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待遇

    身上有一点热气了，小英就不敢再烤了，她要赶紧地烧中饭火，要不然，公公起来了没有吃的，不要说打她，就是高高大大的公公轻轻地咳嗽一声，她也吓得够呛，他有蒲扇那么大的一双手，要是打在身上，该有多疼的呀。她就是从心底里这害怕，那个人早已不是她的舅舅了，他们现在的身份就是公公和媳妇。听说过舅舅疼爱外甥女的，没有听说过公公疼爱媳妇的，也许mama当初送她来的时候，也是抱着这种的侥幸的心理。孩子是去舅舅。舅妈家里的，舅舅舅妈是不会给罪到她受的，可是，.mama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嫂那么的狠心，小英在这个家里是最小的，可是做的事情却是最多的，他们一个个都是她的顶头上司，而且，他们都有一个爱好，看到小英哭哭啼啼的，他们才会高兴，就像是今天。

    小英哆嗦着把饭做好了，可是，老三还没有回来，这还了得，老三可是婆婆的心头rou，全家都没有吃饭，他们打发小英出去找一找，可怜的小英，除了胸前的衣裳干了一点点，全身的湿衣裳都贴在了身上，在灶门口转去转来的，衣裳在冒着热气，他们要她去找老三，不得已，她顶了一个篾帽子，冒早失失地就冲进了雨中，到他经常去的地方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人，可是，她却如同掉到了冰窖里，整个人都在抖动着，一双鞋子只看到被烂泥糊满了，湿透的裤子在往下滴水，路上没有什么人，她弱小的身影随时都会被风雨吞噬，没有找到人，她还不敢回家，她无奈地徘徊在村前的路上，在她的脸上，雨水和着泪水，直往下掉，她不敢大声地哭，她又累又饿又还冷，实在是走不动了，她靠在了路边的一个茅草堆上，靠了一会儿，她只好胆怯地回家了，谁知，她刚刚走上台子，就听到了堂屋里传来的欢笑声，大家都在笑她，笑她这个小憨头，明明找不到人就快点儿回来吗，看她大雨中淋得像一个落汤鸡一样，他们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喝着鲜美的鱼汤，穿着干干爽爽的衣裳，她落到这个地步是她太憨了，她像一个糯米坨一样，方的圆的，随便别人捏，听到他们的笑声，小英没有了眼泪，她走进厨房，取下了帽子，一屁股坐在了灶门口的板凳上面，没有一个人喊她吃饭，他们只是在笑话她太憨了，灶里早就没有火星了，可她却把手伸了过去。一双小手都被水泡得变了色，白渣渣地没有了血色，她看到后锅里冒起了一丝丝热气，不由得揭开了锅盖，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她竟然打了一个冷惊，人却舒服多了，人一缓过来才晓得有多饿了，她揭开蒸饭的锅盖，碗都来不及拿了，抓起饭团就往嘴里喂，幸好饭不是太热了刚刚塞了一大口，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就听到老三在喊她收碗的大叫声，可怜的小英，竟然噎着了，急得她使劲地捶胸口，好不容易咽了下去，急得眼眶都红了。手上的一些饭粒来不及打扫，勿勿张口地回了一声。这才低下头把手上的饭粒舔进嘴巴里，快速地咽下肚子，赶紧地收拾碗筷去了。

    桃花已经下了桌子，小英够手够脚地收着碗筷，煮得一大钵子鱼，他们吃得连汤也没有剩下一点儿，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鱼骨头，只有那个钵子还是温热的。小英把钵子捧在胸前，立刻好受一点儿了，她把空碗一个个地往钵子里放，就是这样，桃花还是一百个不满意。

    “你怎么这么拉踏，真是丢死人了”她边说边拿手指点着她的额头“你看你走的湿印子，你一进来，屋面像是下了牛伢子的，看一下，哪个像你，哪个像你。。。。。。”本来就打着哆嗦的小英被她这么点得，脑袋不停地朝后昂，差点儿把一叠碗掉在了地上，只听到碗筷的咣当声，小英站立不稳，连连朝后退，又被身后的板凳一挡，整个身子就歪在了板凳了，碗是没有打破，可是她的脚踩在了板凳那头老三的脚上，老三疼得嗷嗷直叫，他本来是在看热闹地，不晓得却遭灾了，他就是两捶子捶在了小英的后背上，小英疼得哭了起来，老三却不叫了，咧着嘴笑了起来。

    “还哭还哭。”婆婆不耐烦了，她咬牙切齿地拿拐杖连连杵着地面，好像小英假如还哭的话，那拐杖一定会杵到她的身上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即威严又凶恶，小英不寒而厉，立刻住了嘴，只晓得不停地抹眼泪，肩膀还在一抽一抽着。

    “洗碗去，洗碗去。”是公公在说话，他眼看着外甥女受到虐待，却无动于衷，平和地说道。

    只有桃子有一些不忍，她默默地看着大家，拿起扫帚来扫地了，就是桌子上面她也抹得干干净净，瞎子mama听出是桃子的动静，有一些气愤，扫帚扫到她的脚边了，桃子要她挪一下脚，她疯了一样，连连上下摆动她的三寸金莲，不晓得是恼火小英还是在恼火桃子，因为，她这么一动，把扫得干干净净的地方又整脏了，小英吓得抱着碗就往厨房里去了，桃子让她发够了脾气，又在慢慢地扫地，桃花双手抱在胸前，得意地看着这一切，老三还在揉脚呢，好像是打了两拳还不解气似的。最可气的是老公公，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一张脸上毫无表情。

    躲避到了厨房的小英，脸上还有惊恐的神色，她愣愣地站在那儿，不晓得该干什么了，是先吃饭，还是先洗碗了，还有就是浑身混淋淋，又开始冷了，头还有一些疼，还是先洗碗吧，免得他们进来看到了又不高兴，还是不要惹他们为好，早一点洗完了再说，为了不再冷了，她把锅里的饭刮干净了，准备烧热水洗。可是肚子太饿了，她终于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狼吞虎咽起来，虽然没有什么菜，可是她还是吃了好多，她生怕他们看到了她的丑样子，这吃边望着门外，吃饱了，她有了一些力气，这才开始洗碗，可是，一身湿衣裳还是没有换下来。一直到她把该做的事情做好了，她才端了一盆热水进房间换衣裳，而他们一家大小，不知说什么有趣的话题，一个个笑逐颜开，好像完全记忆忘记了小英的存在，那笑声在小英听来是那么的刺耳和尖利，她不想听，可那声音直往耳朵里面灌，想不听都不行。

    老人还是要惊醒一些，这边屋里一时笑，一时有人哭，早已把秋儿的婆婆吵醒了，她听一听外面的动静，好像又很安静了，她悄悄地穿衣起床，轻轻地开了大门，雨下得小了一点儿了，隔壁人家的房顶在冒烟了，还听到有人洗碗筷的声音。该烧火了。

    她径直推开厨房的门，洗锅，洗好了就点燃的柴火放在灶里，她做这一切很随意，好像本来就该她做的事情一样。蒸饭，煎鱼，她干得一丝不苟，她要让孩子们吃得高高兴兴，没有什么比看孩子吃饭吃得津津有味更让人开心的事了。饭快好的时候，她在房门口小声地喊醒了他们小夫妻，自己接着又到厨房里忙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