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定要看

    从今天起，每天起床第一件事——看书。

    吃饭时间，必须一边吃一边看书。走路的时间不能浪费，当然要看书，就连泡澡的时候都要放一本书在浴桶边，一边看一边泡。一天十二个时辰，我恨不得有十三个时辰都用来看书。

    我原以为我入魔状态的看书模式已经够惊人了，没想到藏书阁里还有个比我更惊人的——小唐。

    好家伙，一目十行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小儿科，什么叫过目不忘，什么叫天纵英才？当看到小唐哗啦啦翻完一本砖头一样厚的《太始卷释》，随即摊开宣纸，用笔锋遒劲的小楷慢慢默写的时候，我算是明白了萤烛之光与日月之辉的区别。

    在小唐的连日打击下，我也暗暗较劲和他进行看书比赛，阅读速度直线攀升。

    所幸一楼有三分之二的书籍都是关于礼乐诗书方面，我浅尝辄止，不出三个月，就看得差不多了。但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没那么容易，那是真正的武学经典和奇门之术，随便抽出一本也够我研究大半个月。

    我坐在窗户上，背倚着窗棂，窗外竹影婆娑，风声细细，我捧着一本玄华经看得入神，空闲的右手还不停地照着书里的招式笔画，窗台下早已散落了一地的书。

    “我说柳飘絮，你就不能将看过的书好好放回去吗？你师叔我已经够累了，每天还要帮你收拾残局，到底你是师叔还是我是师叔？”

    凌波叫骂着又将乱了的书籍都放回原位，这样的日子又过去大半个月，我还差三架子的书没有看完。任重而道远，我完全无视凌波的怨念，翻过一页书，继续投入到玄华经的奥妙法门之中。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就问凌波师叔，只要不是太玄奥的问题，凌波基本上都能解答，当凌波解答不了的时候，我就记写来，晚上回去问云霄。

    日落月升，十二卷玄华经已经被我看完，我伸一个拦腰，怀里的书哗啦啦的又掉到地上。我跳下窗户，走到墙角的书架前，随手抽下一本，翻开第一页我就傻眼了——这、这、这……这特么是本《黄帝御女心经》啊！

    我将书迅速塞回书架上，左右看看，还好凌波不在，不然就丢脸就大发了！这特么到底是谁放在这的，说好的武功秘籍万卷经典呢？我揉了揉头发，又取下一本书，看书名，嗯，《素女经》，书名看上去不错，封面挺古朴。我靠着书架翻开来！

    我靠！

    我直接把书给扔了，三个多月没爆粗口的我终于没忍住，怎么还是男男女女的鬼画符？我深吸一口气，又瞄了一眼书架：《御龙图》、《黄帝御女心经外篇》、《交合渡气》、《合籍双修》……我完全崩溃了，就没有一本正常一点的吗？

    我烦躁的吹熄了油灯，三个多月来第一次在亥时之前回去竹楼。云霄屋子里的灯还亮着，我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最后甩了甩头，把那些有的没的念头都抛掉，到厨房吃了点东西，洗洗弄弄就回房睡下。

    我又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将剩下的两架子书看完，那些奇门遁甲的学问太高深，那一卷卷书册我几乎是翻过去的，不是看过去的，但总算也掌握不少入门级知识。

    距离半年的期限还有一个月零三天，我还有最后一架子书没有看完，时间还算充裕。

    现下刚过中午，我给自己泡了一杯花茶，今天凌波没有到藏书阁来，小唐最近都在三楼誊抄古籍。我十分迂回的绕到角落的书架前，咬着嘴唇思忖着要先从哪本看起，目光扫过一本又一本，却始终下不了手！

    我就这么站在书架前呆愣了一下午。

    回到竹楼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昨天夜里刚落了雪，除了我经常走的小路，其他地方的雪都还没有化开。玄清谷地处北域，即使到了二月，也未见回春。

    云霄在竹楼后打理梅花，他穿着青色的袍子，围了一条黑色的貂皮围巾。鲜红的梅花衬得他的脸出奇的白，我走过去，也跟他一起打理起梅花。

    我折下一支梅，歪着头看云霄收集梅花上的落雪：“小师叔，这些雪收起来有何用处？”

    云霄继续收集落雪，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他淡然的声音却轻飘飘的传来：“泡茶！”

    “哦！”我傻傻的盯着他手里的动作，思忖着要怎样解决那最后一架子书。“小师叔，你让我半年内将藏书阁第一层的书都看完，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嗯。”云霄只发出这一个音节，我又不知该如何把话题继续下去了！我按了按太阳xue，心想着，死就死吧！

    “那个……小师叔……东南角的那一架子书也要看吗？”

    “嗯。”

    “呃……能不看吗？”

    “不可！”

    “可是……”我纠结得一塌糊涂，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啊，那些书真心不能看的。“师叔……”你就饶了我吧！

    云霄晃了一下手里的骨瓷水壶，完全不理会我哀哀凄凄的小脸，也装作没听到我怨念幽深的声音。

    “小师叔啊……那个……能不能等我嫁人了再看那些书？”

    云霄不说话，又收集了一些雪，转身往竹楼去了。我赶紧跟上，决定换个策略：“那个……小师叔啊，那些书师叔都看过吗？”看云霄遗世独立超凡脱尘神若清水莲花的禁欲范儿，应该是没看过那些书，如果你自己都没看过还非要我看就太没道理了！

    云霄还是没说话，我心头一喜，道：“小师叔也没看过吗？”云霄开始煮茶，我继续追问：“小师叔？”

    许是被我问得烦了，云霄终于放下手里的茶具，声音依旧淡淡的：“你要是看不懂，可以来问我。”

    噗——

    我一下子将刚入口的清茶喷出来，我勒个！这也能问？若是被凌波知道了，我还要不要活？我的清誉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小师叔，一定要看吗？”看我这楚楚可怜的小眼神，云霄师叔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嗯。”还是一个单音节，我看到我的世界观正在崩塌！我趴在桌上，双手捂着脸，心碎成渣。我认命的点了点头：“好吧！”我好想哭啊！

    趁天还没完全黑，我回到藏书阁，还好凌波师叔不在，整理古籍的小唐也不在。我点了灯，随手从书架上抽下一本《御龙图》，躲到藏书阁最阴暗的角落里，也就是楼梯下的最角落，颤抖着翻开了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