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番外【使者】
慕容仙泪眼婆娑地道：“皇上，臣妾就算再识大体，也是一个额娘啊，哪有额娘可以看着女儿嫁去远方受苦而无动于衷的。·” “朕说过，她不会受苦。”轩辕晔强调着这一点，也唯有如此，他才可以令自己好过些。始终，他对氤氲是有所亏欠的，即便自己不承认。 慕容仙泪落不止，泣声道：“魏国偏邦异地，那魏国皇帝又不知脾性如何，而且臣妾听闻，野蛮嗜血，一旦有什么不高兴，就打骂姬妾，根本不将他们当人看。氤氲自幼在臣妾身边长大，从未受过什么苦，骤然去那样的地方，怎么能受得了。求皇上看在氤氲自幼孝顺的份上，收回成命。” “胡闹，皇命岂可随意更改，再者，难道你要朕为氤氲一人而搭上整个轩辕吗？”轩辕晔心的不悦越发不盛，原本昨夜他听了芸流连的话，心中已经定下了这个想法。 本身这件事情即便不和慕容仙说什么，也可以，但是他始终是顾忌了一些夫妻情分，顾忌了一些她是氤氲的母亲，才是来了这冷宫一趟，和慕容仙说了这些。 慕容仙想也不想地道：“在皇上心，轩辕晔是最重要的，可是在臣妾心，氤氲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是在指责朕吗？”轩辕晔眉目一冷，慕容仙的一再失言令他心里那丝内疚迅消失，取而代之的恼怒与厌烦。真是枉亏她在自己身边二十多年，竟然连刚入宫的芸流连都不如。 果然她还是那般的恶毒，是那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毒妇，真是枉做了那么久的皇后之位了。 见轩辕晔似有生气之意，慕容仙忙道：“皇上息怒，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骤然告诉我氤氲要远嫁和亲，一时接受不了，才会胡言。只是……皇上，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没有。”轩辕晔微一缓气，然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漠然盯着泣泪跪伏在地的慕容仙道：“明日，朕就会下旨册封氤氲为一品公主，同时和亲魏国，朕会给你一次出冷宫的机会，你待会儿好好去与氤氲说，朕不想再节外生枝。” “皇上……”慕容仙哪里肯依，待要再求，轩辕晔已拂袖起身，硬声道：“此事就此定下，朕还有事，先回养心殿了。” “不要，皇上，臣妾求您不要这样待氤氲！”慕容仙满脸泪痕地爬过去想要抓住轩辕晔的脚，却抓了个空，再伸手时，轩辕晔已经走出极远，只能哀哀哭泣着瘫倒在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前一刻还好端端的，下一刻却噩梦缠身，她她的女儿，唯一的女儿，怎会落到要去和亲的地步…… 出了冷宫，慕容仙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而是直接去了雨墨殿。 她才不相信轩辕晔说的话呢，按照这宫中能够有这样的想法，这样歹毒的对待她的氤氲的，在这宫中除了芮盈，她实在是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这个恶毒的女人，慕容仙快步的在宫中飞奔着，双手是硬生生的攥出了血来，她绝对不会放过芮盈的，这个贱人。要· 芮盈醒过来的时候，便是听了慕容仙在雨墨殿外跪了三个时辰的事情。 先是愣了一下，转而又是派人去查了一些这个事情，很快便也是知道了，氤氲公主要被封为一品公主送去魏国和亲的事情了。想着，又是忍不住冷笑了，所以这一次，慕容仙又是觉得是自己动的手吗？ 只怕是有些人在存心使得想法，满心只想着挑拨离间了吧。 她终究是没去见慕容仙，慕容仙愿意跪的话，那久一直跪着便是了，反正慕容仙欠她的东西，也是许多了。 另外一边，芮盈扶着墨竹的手往养心殿行去。路上，墨竹问道：“主子，您去见皇上难道是为了氤氲公主的事情吗？” “不然？