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血与水
苏城 一座名为“明广大厦”的顶楼办公室内。 办公室桌椅后，是一大块全景玻璃，从这里向下俯视，可以看见大半个苏城，天空中落着小雨，街道各处的霓虹灯交相辉映，地面上不断泛起波纹的水洼波光粼粼，车水马龙的街头，大家有条不紊的行驶着，居民楼里洋溢着祥和幸福的暖色。 大城市的雨夜，总是这样灯火阑珊，充满缤纷，让人沉沦其中。 而此时，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整洁的中年人，一只手掌撑在全景玻璃上，眉毛紧蹙，眼神犀利且沉重的看向西方。 身后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一身职业OL装束的高挑女子踩着黑色高跟鞋，快步走了进来。 “陆队，西林区17号街道检测出特殊磁场反应，存在领域的可能性极大。” 陆海空语气严肃的回道：“反应强度如何？” “目前检测出的表层能量强度为500万J，约为一公斤火药爆炸的热量。” 陆海空点了点头，“目前在苏市停留的人员有哪些。” 女人拿起手中的平板，立刻开始搜索起来，“报告陆队，目前尚在苏市的秩序员一共20人，其中D级15人，C级4人，B级1人。” “那位B级秩序员与另外4名C级人员组成了临时小队，正在执行其他任务。” 陆海空摩挲着左手上的铜质手表，“立刻调取最近的7名D级秩序员前往西林市17号街道调查。” “收到。” 西林区17号街道 江一帆此时正捂着左臂，半跪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右手捂着的部位在雨水的冲刷下落出一片鲜红。 尽管冰冷的环境麻痹着痛觉神经，但伤口处依然火辣无比。 而在他的对面，一只混体墨绿色，头部类鱼状，眼睛明晃晃的闪着黄光的生物正用它那短小的脚蹼，缓缓朝江一帆走来。 它脖子上的腮一张一合，巨口里排列整齐的一列列锯齿在此刻显得无比狰狞。 细长的舌头在嘴边划了一圈，面对眼前这个已经毫无抵抗力的猎物，它已经准备开始大快朵颐了。 “力量差距太大了。” 虽然江一帆拥有面前这只怪物的记忆，知道它所有的进攻习惯和手段。但两者之间，不管是rou体还是那股特殊力量上的鸿沟都是无法用信息来逾越的。 脚蹼踏在满是水洼的声音，像是死神为江一帆奏响的最后安魂曲。 左臂肌腱断裂，完全无法行动，双腿在刚刚初步的交手中已经蹦驰到了极限，现在他唯一能行动的，只有右手。 可面对这个怪物，这个超乎他认知的怪物，他完全没有一丝胜算。 江一帆默默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把名为死亡的镰刀，收割他这个孤苦伶仃的生命。 “报告总部，发现幸存者一名，怪物目测为“鲛人”，能量级别未知，临时小队“彩虹”请求参战。” “批准参战。” 浓雾中，七道黑影犹如曙光般破开浓雾而出，其中六人冲了上来，与那“鲛人”纠缠扭打在了一起。 另外一人来到江一帆身边，为其检查情况。 “没事吧？” 江一帆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明明刚刚已经到达了死亡的边缘，现在被人强行拉了回来。 “没事，你们是？” 那人咧嘴一笑，“你可以称我们为，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战场中，一个寸头男咬牙切齿大喊道：“蓝色！别废话了！安置好幸存者赶紧来参战！” 蓝色听后抱起江一帆一跃而起，送到了偏离战场的位置。 “报告总部！‘鲛人’至少为【青莲】级，‘彩虹’请求支援。” “收到，‘猎鹿’小队正在前往，请务必坚持十分钟。” “我们尽量...” 江一帆在一旁，透过雨幕，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七人与那怪物焦灼的战斗。 寸头男一边用朴刀抵挡鲛人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一边继续喊道：“红色、橙色，随我正面交战！” “黄色、绿色，旁敲侧击！