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药物。
沉寂又漆黑的夜空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得将白不白,将白不白的天空又渐渐泛起鱼肚白。仅仅是这样一个常人眼里早就习以为常,甚至可以说普普通通又不以为然的变化,却给我带来“不管先前被笼罩于怎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只因痛苦而半途沉沦可能就再也等不到天亮的一刻,而努力坚持则终将迎来破晓黎明”的感悟。 透过预备役休息室的电子玻璃满怀希望地向里面望去,已经穿好特编制服而坐在电子床上的我的心情可谓十分舒畅,我原地张开双臂伸个懒腰,脸上的表情在别人眼中可能已经是显而易见的十分欣慰。 或许有人会询问,程风斩,你干嘛摆出那副嘚瑟的表情? 我则是会神秘兮兮地回答:如果换做几个月前,还没等我完全放开双手,我的身子可能已经就失去平衡朝后面倒去,而现在我的腿部不仅有正常的触感,整个身体也能够很轻松又很好地维系平衡,甚至原地一口气跳绳好几百个、做一些在外人眼中看上去酷毙的战术动作也不在话下,用腿和机器人来一场格斗比拼、和特编连队的战友进行友谊切磋腿法技巧等,这些也是顺风顺水就能做到。 我抬头望向玻璃墙上的蓝色数字,再看看桌子上摆放的两颗蓝色止疼片和玻璃杯里面的水,想到任我行那个嘲讽脸用讥笑的口气对我进行的善意提醒,以及龙荣和向东飞等人告诉我的“尽管你现在能够比正常人更牛掰,但你毕竟还是接受了改造的残障士兵,这个疼痛是比较难避免的”,于是立刻动动身子让两脚触地,伸进特战部队定制的43码的黑靴里,双脚顿时感到较为舒服和放松。 别看这黑色靴子外表和电子机械时代的东西仿佛不沾丝毫边际,实际上也是用现代最先进的合成材料和电子纳米技术制作的,十分轻便又透气,也能有效减轻脚的劳累和压力,士兵穿上后站一整天岗都不会觉得脚酸,在山地行走的时候也能保证脚不可能被磨出水泡;它也能感受到脚的发力与否,如果是踢出去的、被判断为有攻击性的力量,它的外部材料则是会变得像坚固的石头一般坚硬,从而给敌人造成更大的力量伤害,大概可以将原本的伤害力翻两到三倍。它的合成原理十分复杂而繁琐,单是制造一双的价格就和一把普通的激光小刀对等。因此,军区为了让所有的部队都能提高战斗力,也有花费大量金钱和时间投入这种作战靴的生产,特编第一作战连则算是第一批拿到这种先进靴子的精锐作战部队之一。 我从桌上平淡地拿起玻璃杯,将两颗蓝色的止疼片送入嘴中,用坚定的目光睇了一眼,和着水一口气吞咽下去。止疼药片沾染上唾液而化开一些的苦味仍然在我的嘴中蔓延,使我一如既往带着坚毅表情的大脸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再度将水杯递到嘴边,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以此冲淡口中遗留的药物粉末,苦涩感这才像大海潮水退去一般稍微消散。 这种最新型止疼药名叫布培芬,是抑制改造术后神经痛类型的国家管制性药物,一般出现在医院和特殊军队。之所以说是“管制性药物”,是因为这种药物需要严格管控,正常人不能随便乱吃,随便乱吃反而会造成正常人的不舒适,超过一定大的剂量甚至会中毒或者死亡。 但连里需要每天服药的不仅是我,还有许许多多因为伤残后经改造而感到不适的士兵,或者一些心理障碍和精神障碍的残障军人。 就以特编第一作战连正连职上尉芮娜来讲,作为一名躁郁症患者的她,现在每天需要依靠一种快速帮助她稳定情绪、一种帮助她进入正常睡眠的药物、一种让她的病状完全控制的药物来维持正常生活和战斗力,第一类药物名叫“丙硝盐”情绪稳定剂,是以最近几年新发现的“丙硝盐”作为药物的基础成分,普通市面上价格十分昂贵并且不计入医疗保障,一般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也许会难以负担;第二类药物的名字则是十分艺术化——它名叫“好梦”,里面带着顶尖市面安眠药的成分。