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之变
季晓娟一愣神,显然是没有认出我来。这也难怪,我来没有提前打招呼,现在又是接近深夜了,除非是梦中相见,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管季晓娟有没有认出我,此刻我却不能有任何的犹豫。瘦猴和长毛刚要有所动作,我立刻一步上前,左右开弓,照着两人的面门各一拳。 对自己的出手,我非常的有信心,根本不用再去看他俩,立刻拉起季晓娟就跑。 季晓娟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是机械的跟着我跑,但跑的并不快。 身后一团糟,伴随着噗通声,有人摔倒,有人被绊倒。 但很快就有人追来了,不用想也知道,反应最快的一定是那个沈家的年轻小伙子,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喝酒的人。 我知道,拉着季晓娟,是根本不可能逃走的,只是想找个宽敞无人的地方,好解决战斗,我的目标是那个街边小公园。 这时候,季晓娟才在后面气喘吁吁的问:“运嘉,是你?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做什么梦,我来看你了,这才找到地方,快跑两步!”我催促着她。 幸好那个公园不算远,我们还是在被追上之前赶到了。 我对季晓娟说:“在一边坐着,不要出声。”回身迎了上去。 这几步路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气都不会喘一口。 那小伙子也真有两下子,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来到我面前。 一句话也没问,直接一拳向我打来,看出平时也是个蛮横的主儿。 我今晚实在有些郁闷,没想到季晓娟的生活是这样的,心里的一团怒火无处发泄,此刻终于找到排解的地方,下手自然不会留情。 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往外一拧,右手一拳打在他的腋下,他立刻吃痛蹲下身去,我紧接着一脚,踢在他的脸颊处,他横着身躯就飞了出去,落地再没半点动静。 说是下手不留情,其实对于这人我还是留了情,因为刚才他是唯一一个劝沈军回家的人,虽然知道他不是为了季晓娟,而是为了沈军还有他自己,但毕竟感觉他还不是太坏。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其余的人已经赶到了。 人在酒后,往往变得非常大胆,更不要说是一群流氓了。 管平还是比较清醒,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出来找死?” 我后悔刚才喊了季晓娟那一句,我虽然不怕他们,但难保他们以后不找季晓娟的麻烦。还好刚才乱糟糟的,他们未必听清楚我说的什么,我用的又是家乡话。 “你管我是谁,你们得罪的人太多了,早晚要死在这上面,今天我只是要给你们个警告。连一个小姑娘也欺负,还是不是人了?”我故意要模糊他们的思维,才耐着性子说这么多。 华和尚醉眼朦胧,骂道:“小子,你蛋毛还没长全,就******出来装逼?今天要不弄死你,也不知道华和尚的厉害。” 就这一句话,我一个闪身到他面前,“啪啪”两个耳光,再从容后退,看着他冷笑。我就是欺负他们喝多了,眼神差、动作慢,看他们能怎么样。 华和尚被这两记耳光打的鼻子流血,干嚎两声,却说不出话,半天才想起要去捂脸。 沈军好像有点清醒了,问道:“兵子呢,你把兵子怎么样了?” 谁******是兵子,我一想,应该是刚才那小子,抬手一直远处:“是那边躺着的那位吗?” 这些人现在才想起他们这边还有一个人,顺着我的手一看,正在一边躺着。 沈军明显害怕了,看来他知道自己的手下有几把刷子,毫无声息被人撂倒,心里无比震惊。他往那边走了两步,想看看手下的死活,但又停下来,不再动弹,可能是怕离开管平等人太远而落了单吧。 管平再次沉声喝问:“小子,痛快的说个来历,别糊里糊涂,你是这小丫头的朋友?” “真墨迹啊,管这么多干嘛,不愧叫管平!”