削弱怪物行动力!” “青，蓝！噗...“ 正在说话的寸头男被凝结在空中的水形大锤重重的击中腹部，喷着血倒飞几米远。 他艰难的躬身站起，微弱的喊道：“青色、蓝色...怪物...疑似胸口部位...受伤...寻找破绽...一击毙命...” 声音已经不及刚刚那般响亮，刚刚那记重锤给他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另外六人正在展开激烈的战斗，完全没有闲暇管顾受伤的紫色。 鲛人身体上已经被朴刀划出数道伤口，它仰头长啸，喉管中发出刺耳欲聋的嘶鸣，两颗如灯泡般的大眼爆射出数道水剑，命中六人。 只是一瞬，战局就被逆转，刚刚还有些小优势的彩虹小队，现在个个都倒躺在地上，面露痛苦。 地面上，打空的水剑激起一大块石板，路面直接碎裂。 他们咬着牙，晃晃悠悠的站起身，黑色的战斗服上不停的滴落着被稀释的血。 鲛人之前胸口的那处伤对它影响非常大，本来已经渐愈的伤痕，在于七人的战斗中重新破裂，流出滚滚红血。 它的行动直接受到了影响，身体周遭的保护自己的水障松懈了一块。 紫色眼尖的捕捉到了这个难得的破绽。“快！水幕被破开了！给予致命一击。” 唯一体力还够的青色和蓝色，身上灰光大放，手中握着的朴刀在雨水中闪烁着明光。 鲛人右手大甩，又是数道水剑袭来。 寸头男继续指挥道：“所有人掩护青色和蓝色！” 刚刚的那一击是致命的，尽管站都站不稳，但从收到指令的那一刻起，他们还是义无反顾摇摇晃晃的冲到了他们之前。 用刀，用身体挡下这些能穿刺混凝土的水剑。 青色在突击过程中被一剑命中头部，当场碎裂身陨，另外几人也都躺在地上，了无生气。 唯一还站着的，只剩下了指挥小队的紫色和还在冲锋的蓝色。 怪物大肆咆哮，声音尖锐，仿佛是在嘲笑这些扑火的飞蛾。 紫色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飞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了怪物。 怪物不停的向外蠕动，想要挣脱紫色的双臂。 可紫色此时已经将性命抛掷脑后，他裸露的手臂筋脉突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用力抗衡。 他撕心裂肺的吼道：“蓝色！快！” 蓝色已经贴近，手中的锋芒带着必杀的决心。 即使是鲛人也感觉到了生命的威胁。 它扬起头颅，用那可怕的利齿疯狂的在寸头男的头皮上撕扯。 就在村头男失去力量的最后一刻，蓝色大吼，一刀将鲛人拦腰截断。 “呼呼呼...” 江一帆目光呆滞的注视着这片修罗场，他见过恐怖分子杀人不眨眼的场面，但和眼前的这一幕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六个训练有素的人，在这怪物的手下，连五分钟都没有坚持住。 蓝色眼神悲烈的看着同伴们的尸体，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 他捡起地上的对讲机，颤抖的回道：“报告总部，敌人已被歼灭，幸存者尚在，‘彩虹’...尚存一人。” 对讲机那边，“收到...” “哇啊啊...哇啊啊” 一阵哭啼的奶声在大雨的帷幕中穿刺而出，蓝色循声看去，竟然还有一个小女孩，此时无助的坐在地面上哭泣，腿部似乎被刚刚战斗落下的石头压到了。 “报告总部，发现新的幸存者。” 没等对方回话，蓝色便走了过去，想要将石头掰开，救出小女孩。 江一帆想到了什么，无神的目光瞬间激烈起来，青筋暴起，脸色涨红，可躺在墙边的他除了感受到冰凉和痛楚，什么也做不到。 他只能通过声带，用尽力气大声嘶吼。 “别去！！！” 可是已经晚了，刚刚还痛苦流涕的小女孩，突然邪魅一笑，变成了一道墨绿色触手，直接洞穿了蓝色的心脏... 天空中一声激雷，震撼贯彻了整个苏市，雾与水发散着浓郁的甜腥，昏暗无光的街道上，死神的镰刀没有收割江一帆，它先选择了更高尚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