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谁之末日

    “草，果然要来这一套。”卡卡·罗特很郁闷，只得装作轻松，将通行证递出，暗中运起精神力冥想术。

    卫兵略略扫了一眼，即刻端起零六式红外线突击步枪。他非常恼火，通行证上明明配的是女人的照片，竟然被一个大老爷们拿来蒙人，简直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他还没来得及喝问，双眉间突然一点刺痛，立觉眼睛发花。只听卡卡·罗特戏谑般说道：“兄弟，验明正身了没？”

    卫兵进而呼吸困难，大脑仿佛瞬间缺氧，意识已有些模糊不清。

    卡卡趁机抢回通行证，拍着他的肩膀又问：“想清楚了吗？通行证没有问题吧？”一边说，一边反手按下了电梯。

    卫兵的思想已被牵动，麻木地答道：“没问题，谢谢合作！”

    这时，电梯已到，卡卡闪身进入，按下了1楼。

    “精神力匮乏的人，手头有枪有炮，也不过战五渣而已。”他不屑地撇嘴，自信可以轻松闯过基洛博士临时办公室前的五道防弹门。

    苏子馨的病房在第三十四层，电梯运行到一楼，大概需要一分钟。

    卡卡·罗特尽量贴近电梯门，这样可以最大限度躲过摄像头。他盯住右手边显示屏上递减的楼层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慌什么？镇定一点！”卡卡自我打气。

    其实，走进电梯那一刻，他已开始担忧。军方正在大楼里搜寻入侵者，他们随时可能切断电梯，将卡卡困在半空。

    很快，电梯进入20楼以下，卡卡·罗特稍稍松了口气，准备倒数。

    “13……12……11……10……9……8”，随着倒数，身体逐渐兴奋，他默默盘算，潜出大楼之后，要瞅准机会偷一台闪电飞行器，这样前往A区能大大节省时间。

    可惜，事与愿违。

    “叮”一记清脆的铃响，电梯稳稳停在八楼。

    卡卡·罗特翻了翻白眼，寻思：“我靠，这回麻烦大了！”

    最坏的情况终于到来，他反而镇定，退后两步，侧身准备撞向电梯门。以他的归元强身术实力，电梯门不过纸糊一般。只是，他把不准门后面有多少把枪在等着。

    “就这么拼了！好过坐以待毙！”卡卡力贯双腿，作势猛冲。

    他正要奋力一搏，电梯门反而先开了。眼前，迎接他的可不是成群全副武装的大兵，只是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小老头。

    “基洛！”卡卡·罗特不敢相信所见，浑身肌rou紧绷。

    “22号，又见面了。”基洛博士微笑着，眼睛里闪现狂热的光，“有没有兴趣和我聊两句？现在F区已紧急戒严，你的精神冲刺恐怕还达不到你老师的境界，硬闯可不是办法啊。”

    “我和你没话好说！”卡卡·罗特很是不屑。

    “那么，就来了解一下你的女友，妮可·艾薇儿的近况吧。”基洛博士背转过身，自顾自走向一间小会客室。

    室内布置很简单，围绕一张圆桌，摆放着四张小型沙发。靠近北边窗口，有一块精致的全息显示屏。

    卡卡·罗特火急火燎地喝问：“你们把妮可怎么样了！快说！”

    基洛博士坐在沙发上，按下扶手边一个红色的圆形按钮，会议室的门悄然关闭，窗帘拉上，周遭光线霎时黯淡。

    “这是我专属的会客室，隔音效果一流，抗震能力一流，就算你在这里引爆炸弹，外面也听不见动响，建筑也不可能毁掉。那道门只能由里向外开，闲杂人等进不来。带你到这里谈话，为的是表现我的诚意。”基洛博士跷起二郎腿，点燃了一根香烟。

    “你不知道二手烟害人吗？老贼！”卡卡·罗特毫不客气。

    基洛博士淡淡地回答：“你跟着我吸一手烟，不就解决了？”从衣袋里摸出精致的镶金烟盒，扔在桌面。

    “无耻！”卡卡又骂。

    “尽管骂吧，甚至你可以在这杀了我，我在你面前也不过战五渣。”基洛博士耸了耸肩膀，“我知道你恨我，一心想把我碎尸万段。不过，这次我是来帮你的，只要你答应合作，我有能力让你躲过一场巨大的灾难。”

