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交谈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购买紫珠花酒的小店。 我搓了搓双手，想要再买一瓶。店老板记得我的样子，我一进门她就走过来，笑盈盈地说：“我说了味道你会喜欢的。我们家的紫珠花酒可是从我上一辈的上一辈的上一辈传下来的方子，喝过我家酒的没有说不好的。” 差点忘了，这个老板是自来熟，昨天来的时候就一直拉着我说话，要不是人多，还想和我一起吃饭，我实在是不太擅长对付这种人。 我有些尴尬，又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只能接着她的话说：“确实很好喝，所以我还想买一瓶。” “小姑娘真有眼光，看酒的眼光很好，看人的眼光也好。”老板把目光放到伊城身上：“这个小伙子长得也太俊了，小姑娘眼光真不错，有我当年选男朋友的风范。” 眼光不错？我在心里吐槽，又一个被伊城外表蒙蔽的人出现了。这么讨厌的一个人怎么有一个这样的外表呢？真是暴殄天物。别看他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等到接触过了，才会知道他有多麻烦。纵然在心里吐槽了这么多，我在面上也没有显露出来，而是解释道：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在路上碰到了就一起出来而已。” 我可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看起来不像哦，”老板显然没有相信我的话，她对我说：“你过来一点，我有话对你说。” 我不太习惯和别人挨得太近，所以一时站在原地没有动。 老板直接一把搂住了我，在我的耳边说：“那个小伙子可是从你一进店酒一直盯着你，那个眼神，可不像是看普通朋友的眼神。” 听完老板的话，我回头看了伊城一眼，他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屋内的摆设，应该在观察什么。。 “没有吧，应该是你想多了，”我把头转回来，说：“而且我也不喜欢他。” “真的不喜欢？” “真的。”我有些不好意思：“我骗你干什么。” 这个老板，太热情了吧。 老板直起身子来，“啧”了一下，“可惜了，要不是快四十了，我一定要追求他。” 老板的脸上一副惋惜的表情，配上她脸上的几条皱纹，倒不像是在开玩笑，反而在说真事。我被老板的反应逗笑了。 “现在也可以，”我说：“什么时候都不迟，特别是像你这样的美女。” “那可是。”老板毫不谦虚地说：“想我当年追过的男人，没有一打也有十个八个了，看过那么多男人，反而对男人不感兴趣了。倒是这个小弟弟长得太好看了，连我都动心了。” 这个老板好彪悍，我在心里惊叹。 “你不觉得他看起来很冷吗？看起来就不疼老婆哦。” “你懂什么？”老板白了我一眼：“就这种不出声最疼老婆了，那些一口一个‘我爱你’的反而可能婚后出轨啊，家暴什么的。” “你们在说什么？”大概是我和老板说了太长时间，伊城凑过来问我们。 “没什么，”我说：“只是突然发现我和老板年纪差不多。” 老板附和说：“没想到同是要奔四的人，她能那么年轻，真是‘人不可貌相’。” 伊城愣了一下，可能是想到了我的年纪，也顺着老板的话：“可能是吧。” 我无意撒谎，可是三十岁不也是“奔四”吗？ 知道我和她的年纪相近，老板更加热络：“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今天这瓶酒我就给你们打个八折吧，就当是交个朋友。” 这倒是意外的收获，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谢谢老板。”我笑着说。 “你还要喝酒？”伊城的眉头皱了起来，特别是看到老板拿出的酒后。 “对啊。”我理直气壮地说：“当然要趁在这里的时候多喝几瓶，以后可遇不到这么正宗的紫珠花酒了。” 伊城说：“别喝了。” “为什么，我喝瓶酒都不行吗？”我不爽地说。 伊城说：“因为你会耍酒疯。” “我？耍酒疯？早上你不是还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那是骗你的。”伊城说：“实际上，你耍酒疯很厉害。” 我怀疑他在骗我，我决定不理他。 “老板，把酒给我吧。”我接过酒。 “欢迎下次再来。”老板笑眯眯地说。 伊城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 “我真的发酒疯了？”我问伊城。 “嗯。”伊城说：“少喝一点。” “哦。”我不太敢问他问发酒疯是什么样子的，在心里想今天一定要锁好门，不能让他再进来了。 我和伊城随便找了一家店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来要他的微信，被他拒绝了，他拒绝的理由让我非常在意。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他已经二十四岁了，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也正常。可是，我有一些疑惑。 “你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变细了，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他似乎想到了那个女孩子，面上有了一些笑意：“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一笑起来，周身的疲惫都消失了，我想，他一定是非常在意那个女孩子，不然也不会一想到那个人就露出这样的神态。 我为他感到高兴，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他是我曾经的家人，这象征着他的成长与一阶段的任务的完成，意味着我可以放心他以后的生活了。可是我的心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不该有的情绪再其中酝酿，发酵。我回想起昨日的紫珠花酒，莫名想要有再来一瓶的冲动。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回伊城身上，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显露半分。 我欣慰地说：“我们家小朗终于也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太好了。” 我下意识叫出了我给他取的名字，然后急忙改过来： “伊城，那么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呢？你向那个女孩子表白了吗？那个女孩子喜欢你吗？” 不是我自夸，伊城的相貌足以吸引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的女生，我相信，只要伊城向这个女生表白，他一定能够成功。 我感到高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和我生活在一起时，他从没有交过女朋友。 年龄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伊城似乎对女生不太感兴趣。 每年都不乏结伴的女孩好奇地在我们家附近徘徊，家长会上特意向我搭讪试图给伊城留下印象的女生也不再少数。其中不乏出众的，可是他一个也看不上。 我从未限制过他恋爱，甚至有意怂恿，他却只嫌我烦。我百思不得其解，后面便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孩子。我的传统心理让我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并不是接受不了他喜欢男生，我只是担心他的这一独特的地方会让他难以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虽然他的相貌出众，成绩优异，可是越是优秀的人越是脆弱，我害怕他承受不住世界施加在他身上的恶意。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拼命工作，想着大不了以后我来养他。我的想法也很简单，如果世界容不下他的话，我这里至少有一个能接纳他的地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对他说了这里永远是他的家的类似的话。 我很欣慰，他还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的多，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向我分享他对女孩子的心动，所以我也很兴奋。 但是，面对我兴奋的神色，他的神色却慢慢阴沉下去，他身上颓废而疲惫的气息又升上来，他望着我的眼睛，好像想要通过那里直视我的内心： “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你很高兴吗？” 我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难道自己的家人有了心仪的对象自己不应该高兴吗？ “我当然感觉高兴。这是我知道你第一次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人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我以为他是害羞了： “你都24岁了，有自己喜欢的女生也正常，不用害羞的。” “除了喜欢你还有别的感受吗？” 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我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呢？ 难道他希望我对这件事产生对他的不舍的情绪，难道他还以为我们是之前的家人吗？难道他还要我帮他挑选妻子吗？ 我的反应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很想理他，出于礼貌回了一句：“最大的感受还是高兴吧，我很高兴你长大了。我们之间的对话客套地就像两个陌生人，而这是我们应有的对话。 他的神情更加憔悴：“只有高兴？” 他的眼睫低低地垂下，一副被抛弃的模样。他好像要被什么压垮了。 我笑着转移话题，刻意忍下心中的异样： “还能感觉到什么呢？你那么关心我做什么？现在在说你的事情不是吗？” 伊城抬起头：“你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 我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当然了，那毕竟是你喜欢上的人，肯定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 “那好，今天晚上你和我去一个地方，我就把她的事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