第三种药物名叫“无幻酮”,名副其实地说,这种药物是近两年来研制出的、能够让精神障碍患者的臆想幻觉敌意的症状消失到彻底的化学物质。 无幻酮和好梦同样也是价格昂贵且暂时无法计入医疗保障的药物,但是大家都一直相信,终有一天所有的精神障碍患者都一定会吃上让他们完全稳定、步入康复的药物,也许还需要一点时间,也许只是在不久的将来。 而原本是三肢瘫痪的任我行、以及被炮弹炸到失去双腿的向东飞也需要每天服用两粒布培芬,被震荡弹炸至双耳失去听力、但现在因为植入改造手术和与正常人几乎无差异的龙荣则是也需要服用一种名为“布塔芬”的止痛药物来缓解他时不时会发生的“炮火震荡后遗症”,还有许许多多的士兵——可以说是连队里的每一位士兵,都有着一段属于自己的伤痛经历,身障的士兵就算是改造后还多多少少需要依靠外界药物的辅助才能维持战斗,心理和精神障碍的士兵则是更需要完全依靠药物稳定。 我的手轻轻触碰上玻璃,玻璃里则是弹出来我的影像——重新站起来的我脸上貌似更加有光,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和精干的身材也显得我的身影更加帅气。我满意地对着镜子里的大帅哥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那就祝我考试能过,顺利成为特编部队中出类拔萃的一员?” 我用意念打开衣服的口袋,伸手掏出同样跟我本人一样帅气的超智能手机,望着那些网友给予的鼓励,以及关系很好的林茉莉留下的“加油”,我坚定地转向玻璃门,感应到我视线的玻璃门即刻向两边化开,但迎面撞上的正是身着特编第一作战连制服、以及普通防穿透甲的任我行。
普通防穿透甲就像几百年前的防弹衣一样,比较轻便,但是抵挡效果并没有很高,一般用于小型任务和平时的训练之中,能够顺利抵挡1000米外的激光射线,但是还是会被开出洞;能够抵抗一个高爆电子雷的威力,但穿着它的军人可能还是会被炸伤肢体;无法抵挡太过于近距离的激光穿透,也无法抵挡穿透弹。 望着任我行身上的普通防穿透甲,我再一次回想起那场使我瘫痪、使之前所有的兄弟都牺牲、使女友不明下落的战争。 尖刀班的战斗实力非常强大,但那些入侵的外军也各个都是退役特种部队成员,且是有预谋地对边境进行sao扰,并且人数几乎与部队持平。尖刀班负责在当地进行保卫联防的时候还来不及换上重型防暴甲,防卫连和恐怖人员就已经突然交火成一团糟糕的样子,这才导致士兵们伤亡过于惨重,战役十分惨烈,我方军队称必将为牺牲在边境的作战部队报仇,但那名躲在境外的狙击手却到现在仍然没有落入法网,只有听说他是外籍最高价的雇佣兵组织者之一,和我一一样属于狙击手,代号里面也有个风字。 但这一切不仅是防穿透甲未来得及穿上的问题,还有我的迟疑,这份犹豫带来的罪孽。 我被称为是把邪恶的家伙都给一刀斩的风,是奔驰在正当军旅生涯上的人,是奔驰在正轨上的主角,那名家伙则是完全不同的性质,他十分狡诈阴险,手段极度残忍,经常利用属下的人头去掩护自己,出没的地点较为神秘,后台强壮无比,生存力和战斗力也是外籍战斗人士的顶尖水平,负责追捕他的军队有许许多多遭到暗算和埋伏,也已经再也回不来,所以鬼旋风这个代号简直可以称为名副其实。 但我的确配被称为……?我不确定。 “……很感谢你昨天的提醒,我吃药了。” 我的记忆被拉回现实中,感激地对着任我行点点头。 “那就走去参加笔试啦,不过我早就已经大发慈悲地提醒了你,你不一定能够过喔?不过的话是要回炉重造的~希望你能够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喔?” 任我行意味深长地笑着,这让我觉得这次考试并不是简简单单地答题,也不太像是普普通通地考选择,反而很类似一场脑筋急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