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2块芯片引起的危机

    全息传媒亚洲分部大厦中，邱杰巴正在一如既往、低眉哈腰地大拍老总练爱爱的马屁，“老总英、英明，早、早就看出卡卡·罗特那厮的危险基、基因，一、一直努力将他清除出公司。”只见邱杰巴涎着脸，就差没贴到练爱爱翘起二郎腿的鞋底。

    练爱爱微笑不语，捻着下巴几根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世外高人样。

    完成每日一拍后，邱杰巴志得意满地踱回自己的小办公室，他的侄子正在等着他。自卡卡·罗特三年前被抓走了无音信后，邱杰巴便毫不客气地将侄子邱小瓜安插了进来。从此叔侄同心，为祸公司。

    最近一年，练爱爱感觉手头很紧，公司赚来的经费不够用了，挪给儿子练萌萌做生意捉襟见肘，于是授权并示意邱杰巴进行公司薪酬改革，至少砍掉20%的薪水支出。

    得到这柄尚方宝剑后，邱杰巴更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已经有30%的员工辞职走人，其中不乏中层精英，还有70%留下来的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公司氛围前所未有的压抑。私底下，员工们已将公司的企业文化归纳为六个字“要么忍，要么滚”。当然也有例外，妮可·艾薇儿的收入并未受影响。

    “小瓜，我、我告诉你，只要抱对了大腿，在这、这里咱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好跟、跟着你叔叔我混，前途大大、大大的有。”邱杰巴谆谆教诲亲侄子。

    邱小瓜仰慕地看着春风得意的叔叔，双眼弥漫出崇拜之光。

    很显然，在练爱爱和邱杰巴看来，被全球通缉的卡卡·罗特已是死路一条，与他们的世界风马牛不相及，他们有空的时候看看戏就可以了，所以根本不担心，也不在意。

    邱杰巴一马当先，领着邱小瓜，开始在每层大楼巡视起来，但凡发现哪个员工有点懈怠，轻则一顿臭骂加扣罚薪水，重则加倍扣罚薪水后臭骂一顿，这已成为他的日常工作。

    然而走多了夜路总会碰到鬼，今天的鬼就是卡卡·罗特。也不知卡卡·罗特是怎样混进了大厦，当邱杰巴看到他时已经来不及躲闪。

    “好久不见了，卡卡先生……”邱杰巴脸色剧变，嗫嚅着，声音越来越小。

    “很意外吧，邱主任，真是冤家路窄，”卡卡·罗特右手从衣服内侧掏出镭射微型手枪，“不想死的话，就带我去找练爱爱！”

    说完这些，他举起左掌微笑向其他惊恐中的前同事们打招呼，“别害怕，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你们请便。即使我是联邦头号恐怖分子，也不会吃了你们的。”

    卡卡·罗特轻轻一脚踹向邱杰巴屁股，将其踢了个趔趄，“还不快走，欠扁吗？”瞥了一眼立在旁边的邱小瓜，只见他大腿剧烈颤抖着，显然吓得不轻，站都快站不稳了。

    邱杰巴赶忙将求饶的话咽了下去，夹着尾巴前头开路。不一会，就来到了练爱爱的总裁办公室外。

    “练、练总，请开、开下门，我、我是邱杰巴。”

    正安坐老板椅上品茶的练爱爱眉头一蹙，“又有什么事？”

    卡卡·罗特懒得废话，一脚踹开大门，左手揪着邱杰巴耳朵，将不停痛呼的他拖进去后摔在地上，右手握着的镭射微型手枪已指向了练爱爱。

    “你好啊，练总！承蒙多年关照，今日特来报恩的。”

    练爱爱张大了口，一句话也憋不出来，内心一片惶恐，头号恐怖分子来找他麻烦了，如何是好？

    “用你的总裁权限，向全球直播这22块记录芯片的影像，如果不想死的话。”卡卡·罗特毫不客气，语气生硬。

    死亡威胁下，练爱爱的选择干脆利落，他摁下了办公桌下的红色按钮，桌面上弹出一个仪器盒，正是全息传媒每个分部总裁才有的紧急影像全球传播端，非爆炸性的独家新闻或重大事件绝不能启用。

    22块芯片依次放入，很快连接到全息网络，全息传媒亚洲分部将以官方媒体的身份发布权威消息。

    卡卡·罗特一侧举枪而立，盯得练爱爱和邱杰巴心里发毛。

    “这些都是真实的记录，有关联邦罪恶的改造人计划！二十四年前，已有21个天真的孩子死于非命！令人发指的是，该计划如今仍在继续，更多无父无母的小天使，被投入邪恶的烘炉，后续视频将予彻底揭露！二十六年来，每一届的联邦最高委会和安全局，都是推动这非人计划的黑手！”卡卡·罗特在直播的纪录片中插入旁白。