    “别再放屁了，告诉我妮可在哪？”

    基洛博士拿起遥控器，对着全息屏幕一摁，“你的妮可正在播报新闻。”

    银白的亮光闪烁，继而全息亚洲的传媒直播室出现，logo特写。镜头切换，妮可一身黑色套装，化了淡妆，脸上没有惯常的微笑，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冷峻的。

    她身后的背景屏浮现一串描白边的大黑立体字，边缘做了碎片化处理：“联邦史上最大惨案”。

    “欢迎收看全息亚洲十点档新闻，今晨在联邦安全局大洋洲办事处发生的血案，已经过去了整整七个小时。部分遇难者家属已赴现场认尸，请看本台记者从大洋洲发回的报道。”妮可话语带着沉痛。

    画面导入，一大群老人、妇女、孩子呼天抢地，哭泣声令闻者心碎。一具具死尸从暗月审判所入口抬出，无不血rou模糊，肢残体折。虽然打上了马赛克，但仍具十足的视觉冲击力。

    外景记者拦住负责安保的少校军官，不停询问元凶卡卡·罗特是如何潜入办事处，如何大行屠戮。少校黑着脸，只说无可奉告。另一边，警戒线被冲破，更多人乱轰轰地奔向陈尸地点。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卡卡·罗特毛发直竖，手心开始出汗，嘶哑着嗓子问：“暗月审判所怎么出了这种事？我怎么成了凶手？”

    基洛博士不急回答，全息屏又切回直播室。

    妮可迷人的大眼睛已泛起泪光，强作镇定，继续播报：“三月三日，联邦历史会铭记这惨绝人寰的一天。血案给受难者家属和全体公民留下了深不见底的伤口，治愈的灵药无非将暴徒卡卡·罗特绳之以法。我们欣慰地看到，联邦已发出A级通缉，卡卡·罗特必定无处藏身，只待灭亡……”

    这几句话锥子般直戳卡卡心口，他又像被扔进了冰窟，转眼间健康的脸色变作铁青，变作灰白。

    “啪”，影像消失，基洛博士扔开遥控器。

    “22号，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他摁灭烟头，“你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受到亿万民众的唾弃。这么说吧，你走投无路了。”

    “诬陷！诬陷！诬陷！”卡卡·罗特瞬间疯狂地大吼，“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基洛博士抱着双臂，冷笑道：“除了我之外，谁会相信你？”

    “唰！”卡卡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将基洛博士整个人提了起来。

    “这是谭天放设的局？”

    基洛博士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笑容却带上了讥诮的意味：“傻小子，你认为谭天放能调动军队？告诉你吧，暗月审判所的人和那些个兵，全是联邦最高委员会下令屠杀的。”

    他加上一句：“你想和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斗？还差了几十光年呢。”

    卡卡·罗特颓然跌坐在沙发里，想起大长老的话“孩子，你太天真了，太小看政客的手段了！”

    “22号，你想继续在人世立足吗？想和妮可破镜重圆吗？”死寂中，基洛博士发问。

    卡卡抬头盯着他，愤怒、痛苦使面容扭曲。

    基洛博士毫不避讳他的目光：“只要你答应和我合作，我将以联邦头号科学家的身份，要求最高委员会为你找一个替死鬼。我还会恢复妮可的记忆，在大洋洲为你们提供独栋别墅，两亿银河币。你对外身份是我研究中心的副所长，每月一百万薪资，不过需要改一改名字。”

    他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你的名字原本是我起的，换一个又有什么可惜呢？弗利萨、沙鲁都不错，哦，你是汉族人，赵钱孙李？百家姓由你选好了。”

    这样的条件称得上极端诱惑，只要点个头，卡卡·罗特的世俗生活将彻底翻身。

    可是他暂时没有，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想让我重回地狱？”

    “不不不，”基洛博士双手下压，示意他冷静，“我只会通过仪器监测你的精神冲刺术，一点也不痛苦。你学会了那人的本领，对我而言，这是一座取之不竭的金矿。我还要提醒你，精神力方面的研究，势必造福联邦，整个帝国都会因你而强大！”