我故意讥讽他。 这家伙脸上变色了:“你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显然想岔了,但我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不用想了,今天就是来找你们麻烦的!只是恰好遇到你们又欺负人!自己回家撒泡尿洗洗脸,想想得罪过谁!”我继续将错就错。 既然是有备而来,他们心里肯定更加害怕,管平不住的往四周看。 对付几个醉汉,我不屑于使用疑兵之计,诈他们只是为了季晓娟的安全。当下对管平说:“不用看了,就我自己。教训你们几个人,我一人足够了。” 管平将信将疑,瘦猴显得不耐烦起来:“大哥,还扯什么,并肩子干家伙就是了!” 我伸手一指他:“说的好,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长毛刚才吃了亏,早已忍不住,哇哇大叫着冲出来。其他几个人也立刻围上来,我注意到,管平走在最后,竟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而沈军此刻竟在原地没动,我想这小子果然有点鬼聪明。 这群人本就是流氓,喜欢群殴,绝不会像武侠小说中的大侠一样单打独斗。 我立刻迎上去,这次伸手是真的不留情。一想起刚才他们欺负季晓娟,我就忍不住怒火,再加之他们开始就喊阿娟,显然是早就认识季晓娟,还不知已经欺负她多久了。 到了,先到的是长毛,我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拉,膝盖撞在他的脸上。当年我打蔡虎子,曾经用过这招。 我打过蔡虎子、打过刘飞,也打过卓老四,但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今天,我就是要打人,打死他们! 长毛的一口气被我硬顶了回去,喉咙里发出噎住的声音,“呃”,显得很搞笑,但我觉得还不够。顶完他脸颊的膝盖,往下落时,顺脚蹬在他小腹部,这家伙一张嘴就要吐。 我怕他胃里恶心的东西弄我一身,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这些动作说起来慢,实际在一秒钟之内就完成了。瘦猴赶过来,我顺手把掐住的长毛塞进了他的怀里,哇的一声,长毛终于吐出来了。 不去看他,一个鞭腿抽中瘦猴的脸颊,他和长毛一起飞了出去。 华和尚很高大,像一座铁塔,踢瘦猴的那一腿,我就是按在华和尚肩上完成的。一腿踢完,顺势一个肘击,击中华和尚脸颊,膝盖也顶在了他的腰眼处。 满面桃花开,现在形容华和尚非常恰当,刚才的鼻血还没擦干净,现在又来了一下,够他过瘾的了。 自从修习了渡相截功的外功之后,我的躯体变得无比灵活,我觉得即使天奴和我对打,现在也未必能占上多大便宜。 管平不声不响,趁我击倒瘦猴和华和尚的时候,手持匕首向我刺来。这小子是他们的头目,看着和气,其实最为心肠狠毒,这一刀又快又狠,根本不管部位,只求伤人。 我放到华和尚之后,力道已经枯竭,后力不济,无法变招,仓促之下只得使出兔子蹬鹰的招式,身体后仰倒地,像是铁板桥,不同的是我是硬摔在地上,同时双脚踹向管平的脚踝。 管平本是前扑的姿势,被我踹中脚踝,重心不稳,加速向前趴了过来。我向旁边一滚,那匕首不偏不倚,刺中了华和尚的屁股。 我一个侧旋起身,顾不得拍掉身上的灰尘,便再次向他们冲去。 这些人正在挣扎着起身,我将怒火全部发泄在他们身上,直到他们躺在地上,任由我踢踹,连哼都不再哼一声为止。 我走到沈军面前,这小子早已瘫在地上,面无人色。 我没有打他,只是说了一句:“再欺负女孩子,小心你的狗命!”他不住的点头。 我转身拉起季晓娟,走入夜色之中。 我和她找了一家便宜的大排档,一晚上都没吃饭,又活动了这一场,还真有些饿了。 季晓娟向我大体讲述了自己一年来的经历。 她父亲租了商场柜台,卖服装,从南方进了一批货,结果是一些翻新服装,手续不全、没有合格证不说,质量还有问题。想要退货时,那个南方商人不见了踪影,才知被骗。商场催缴租金,并扣押了那些服装。后来好不容易借钱还了商场租金,赎回那些货物,一家人就开始摆地摊,以低于进价往外甩货,想着能多少捞回点本钱,不幸又被工商查住,彻底没收销毁了。 这下子不但将本钱赔光,还借了很多外债。父亲好强,不肯就这样回老家,再说那些债主也不会放他们离开的。现在一家人就靠打零工生活,除了勉强度日,还要攒钱还债。她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也尽量抽出时间,来饭店当当临时服务员。