本宫在朝廷之上已经引起了许多的大臣的不满了，这件事情若是再牵扯到我的身上了，则是太过平白糟了孽了。”芮盈抚着发疼的额头道。 “恕奴婢直言，主子去了也是白去。”墨竹拨开前面垂落的树枝道：“虽然奴婢书读得不多，却也知道君无戏言四个字，皇上都说了和亲，又怎会更改，再说皇上之前也说了，一旦拒绝，就有可能要出兵打仗。” “本宫知道，但是我也就是去随口说说罢了，毕竟不管氤氲公主最后嫁到哪里去，都和我没太大的关系。”残留在树枝上的黄叶在拂过脸颊时，有微微的刺意。 在这样的言语，她来到养心殿，因轩辕晔正在里面与几位大臣商议国事，所以芮盈在偏殿等了一会儿，直至大臣们都离去后，方才走了进去。 轩辕晔合了折子走下来关切地拉了她的手道：“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芮盈咬一咬唇，轻声道：“臣妾是为氤氲公主事而来。” 轩辕晔神情一沉，虽然手未曾放开，掌心的温度却凉了下来，“若你是来劝朕改变心意，朕劝你还是不要开这个口的好。” “皇上。”芮盈凝望着他道：“臣妾知道你的为难，只是氤氲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女儿，皇上当真是能够狠下心让公主远嫁了魏国了吗？” 轩辕晔有些烦恼地放开芮盈的手，道：“朕知道，氤氲同样是朕的女儿，难道朕会不疼她？实在是没办法的事，你可又知为了这件事，朕已经好几夜没睡好觉了，一闭上眼就是氤氲哭泣的样子。” “难道就不能另择一位宗女册为公主远嫁和亲吧？”芮盈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自私，可她已经想不到更好的了。可是轩辕晔的下一句话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 “魏国皇帝指名要朕的亲生女儿，若以宗女冒充公主欺骗，只怕他发现后会借故挑起战事，朕不能冒这个险。” “这么说来，当真没有其实办法了？”芮盈浑身冰凉的问着。 轩辕晔盯着她的双眸，缓缓道：“是，氤氲必需要远嫁和亲。” 与他对视半晌，芮盈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低头道：“是，臣妾明白了，臣妾不会再提了。” 第二日，轩辕晔命元宝当众宣读圣旨，册封氤氲公主为静悦固伦公主，和亲准葛尔。准葛尔的使者在听完圣旨后，提出一个要求，希望亲自见一见静悦公主，以便他回去时好向皇上覆命。 这个要求看似不过份，但轩辕国公主是何等身份，岂可随意让人相见，轩辕晔待要拒绝，却忽地想通了使者真正的用意，分明是想亲眼看一眼氤氲究竟是否真正的公主，毕竟宗女是临时入宫，公主却是自幼在深宫长大，一见之下便可看出端倪。一旦发现不是，他们便可以大清背信弃义为由，挑起事端。 在想明白了这件事后，轩辕晔答允了使者的要求，许他入宫相见 早朝过后，元宝领着使者前往延禧宫，一路上，元宝不住地趁机打量魏国来的使者，一直听闻那里民风彪悍，男人个个凶狠异常，就是女人也常骑马打仗，全无一丝柔弱之态，却不想这个使者看起来俊秀斯，倒像个书生。 “公公是在看我吗？”使者突然这般说了一句，令元宝尴尬不已，干笑两声道：“咱家无礼，让使者见笑了，不过话说回来，使者的汉语说得真好，若非您自己说，咱家只当您是汉人。” “公公客气了，我不过是曾经学过几句罢了。”使者的谦虚令元宝对他印象颇佳，唉，若是魏国的皇上像他这样，那公主嫁过去会好过许多。只可惜，关于魏国的传言，多是说他暴戾狠毒，好战，甚至弑父夺位，且极好女色，继位不过一两年，身边女人无数。嫁给这样的人，公主这辈子算是毁了。 “不不不，与使者无关，是咱家自己想到一件事。”元宝随口搪塞了一句，指着前方一座宫殿道：“使者请看，那里就是延禧宫了。” “有劳公公。”望着前方沐浴在灿灿秋阳下的巍峨宫殿，使者眼异彩流转。 在进宫门前，元宝有些吞吐地道：“公主自幼长在深宫，骤然远嫁，心里不免难过，还请使者勿要见怪。” “我知道，公公尽管放心。”