    基洛博士情不自禁，激动难抑。

    “如果我不答应呢？”卡卡·罗特站起身来，威风凛凛。

    基洛博士两手摊开，做了个上扬的姿势：“那你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我告诉你！”卡卡探下头，眉毛挑起，双臂支撑桌面，高大的身材使他俯视基洛，“年幼时，我的21个伙伴，他们的冤魂一直在改造人中心上空徘徊。如果我答应了你，我还有脸走出中心大门吗？”

    “造福？牺牲孩子的生命去造福人类，这种无人性的科技早该灭亡了！我是个俗人，我很爱钱，但你他妈比我更俗！”

    他举起微型镭射手枪，抵住基洛博士的脑门：“血债既然都算在老子头上了，我现在崩了你也无所谓。要命的话，带我去A区的临时办公室！”

    “你以为我怕死？”基洛博士同样强硬，“要开枪就开，改造人计划的绝密资料，我是不可能给你的！这固然涉及联邦最绝密的隐私，更是我毕生辛勤研究的结晶。”

    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性扶了扶金丝边眼镜。

    “做你的梦吧，老贼！我闯入改造人研究中心时，已经对你实施了‘裂神术’，你或许已有轻微的强迫症了吧！我告诉你，往后的日子，你将逐渐失去集中精神的能力，还想搞科研？摆个路边摊你都算不清账目！”卡卡·罗特一口气说下去，复仇的快感瞬时强烈。

    基洛博士惊疑不定，但从自己持续几小时隐隐作痛的大脑来看，他不由信了一两分。

    “既然你患上了可爱的强迫症，又如此紧张自己的狗屁科研成果。我想，你也许会把资料随身携带？管他娘的，赌一把！”

    卡卡·罗特懒得再废话，一巴掌将基洛博士拍晕。

    这一次他的催眠术施展了有十五分钟之久，才勉强控制住基洛博士大脑中下意识的挣扎，“怪不得大长老多次提到他，精神力起码是普通人的十倍，幸好他不会运用，否则之前‘裂神术’下鹿死谁手还真的很难说。”

    卡卡·罗特需要的只是基洛博士的脑波频率，也不再做进一步控制。

    “如果资料在老贼身上，那么也许会加脑波密码锁之类的玩意。仔细探测探测！”

    果不其然，基洛博士的身体一经扫描，他的腹部发出轻微的炸裂声。

    卡卡·罗特心跳加速，掀起了他衬衫的下摆，顿时目瞪口呆。

    这小腹根本不是人类的rou体，六块模拟腹肌微微隆起，正中显现一道裂纹，就像门缝。

    “老不羞，你把自己也改造了？”他小心翼翼打开“门缝”，就看见22块记录芯片整整齐齐地镶嵌在肌rou中。

    “啊哈，赌对了，我真他妈是个天才！”

    那还有什么客气的，卡卡·罗特小心翼翼地将芯片一一捻出放进腰后的小包中，生怕触动自毁机关。

    “有了这些，我就能再进行一番豪赌。推行改造人计划的联邦最高委会委员，且看接下来是谁的末日！”卡卡·罗特心中默念。

    他又对着晕倒的基洛博士道：“我暂且饶了你的狗命，这不过是你噩梦的开始。”

    军方仍在大楼上下严密搜查，但第8层由于基洛博士先前的要求，暂未设防。

    卡卡·罗特拉起会客室的窗帘，推开窗户，对着天空呼叫碟形战机。

    3分钟后，碟形战机呼啸着从天高速垂直降落，悬停在窗边。舱盖掀起，卡卡·罗特飞身跃进。

    “别关舱盖，给我向上浮！”

    战机轰鸣，升上了第三十四层。

    “苏大妈，见鬼去吧！”卡卡紧握一个豹式手雷，就要拉开保险，扔进窗口。然而他到底想了一想，又将手雷挂回胸前，苏子馨逃脱了粉身碎骨的命运。

    与此同时，无边弹雨交织乱射，整个西南F区一百多架闪电飞行器汹汹进逼。

    “合上舱盖，目标亚洲，冲！”卡卡·罗特猛拉cao纵杆，碟形战机潇洒抬头，避过成群集射的激光子弹，向三万米高空疾飞。

    卡卡偷空望了望背后的飞行器，冷笑道：“还是省点燃油，去向你们的头头报丧吧！”

    碟形战机进入隐匿潜行模式，消失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