至于学校里的生活,她轻叹一口气说:“那些同学都眼高于顶,我们条件不如人家,说话口音也不一样,他们很排外,总是笑话我土气,特别是那些女生,总是看我不顺眼。男生有几个开始对我不错,但后来发现动机不纯,吓得我敬而远之了。” 她又问我,为什么来了天京。 我将三探古庙,以及进公安局的事对她讲了,赵老师出走、猴子辍学、两校合并,一切的一切,使我觉得心情很差,就决定出来走走。 她叹息着说:“长大了,才知道这个世间,不如意的事太多了。想想上学真没意思,有时候我觉得活着都没意思!” 她的这种思想吓了我一大跳,赶忙安慰她,我问她:“就没有一个同学对你好吗?” “倒是有一个,是个漂亮女孩,叫朱梦瑶。但人家的出身太好,咱不敢高攀,这一年来她帮我很多,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自卑。”我眼前浮现出那个高挑的、亭亭玉立的身影。 我想放松气氛,又恰好想到一件事,就说:“我看他们也没什么好骄傲的,连个校服都没有,一看这学校就不正规。” 季晓娟噗嗤一声笑了,说:“傻孩子,能没有校服吗?人家那是因为考试完了,要放暑假了,学校管得松了,大家才换上平时不能穿的漂亮衣服,在学校里攀比呢!”叹口气,接着道:“我也是趁这个时间,提前请假出来打工!” 这晚上,季晓娟破例陪我喝了酒,而且喝了很多,我劝都劝不住。 我又问起沈军,她说:“这家伙是个花花大少。开始我不知道,他曾经帮我解过围,我很感激他。可后来他要追我,他的女朋友就找上门来,带着两个女生,打了我!”说这句话时,季晓娟眼神空洞,没有一丝表情,似乎被打的不是她。 “从那时起,我就刻意不再搭理沈军,可这人阴魂不散,总是缠着我,而且表现越来越过分。今晚你要不来,我估计,哼,也就那样了。”说着拿起酒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啤酒。 我心中惊讶于季晓娟态度的冷漠,她到底遭受了多大的打击,才能变成这样?她变得心肠很硬,即使说的是自己遭人欺凌,脸上依然很淡漠,好像说着别人的事,与她无关。 “运嘉,我是不是在做梦,你真的来了吗?还是我已经被他们糟蹋了,现在扔在马路上?”她又喝了一杯酒,问我。 “晓娟,你喝多了,我真的来了,你不要那么想,那种事没有发生!”我小心翼翼的回答她。 “你真的来了,哦,那就好,真好!”她伸出手似乎想摸一下我的脸,但到了中途又停下,抓起了酒杯:“那又能怎么样呢,你能救我一次,不能救我一生!我早晚还是会被他们糟蹋的,呵呵,呵呵呵呵呵……”她真的醉了。 “妈的,糟蹋就糟蹋吧,我可能生下来就是被他们糟蹋的,来吧,我不怕!”一杯酒被她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灌进了嘴里,她开始抽泣。 我呆住了,这还是季晓娟吗,那么文静的女孩子,竟然也会骂脏话,还谈论着被人糟蹋! “晓娟,别这样,你……”我不知该如何劝解。 “别喊我晓娟,喊我姐,喊我姐!”她重复着。 “好、好,喊你姐,姐,你要……”我的话又被她打断了。 “别说话,就喊我姐,我喜欢听!” …… 谈话无法继续了,她再次举起酒杯时,被我拦住:“别喝了,行不行?” “行!”回答太干脆了,我又一次呆住,我感觉我应该听到“不行”才对啊。但接下来的话,使我崩溃了:“你喊我姐!” 天啊,喝多了原来是这样的! “jiejie姐,我不一直在喊着呢吗?” 她突然踉跄着站起来,伸手把我的脖子搂住,脸凑到我的面前,说道:“那,姐把第一次给你吧!” …… 那晚,我是把她背回他们家的,因为在天京,我真的没其它地方可去。到了她家时,天已经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