见使者答应，元宝才放心地带他进去，要不然万一使者看到公主哭哭啼啼的样子，回去一番加油添醋，那公主处境就更堪虞了。 在宫人进去通禀后，芮盈一夜下来连眼都不曾合过，神色略有些憔悴，抬手阻止元宝行礼，道：“这便是魏国来的使者？” “回娘娘的话，正是，皇上命奴才带他来见公主。”他小心地回着。 “既然如此，那你带他去西暖阁吧，公主就在里面，不过公主心绪不佳，你们不要惊扰她，更不要吓着她。”芮盈如此叮咛了一句，方才回身入内。 待得她走后，使者方才收回惊艳的目光，饶有兴趣地问道：“公公，刚才那位娘娘是何人，仿佛并不是公主的额娘。” 元宝一边往西暖阁走着一边答道：“那位是雨墨殿的熹妃娘娘。她心胸宽广，氤氲公主的婚事，熹妃娘娘也是帮扶了不少的。” 熹妃……使者默默记下了这两个字。 自从知道要远嫁后，氤氲公主的泪便没有停过，不止是因为忧心自己今后的命运，也是因为舍不得温如言，嫁在京城，她可以时常入宫相见，嫁至京城以外的地方，数年至少也可入京一次，可是嫁到魏国，此生此世，怕都是见不到额娘了，如何能不伤心难过。 “公主，魏国的使者来见您了。”元宝隔着帘子轻轻的说着。 “见我做甚，还怕我跑了吗？”氤氲公主冷冷说着，语气尖酸刻薄，她知道那个使者只是奉命来此提亲，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忍不住将积了两天的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公主息怒，在下并非那个意思。”使者目光微微一闪，单手放在胸前，欠身道：“皇上倾慕公主许久，来京之前嘱咐在下，一定要给公主请安。” “倾慕我？”氤氲公主嗤笑一声，神色说不出的讽刺，彼此之间根本不相识，谈何倾幕二字，若真要这么说，怕也是倾慕轩辕国公主这个身份吧。 “把帘子起了。”随着氤氲公主的话，两边宫人上前一左一右打起了帘子，不等使者说话，氤氲公主已经毫不客气地道：“好了，你如今已经见过了，也请过安了，可以出去了。” “公主这是在赶在下吗？”使者脸色骤然一沉，眼眸射出几许寒意，令那张俊秀的脸庞蒙上一层冷峻轻寒。 “你若是愿意这样理解，我亦没意见。”使者的质问令氤氲公主态度愈发不善，都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何需再对人客气，左右都是一样的结局。 想到这里，元宝不住摇头，把使者瞧得好生奇怪，“公公你摇头做什么，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对？”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半晌，使者突然轻笑了起来，犹如破冰的春风，一扫笼在脸上的寒意，再度欠身道：“既然这样，那在下先行告退，待公主选嫁我魏国那日，我再给公主请安。” 说罢，也不与元宝说什么，直接离去，等元宝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得不见踪影，急得他赶紧跟氤氲公主告罪一声拔腿跟上去。 在他们走后，氤氲公主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掩面低泣，再也寻不见刚才的倔强与冷傲，只剩下无助和悲伤。 且说使者在离开暖阁后，凭着记忆的方向走着，却不想乱了方向，始终没看到宫门在何处。使者不由得后悔刚才没有等元宝，否则也不必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看来得找个人问一问才行。 这个念头刚一转过，便听得后面有人道：“你是那位使者？” 使者骤然一惊，赶紧回过头来，却是刚才进来时所见的那位秀美女子，忙欠身道：“见过熹妃娘娘。” “你认得本宫？”芮盈微微有些奇怪。 “刚才听元宝公公说了。”使者的目光一直落在芮盈脸上，那样秀美的容颜是他以前从不曾见过的。