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寥寥
“不知道，他和里面那个都是林溪留给我的，林羡似乎把他们调教的很好，我很满意。”清辞说道。 苏医生沉默着，继续往小锅里加着东西，待林愿回来，最后一把药材也被丢进了锅中。 “锅里熬的药粥，你们身子寒需要暖暖，不然会和里面的病人一样。” 这话，明显是对林愿说的，他此时避开苏医生投过来的眼神，犹豫的紧挨着清辞坐下，试图用清辞的身躯挡住自己。 苏医生的话他全都听在耳里，此刻便再不能平和地面对他。 “您是四大家族中的哪一家？” “你放心，我只和云氏上一代的一位少爷有联系，我们曾经见过你，和房间里的那位病人。”苏医生坦白说道。 闻言，林愿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房间角落挂着的一张合照上。 镶金边的相框中是一幅油画，画上娃娃脸的少年站在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身后，笑容格外灿烂。 “是不是很可爱？”苏医生也转过头看向那幅画，略带期待的问林愿。 林愿抿了抿嘴问道：“那个是您？刚才，您二位提到了幽蓝晶体，是怎么回事儿？” “嗯？您没告诉他们？” 随着苏医生开口，他和林愿的目光全都注视着清辞，一道疑惑一道怀疑的眼神照在清辞身上，清辞尴尬的轻咳一声，伸手拉紧身上的衣服。 “我与你们才见面几天，相处时间甚少，你们对我不了解也属正常。” “那幽蓝晶体这样重要的东西，您到底有多少，才会随手给一个居住在小镇中的普通人。”林愿道。 “吭，挺多的，我说过我的朋友不多，这位苏医生和他的伴侣易在其中，给他们不算白给。”清辞说着，已经暗示苏医生盛粥。 “哦。”苏医生连忙将温热的木碗递给林愿，笑着和他解释道：“木碗底部偏厚，又在火炉旁温过，在这样的天气里，不至于冷手。把粥倒进去后，还能当作暖手炉使用。” “是。”林愿双手接过碗勺。 撒了葱花的药粥，混合着屋内的淡淡清香飘进林愿的鼻腔，使他已经忍不住要把粥灌进肚子里去了。 清辞笑眯眯地看着他，和苏医生闲聊着他二人之间的往事，“还记得，咱们以前也和他一样，遇见好吃的就忍不住，恨不得把胃都弄坏了，再吃不下东西才肯做罢。” “您不喜饮食，还好伺候点，倒是云禾，活像一个祖宗，爱吃还挑。” “他身体不好，常年被困在房间里，听那些下人暗地里议论他。甚至，那些人为了方便伺候，在他的吃食上更是简单到了极致，恨不得每天只给他喝些茶水便够了。 知晓这些事情后，我还特意去见了他的父母一面，想看看他们对自己亲生儿子的遭遇了解多少，结果你也知道。” “是啊，就是那件事情后，我才被安排到云禾身边照顾他。” “想想也是可悲，偌大的院子里唯独你可怜他太过瘦弱，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怎么现在嫌弃他了？” “才没有！”苏医生脸色微红，“我只是感慨，而且，他来这里后，知道我没钱，便日日忍着自己的口舌之欲，我做什么他就吃什么。” “他对你倒是好的很。” “哼。”苏医生还在气恼云禾一声不吭地就陷入昏迷中，独留自己一人苟活。 “再气有什么用？事情发生了便要学会接受，更何况他很快就会醒，倒是你，想在他醒之前回到年轻时的模样吗。” “那样的话，我需要幽蓝晶体，您去世时身上的幽蓝晶体都被搜刮干净了。”苏医生垂下脑袋。 在他们说话间，一小锅的粥以被林愿喝下大约一半之多，他此刻放下碗勺，好奇的盯着清辞的心口处。 “幽蓝晶体在这里存在过，对吗？” 清辞微微皱眉，“不对。” “或许，您需要告诉我，您与幽蓝晶体之间的联系。”林愿一副求教的姿态，端正坐好。 她不禁扶额，感叹自己造了什么孽，应付完苏医生，还要应付他。 “算了，我可以告诉你，在这之前，请你先告诉我，你了解幽蓝晶体吗？”清辞道。 “是。”林愿努力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古籍，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据华族国史记载，幽蓝晶体最早出现于0年，落云国建国初期，乃落云国国宝。 虽然正史上只有这么寥寥几句，但，还是有一些典籍或野史上有着关于落云国的存在。 其中最吸引我的是一段关于落云国建筑特征的描述，那上面写道，落云国喜欢用一种名叫玉桂的白色玉石用来建造房屋、家具，甚至一些摆件。 并且，他们可以通过劳作向王宫换取幽蓝晶体，装饰在自家的房顶上，以维持家中人的长生。” 