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许拒绝
第二天长生练完功就出门了，昨天有周沉捣乱，她都没来得及跟裴子绪约时间。 倒也不必派人去送信了，直接过去找人就是。 “今天陛下派人过来宣旨，小姐倒好，就这么出门了。”青茶小声的嘀咕道。 黛儿无奈的说道：“小姐自由惯了，谁能约束的住。” 总归长生出门前嘱咐过，倘若是有人来宣旨，让赵氏替她接着就是，也不算怠慢。 也是皇上纵宠，这要是换了旁人，少不得治个目无尊上的罪名，还得斥责一句父母管教无方。长生一早就跟裴子绪约好了，总是不好爽约。 …… “穿这件会不会太过招摇了？”裴子绪瞧了瞧身上簇新的锦袍，迟疑的问道。 轻纱在心里偷笑，这一早上少爷已经换了三身衣裳了。偏偏到这个时候了顾小姐还没派人来送信，看把少爷给急的。 她又打开衣柜仔细的挑选了一番，选出一件青蓝素净的衣袍，绣着的是苍翠松竹，倒也不显得太素。 “您瞧这件如何。”轻纱又挑了一条颜色略重的白玉腰带，正好配着。 裴子绪换过以后，这才算是满意了。 “您此次出门一定要把起剑、藏锋带上。”轻纱嘱咐道：“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护着您跟顾小姐周全。” 之前少爷刚进京不久就遇上了刺杀，这事儿让她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起剑办事稳重，藏锋又心里活络，若是他们二人跟随少爷，自是让人放心。 …… “早上好。” 长生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了裴子绪的视线，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 她趴在窗边，笑容温暖明丽，清晨有光，有花香，有鸟鸣，还有顾长生的笑容。 裴子绪走到床边，克制住摸她头发的冲动，笑道：“是不是偷跑进来的。” 他早就嘱咐过府里的守卫，若是瞧见长生来，不必拦着。可是又无人通禀一声，估摸着她是悄悄翻墙找来的。 “从后院翻墙进来的。”长生绕过门规规矩矩的走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差点迷了路。” 裴府实在大的离谱，她走到半路就迷糊了，找了个丫鬟带着她过来的。 她进了屋子，裴子绪才瞧清楚她今日的衣着打扮。 倒也没有刻意去穿男装，毕竟不易容的话一眼就叫人看穿了。长生穿了湖绿的短袄，浅粉的长裙。瞧着长裙上绣着的合欢花，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端的是清新明艳，姿容俏丽。 “这是送你的。”长生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末了又加了一句，“不能拒绝。” 她这样的人，送人个礼物都带着强硬的态度，一点都不懂的婉转客气。 裴子绪不由的失笑，从桌上拿过那个纸包，然后慢慢的拆开。 一方端砚展露在眼前，古朴大方，上面的松海听涛图更是粗狂中带着别样的韵味。他翻过来一看落款，果然是出自名家之手，前朝的好东西，千金难求。 可是这样的东西，就让长生这样随意的送给了他。说明在她的心中，再名贵地东西都不及她的心意来得重要，裴子绪心里有些喜悦。 “多谢。”裴子绪交给轻纱，嘱咐她收好了。 长生见他收下了，露出一个笑容，大方的说道：“多谢你上次照顾我。” 她说的是上次七夕遇刺那件事情，裴子绪不免想到了长生醉酒过后，牵着她的手穿过影影绰绰的花灯，半醉着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女儿态毕露，轻声叫着他楚年…… 裴子绪有心询问那晚的事情，可是瞧着如今长生面对他落落大方，毫无赧然之情，想来是忘记那晚的事情了吧，他也不好提起了。 …… 眉山在长安的郊外，他们要过去着实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马车稳当的很，长生坐着倒也不觉得晃荡。 裴子绪将轻纱一早准备好的七宝盒子拿出来，他放在长生面前，温和的说道：“这是轻纱特意给你准备的，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长生打开一看，瞬间惊喜的不得了。七宝盒子一共十四个各自，外一圈七个格子放着各色点心，内一圈七个格子放着各色的果脯。 “轻纱真是有心了。”长生喜滋滋的捏着果脯吃起来，不由的说道：“我小时候常常偷偷下山买果脯点心，被师傅抓着一次罚我一次。” 裴子绪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见从前的事情，饶有兴致的说道：“想来你幼年也是挺调皮的，无缘道长如何惩罚你的？” 长生干咳一声，眼神乱飘，没底气的说道：“我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安分的，至于怎么惩罚我，全看我的表现了。有时候在山崖上睡一觉，有时候在树梢上站一晚，总归师傅惩罚人的手法层出不穷。” 在山崖上睡觉…… 裴子绪自小博览群书，他虽然没有到过无缘山。可是也在《地理志》上见过关于无缘山的描述，奇峰险峻处处都是，如何能做到在山崖上睡觉。不说夜里风大，就说山里的豺狼虎豹怎么招架的住。 长生仿佛看透了裴子绪心中所想，不以为意的说道：“凶险是凶险了一些，不过我还应付的来。倒是有一年冬天在山崖上睡觉，夜里下起了大雪，我被几只狼堵在了悬崖上。” 听到这里，裴子绪屏住呼吸，他甚至能够想象那个场面。 幼年的长生对一切都满不在乎，随性的活着。她裹着厚厚的袄子躺在雪地里，兴许还在欣赏着树梢的月色。冬天里觅食的狼群发现了她的存在，眼中冒着幽光，一步步的接近她。 长生往后一退就是悬崖，她盯着那几只狼，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时候她灵力微弱，根本难以抵御几只狼。 “老头来的时候，我直接从山崖上翻了下去。”长生窃笑着说道：“他以为我跳崖了，吓得脸都白了。” 其实是山崖后面的地方，斜仗着一颗粗壮的松树，她躲到松树上面去了。 “无缘道长委实有些……”裴子绪不好议论长辈的不是，可是惩罚长生在山崖上睡觉这一点，却是过了。 “师傅也是为了我好。”其中缘由长生不便多说，眼看着已经到了眉山脚下，马车刚停稳她就跳了下去。 裴子绪无奈的笑了笑，看来长生这些日子是闷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