真没出息，看你那蠢样！”

    凌波倚着檐下的柱子，抄着手盯着我笑，我忽视她的嘲笑，走过去问道：“师叔是在等我？”

    “是啊，等着看你的笑话呢！怎样，老村长没为难你吧？”我摇摇头，心里暖暖的，她这是关心我么？我们不过才第一天见面！

    凌波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说道：“别说你师叔我没提醒你，我们玄清谷的老村长可是个神仙级的人物，你要知道神仙都是有怪癖的，你可得注意点！”

    “注意些什么？”我问。

    凌波笑得更欢乐了，说道：“当然是要做个老实人，别动什么小心思。”我点点头，表示知道，又听凌波说：“那个姓张的老头，这次之后就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他们不是师兄弟吗？

    “问这么多干嘛，叫你别提就别提！对了，你这次到玄清谷来到底要做什么？咱玄清谷已经好多年不招生了！”凌波一下子将问题转移到我身上。我笑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学艺的，我的人生理想就是成为一名劫富济贫仗剑天涯的游侠！”

    “得了吧，还劫富济贫呢，玄清谷门规第八条第七款，不得偷盗抢劫，劝你早死了这份心！”凌波一盆冷水泼下来，我希望的火苗瞬间熄灭，这门规，好吧，我就先放弃这个理想，就简单点当个游侠吧！

    凌波估计是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想笑，这种似笑非笑的状态非常欠揍，奈何我武功低微，只得先忍忍。“飘絮……”凌波终于收起她的玩世不恭，正色道，“你不该拜云深为师，不该到这里来！”

    “为什么？”怎么连凌波也说我不该拜云深为师，拜云深为师不好么？

    凌波轻叹一声，转身扶着栏杆，望着树梢上斜挂着的一弯新月，眉宇间有淡淡的哀愁：“云深和我们不一样，他不属于这里，应该说，他不属于他自己。”

    “什么意思？”我微微皱眉，凌波不说话，我追问道，“为什么说师父不属于他自己，难不成我师父还是公共财产？”

    噗——凌波扑哧一下笑出来，就像个长辈一样的揉了揉我的头，“你别说，你这公共财产四个字总结得还真精髓，他呀，属于天下！”

    “呃……”我一时间无法理解凌波话里的意思。

    凌波又笑了笑：“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拜祭祖师爷！”

    这一晚我睡得很不好，脑中一直想着凌波的那一句“云深和我们不一样，他不属于他自己”，“他呀，属于天下”。说实话，我挺讨厌自己这种钻牛角尖的性格，想不明白的事情，偏生就要想，我和云深相识还不超过一个月，干嘛要想这么多？

    第二天拜过祖师爷，我就正式算作玄清谷的一份子了。

    祖师祠堂修建在山谷风水最好的地方，现在的我对风水不了解，只觉得这地方风景不错，三面环山，一方临水，不远处还有一块貌似灵猫的大青石。后来我才知道，那块青石叫作陆吾，是一尊天然形成的神像。

    祠堂外汇聚了不少人，都是谷内朴素的村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朝我这边看。祠堂内的人不多，君天凤站在首位，他身材修长，最粗制的灰衣道袍也能穿出超凡脱俗的味道。云深与凌波站在君天凤身侧，在云深旁边还站着一个白衣男子，身姿高挑，相貌比云深还要俊秀三分，墨缎似的头发用一支玉簪随意挽起，浑身散发出清冷的气息。

    我的目光落在白衣男子身上就舍不得挪开，他察觉到我的目光，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的心好像平湖里突然投进了一颗石头，惊起了波澜，便再也得不到平静。他的眼睛很美，漆黑的眸子如寒星，让人莫名的感觉到冷。我似乎又看到了梦里那道白色的影子，重重迷雾散不开，让我无法看清他的脸。

    “发什么呆，上香了！”凌波低声催促，让我回过神来。我捻起香，跪在蒲团上，对着供桌上一个个不相识的灵位跪拜。

    拜祭祖师爷结束后，我迅速来到云深身边，想借机与白衣男子说话，白衣男子却一语不发的离开了祠堂，只留给我一个孤傲冷漠的背影。

    君天凤对云深说了一会儿话，看我时微微皱了一下眉，沉吟道：“这几****暂且随凌波学习本门规矩，祭酒会后再作安排。”说完，也离开了。

    出了祠堂，云深慢慢地往溪水边走，他深锁眉宇，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快步走上前，与他并肩走。“师父。”云深没有回应我，继续往前走。“师父！”我又叫了一声。

    “有事吗？”云深回头看了我一眼。

    “没，我就想跟着师父走一会儿路。”其实我是想打听那白衣男子，却没敢问出口。

    过了一会儿，凌波也走过来，我们三人沿着溪水溯流而上。

    “师兄，这次回来还出去吗？”云深点头，凌波瘪瘪嘴有些失落，“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啊！”

    “师父要出去？要上哪儿去？这不才刚回来吗？”

    云深看着我，问道：“上次留给你的入门心法学了多少？”

    “呃……才练到第三页。”我不好意思的笑道。

    “以后多请教你凌波师叔吧，我不常在谷中。”

    嗯，看出来了！我转过头笑盈盈的挽起凌波的手臂，笑道：“师侄我以后就跟着凌波师叔混了，师叔可要多多关照我哦！”

    “啧啧，小嘴真甜！我说云深师兄，你这么闷的一个人怎么就收了这么个会说话的徒弟？这完全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笑了笑，心里还惦记着那白衣男子，等云深走后，就拉着凌波的衣袖钻进一旁的梨树林。

    “好师叔，向你打听一下，今天在祠堂和你们站一起的那白衣人是谁？”

    “他呀，你想干嘛？”凌波微眯着眼，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嘿嘿……”我很狗腿的给凌波捏了捏肩膀，“不想干嘛，我才来玄清谷第二天，当然要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凌波翻手敲了一下我的头：“别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他是你小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