长生二字一出，却见清辞与苏医生面色如常，并无惊骇之感，林愿愣住，惊讶地站起来看向他们，“你们不觉得震惊吗？” “为长生震惊？”清辞皱眉，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视一周，自行端了一碗热粥往屋内走去。 “您生气干什么？”林愿追在她身后。 到了门口，清辞猛的从里面关上房门，“啊！”林愿被撞到鼻子，一股温热瞬间涌出。 这时里面传来清辞的怒吼，“一个两个的蠢货，但凡能多动动脑子，与你们说什么事情都不至于这么费劲！” “您什么意思？”林愿无辜的捂着鼻子。 苏医生怕他再多说几句，惹得清辞发火，便急忙扶着林愿坐下，“你少说几句，刚才确实是你先说错了话。” “我说错了什么？” “你…”这次轮到苏医生疑惑了，先前见这孩子挺聪明的，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你在自我怀疑什么？” “孩子，我错了，你不是聪明，你是呆啊！”苏医生长叹一口气，“但凡你多关注些细节，就看得出来，清辞多年以来容貌都没变过，还有她和我说的那些话，表面我的寿命应该和她是一样的，只是我中间出了些事情，导致身体出问题，才会变成一个老头子的形象。” “…知道了，我原本没考虑清楚，现在得您提点，心中思绪明了，多谢。” “你开心就好，老头子年纪大了，我先回去睡了，你也赶紧回去吧。”苏医生揉着发麻地肩膀，拖着长袍起身离开。 等厅屋里仅剩林愿一人后，他不再往火炉里添柴，只呆呆的看着炉中火焰飞舞的场景，耳边听着煤炭燃烧时发出的细小的吱吱声。 不同于鼠类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那是一种空灵的寂静，在短暂的深夜里，飞快且稳定的平和着林愿的心。 转眼已是三天之后，今天一大早，苏医生便冒着大雪出门，直到正午才回。 “昨晚一户人家难产，那妇人硬抗到早上都没生，她家人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没用，才来叫我去，真是害人不浅。”苏医生取下围脖，他身形更加消瘦，脸色却诡异的红润。 林愿从他手里接过两只活鸡，转身去了门外，鸡的惨叫声瞬间响起，苏医生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清辞听着外面的动静，拿起帕子将屋里一股淡淡的腥臭的血味扇散了些，才指向他们居住的那间屋子。 “我按照早上你走前留下的吩咐，在九点给阿羡喂下药丸，可是他还没醒，我想你可以和我解释解释。” “他的身体一直就有问题，我看过，像是遭受过虐待，还是…那种…”苏医生说着，谨慎的靠近清辞，贴在她耳旁说道：“……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清辞，“……” 苏医生，“我每天给他吃下去的药丸，会逐渐恢复他还未好的内伤，今天我给他吃的药是加大剂量的，怕他有醒来的可能，才专门提醒你要看着。 不过算算时间，他睡的也够久了，要是今天晚饭时他还没醒，就把他抬到我后院的手术室去。” 清辞，“他能醒最好不过，刚好，我恢复你的皮囊还需要帮手。”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苏医生如今年老，已经有了回光返照的迹象，把原本清辞要尽快改变他皮囊的想法延后，如今清辞再度提起，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云氏来信了。” 此时，他才注意到清辞的左手手心里，握着一个纸团。上面带着斑红的血迹，折痕很新，像是她看完纸上内容后，自己揉皱的。 “上面写了什么。”苏医生紧张的握紧拳头，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屋内，“是不是云氏想要把他带回去了？” “不是，是云算亲笔所写的寥寥几句，大概意思是，我若要为伯塞城报仇，他便在云氏乖乖等我。” “云算在向您示弱，请您不要轻信，自您来了之后，我便心慌，总觉得有事发生。”苏医生一本正经的说道。 清辞微微皱眉，“他，是一个很不寻常的人，我看不透他，总觉得他的这些话里还隐藏着我看不懂的意思。” “那就不看，您还是多考虑考虑在云禾醒之前，把我的问题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