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单过

    父母亲单过了以后，我拎了几斤油看过他们，以前那么热闹的一大家人，现在又回到了起点一般，老太趁着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有一些无奈地说道“我怎么又不死了，我要是死了，你的爸爸mama就可以跟着你的哥哥嫂子们享福了，也不用这么辛苦地下田做活了。”

    “你怎么这么想了，婆婆，就是您真的不在了，他们也会单过的，现在的老人都是这么过的了。”我没有想到老太会这么想，其实，父母想出去单过，跟她老人家的关系不大，这是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只是有一些老人接受不了罢了。

    “他们跟你说了的？”老太问我。

    “先就跟我说了，他们不想拖儿子的后腿，想要自己单过。”我说道。

    “你的公婆也是单过的嘛？”婆婆抽了一口烟说道。

    “不光是我的公婆，现在单过的老人太多了。”我又说。

    “也是的，你爸爸他们想的是对的，你看呀，你哥哥他们最多的两个孩子，老三的才只有一个孩子，老幺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假如是四个儿子的走动着过的话，我们三个老人一过去，一个家里陡然就增加了三双筷子，他们是肯定是不习惯的，再说了，跟着他们好是好，只是，你的父母就没有了收入了，这一分开，各人过各人的，人口都轻，负担都小，好像是好一些。”婆婆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呀，大家在一起，口味又不同，这一分开，大家各人吃各人的，想吃什么，就弄什么，话再说回来，大家不在一口锅里吃饭，哪里有什么架吵了，自然地就要亲热一些，”

    “我就是觉得这名声不好听，你看你的父母又没有和哪一个儿子媳妇红过脸，人家出来单过的老人，是在一起过不下去了，才分开的，他们又不是这种情况，我总是在心里有一些抹不下来这个面子问题。”婆婆又说道。

    “把这两年过了，日子就要好过的。”我说道。

    “你爸爸还差一点钱吧。”婆婆又问我。

    “是差二妈他们的几百块钱。”我说道。

    “是呀，哥哥们结婚出来的时候，你爸爸是给了几百块钱的，总不能老幺结了婚，你给他们一身的帐吧。”婆婆又说。

    “爸爸的脾气你不晓得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硬了一辈子了。”我不由得说道。

    “你爸爸从小就会做事情，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一点没有变。”婆婆说道。“你mama从小也是一个苦命人，得亏他们会做，你说说，这个家，在你的爸爸的手里分了多少遍了，年轻的时候，跟你的二叔分了一回家，后来呀，又跟自己的儿子们分，他就是再大的家当也分得穷呀？”婆婆说这话的时候，摇了摇头。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了，又还要嫁你们两个姑娘，你看，你们的嫁妆多好，从堂屋里摆到了大路上，你爸爸呀，总是好面子。”婆婆又摇了摇头，我仿佛看到我结婚的时候，那摆得光光亮亮的嫁妆，还有父母脸上的皱纹。

    “现在，跟他们两个大的儿子的孩子也带大了，你的mama才清闲了一些，那带孩子的几年，你mama哪里吃过一顿热饭了。碗一端，不是这个孩子要水，就是那个孩子要菜，等孩子们吃饱了，你mama的碗里的饭菜都冷了。”婆婆一直非常地心疼mama，好像她说的那个人，不是媳妇的身份，而是自己的亲姑娘一样。

    “他们现在还过来吃饭嘛？”我问道。

    “孩子们呀？现在过来的少了，大的几个上了学，只有星期天的时候才过来一下了，就是这样，你的mama哪里有歇工了，他们在晴天要下田，在雨天，都要牵几个牲口出去了。”

    说到这儿，我有一些无言了，父母为了不增加儿子们的负担，自己的责任田一点没有要，全部地给了老幺，自己种得一些田是河中间的滩子上面的田，光是每天过去过来的，都不方便，本来，大哥是一直不同意他们单过的，可是，无论怎么劝说都没有成功，再说了，他的负担也来了，两个孩子的读书钱就有一些让人愁，每年田里的收入只有那么多，孩子们看着大了，自己也得盖房子了，这些都要钱，可是，把父母名下责任田给了老人吧，老幺的名下只有一个人的责任田，将来他们有了孩子的话，自己的生活都成了问题了，况且，当时的责任田还要完税什么的，而河滩上的荒田是不要交什么的，头几年种的时候，甚至都不要肥料，只要出一点劳动力，就可以收多少得多少。这也是父母选择种滩田的原因。反正，过农忙的时候，我们会回来帮忙的，大家都会帮忙的。

    看着四世同堂，老太笑得合不拢嘴，她的嘴巴的牙齿掉得不多，头发也不是白得那么厉害，生活的艰辛在她的脸上留下的痕迹并不是那么多，她一生都特别地爱干净，这怕也是她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吧。她并不是懒惰的人，父母下田做事去了，家里的家务事都是她在帮忙做着，这三个老人组成的新家，一样的朝气蓬勃，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还有几天，我要到你的二叔的家里去了。”婆婆似乎有一些不舍地说道。

    “二叔的条件好一些，他们又不用做什么事，你在二叔的可以好好的歇一歇了。”说我到。

    “这人的性格是生成的。你看你mama年轻的时候，你的兄妹又多，他们两个大人还要上工，可是，你mama从来不像你的婶娘留衣服过夜，我在你们的两天，你mama下田了，衣服是我在洗，我不在你们的两天，你mama也是把当天的脏衣服都洗完了的，不像你的婶娘，过热的衣服泡两天泡臭了，她都不洗，非要留着我过去了再洗，你mama从来不做这种事。”婆婆说这话的时候，揪了揪嘴巴，明显的是对婶娘的不满，这么多年了，我才听到了第一回，以前，看到婶娘的衣服泡在盆子泡了几天，都是我回去跟父母讲的，过了这么多年，婆婆才跟我说头一回。

    “你不是当着别人的面，说我的婶娘蛮好的嘛。”我故意地说道。

    “这古言说的有了。家丑不可以外扬。我几碗粥几碗饭都吞下了，何况是这几句话了。”婆婆说这话的时候，笑了。“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可不会在外面瞎说。大家都晓得你的mama好些，故意地问我了”

    我点了点头，对婆婆说的话深信不疑，mama好像是得了真传一样，从来听不到她在外人的面前说几个媳妇的不对，再说了，她除了带孩子，很少有时间和大家坐在一起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