    彷佛一幕幕科幻纪录片，每个孩子的挣扎、无助、痛苦、死亡，都被影像记录一一还原，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放过，血淋淋的解剖、残忍的分尸、冰冷的肢体与器官被分类存放研究。每块记录芯片的影像资料时间不长，大约10分钟，都是基洛博士精心挑选保存的，联邦改造人的庞大计划就此呈现在所有世人面前。

    联邦最高委员会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当播放完第二块记录芯片时，练爱爱的总裁权限就被撤销，影像瞬间黑屏。想必练爱爱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卡卡·罗特已达到初步目的，将记录芯片弹出放回包内，收好镭射微型手枪。左手拎着练爱爱头发，右手拽着邱杰巴头发，轻轻对撞，两人哼都没来得及哼就晕厥过去。他并未用多少力气，否则就是两条人命了。

    此地不可久留，转身拉开门，卡卡还没迈出一步，就看见了妮可·艾薇儿。

    “要不要这么巧……”他的脑子如果比作计算机，这瞬间里面必定全是乱码。

    除去在暗月审判所和基洛博士的临时办公室，见过妮可的影像外，这是三年来卡卡头一次重逢挚爱。

    只可惜，面对影像时，他还能毫无保留地流露爱意，此时此刻却欲言又止。“不能让任何人察觉我仍爱着妮可，否则联邦必定把她劫持！”

    卡卡唯有冷冷地望着妮可，就算内心凄风苦雨，翻江倒海。他紧握左掌，藏在背后，手心里画着释放爱人记忆的精神力密符。

    “适可而止吧，卡卡先生，你身上又背了两条人命！”妮可直视着“暴徒”，殊不畏惧，她以为练爱爱和邱杰巴死了。

    “我奉劝你，立即向联邦自首！你想一想那些死难者的亲友，还忍心继续作恶吗？”

    卡卡·罗特无法迟疑，闪身绕过妮可，飞一般冲上全息亚洲中心楼顶。双唇颤抖，面无人色，他害怕再多留哪怕一秒钟，盈眶热泪就要决堤而出。

    楼顶风狂，他迎风嘶吼，一头扎进了碟形战机，拉动cao纵杆，如离弦之箭刺入天际。

    “妮可啊，再给我多一点时间，我很快就会回来！”卡卡左拳越握越紧，狠命向心脏捶击，rou体上的疼痛或许能掩盖哪怕一点内心撕裂的苦楚吧！

    碟形战机轻产生轻微的震荡，继而呼啸着爬上九万米寒空。

    2块记录芯片在联邦掀起“十二级大地震”，20分钟挑战人性底线的视频被亿万公众下载保存，正疯狂扩散。

    当晚7点，联邦民主人权联盟率先发难，联盟主席发表紧急演讲，声称“尽管卡卡·罗特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巨恶元凶，但这并不代表视频一定虚假。从内容上看，拍摄场景中所有科研设备、仪器都是二十四年前的型号，暴徒卡卡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自银河历一九九一年开始，就处心积虑自行制作这段血腥的视频，那时他只有两岁。因此，最高委员会和安全局，必须立即做出妥善解释，否则民主人权联盟有权提请公诉。”

    7点15分，在野反对派紧跟着严正抗议，直斥联邦最高委员会野蛮、血腥的改造人计划，要求公开遇难孩子的身份，并接受调查。

    7点20分，联邦妇女儿童保护协会；7点23分，儿童教育基金会；7点25分，联邦高校临时组建的调查委员会；7点28分，科学家联合组织……直至晚8时，一个钟头里，一百余家常设和临时机构公开发表声明，强烈要求公布真相，让凶手接受制裁。

    联邦最高委员会炸开了锅，在全体会议上，元首尤利乌斯不顾风度，和元帅马克西姆大吵大闹，指责军方竟然没有把所有资料接管到位，简直是吃干饭的。马克西姆怒骂基洛博士，他哪里料到，这老不死的东西胆敢私藏备份芯片，应该立即逮捕，当场吊死。

    财长狄雅各建议开出十亿银河币天价悬赏，鼓动全联邦搜捕卡卡·罗特，只要抓着就地格毙。最高法院院长德戈，一脸黑线，坐在旁边呼哧哧直喘气。

    总算总理沈鲲鹏还有点脑子，立即否决了悬赏提议，官方之前就已经提醒民众，不要和卡卡·罗特正面冲突，现在搞悬赏，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会暴露最高委员会心虚气短。

    “各位先生，各位先生，咱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蚂蚱，同生同死，无人例外。不要自己乱了阵脚！”沈鲲鹏拍着桌子痛陈利弊。

    “那你说怎么办？明天的民意支持率一旦跌破40%，在座各位全得下台，十有八九还得吃大官司！”尤利乌斯急得直跺脚。

    沈鲲鹏抬手示意他冷静：“不要焦躁，元首先生。我请求各位，先越过记录芯片，对我们共同的敌人22号作一番分析。”

    “这根本是浪费时间，我要的是对策！”尤利乌斯吼道。

    “不不不不，”沈鲲鹏摇着手指，“分析他的行为，是至关重要的，我们下一步棋怎么走，需要从这个改造人的心理入手。”

    会议厅慢慢安静下来，八道目光齐刷刷注视沈鲲鹏。毕竟，在这个时候他还能如此冷静，的确显得胸有成竹。

    沈鲲鹏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一口再吐出，整个人就笼罩在淡蓝色的烟雾里：“这个22号，他手上有22块记录芯片，却傻头傻脑跑到全息亚洲总部去播放，丝毫没有顾忌到那是我们掌控的媒体，绝不可能播完。如果他聪明一点，和在野反对派联系，通过不受最高委员会节制的媒体公布所有资料，那局面就是另一番样子了。”

    “我懂你的意思，”尤利乌斯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指他仅仅播放了2块芯片，那些内容只涉及二十四年前的最高委员会？别天真了，难道这样就事不关己？要知道，当时的老家伙还没死绝，如果把他们逼上绝路，捅我们一刀，大家照样全部完蛋！谁的底都不干净！”

    沈鲲鹏笑了：“元首先生，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在分析22号这个人，毫不涉及前几届委员会和我们的利害冲突。简而言之，这该死的改造人，不过是个没头脑的愣头青，他利用全息亚洲播放芯片，更多是被复仇心理驱使。咱们如果栽在这样的人手里，几十年仕途可就白混了。”

    “那你说怎么办吧。”尤利乌斯稍稍镇定了一些。

    沈鲲鹏吞云吐雾，说道：“首先，绝不能让他播放剩下的20块芯片！我们控制的媒体，加强军事戒严，立刻更换新设备，芯片接入口改大或者改小，22号即使闯入全息哪个大洲或哪个星球的总部，也不可能再使用传播端仪器。至于反对派媒体，不妨用强硬的手段，在一到两天内屏蔽他们的网络。期间，我们必须抓获22号，销毁芯片，那么即使他们抗议，也成不了太大气候。而那些找麻烦的机构，大多是非官方组织，经费成问题，砸钱过去让他们封口，或者贿赂他们的头头，这很简单。同时，除了我们的媒体发稿可临时开放之外，暂停互联网上传下载功能，这个事也不能持续太久，否则网民会找麻烦。”

    尤利乌斯点头答应，又追问：“已经播放的2块芯片，它们造成的影响怎么办？”

    “那就是其次了。”沈鲲鹏将烟头狠狠掐灭，“必须把黑的做成白的，错的做成对的。我们也立即制成几块芯片，内容是一个高大的男性英雄闯入血腥肮脏的实验室，将之彻底毁灭。中间穿插一些和什么漂亮女人情和爱啊，上床之类。要既暴力，又色情。”

    “这是做什么？”尤利乌斯摸不着头脑。

    “这是电影，禁播电影。”沈鲲鹏冷笑，“找个导演，到联邦电影学院物色几个学生，一天内拍出来。于是，我们就有了说辞，22号播放的东西，不过是一个新锐导演和几个屁事不懂、一心搏出位的演员拍的一部烂片的开头。这个片子被联邦禁播，因此公众都不知情。”

    “办法是好办法，但来得及吗？”尤利乌斯担忧。

    “来不及也要来得及。”沈鲲鹏又点了一根烟，“动用所有力量，做好这件事。时间不多，咱们五个要立即行动！再有，马上草拟讲话稿，今晚让我们的新闻发言人召开新闻发布会，全联邦直播，一定要把话说死，承诺明天公布电影拷贝。”

    “这就办！”尤利乌斯如蒙大赦，忙不迭拨通内线电话，下达死命令。

    沈鲲鹏弹着烟灰，继续说道：“最后还有一点，我们必须干掉22号，让他身败名裂，有多惨死多惨！”

    马克西姆拍着胸脯大叫：“包在军方身上！”

    “军队有用，就不会出这么多事了。”沈鲲鹏叹息，“22号，冲动、热血，这样的人，一定是感情用事的。所以，我现在觉得他不会轻易忘掉自己的爱人。财长先生之前说的话有可借鉴之处，我们要把妮可·艾薇儿控制住！有了她，我就有把握尽快抓住22号！。”

    他横了一眼马克西姆：“对付男人没办法，小姑娘总不成问题吧？”

    “我今晚就把这贱人抓回来！”

    “不是抓，是请……”沈鲲鹏再度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